第二百一十二章 塵埃落定
沐琴翻了個白眼,掏出一個瓷瓶,「穿腸爛肚的沒有,如火炙烤,如萬蟻穿心的噬骨散有,要用么?」
陸錦年挑挑眉。
沐琴立即抽出一根銀針,沾了點瓷瓶里的藥粉。
陸錦年喚道,「沐畫,動手吧。」
沐畫瞪大眼睛看向陸錦年,陸錦年笑道,「你想教訓這女人很久了吧,以你的武功,隔著這麼遠,把銀針射在容慶公主身上,應該是小意思。」
那次夜闖容慶公主府,沐畫不意看到容慶公主的變態行徑,就想衝上去對容慶公主動手了。
沐畫雀躍的接過銀針,撩開車簾就往容慶公主身上扎去。
藥效散發的很快,銀針剛沒入容慶公主的肌理,就發作,痛苦的扭曲了身子,可惜在場的,包括行刑官在內,沒人同情她。
沐畫開心道,「小姐,我就知道你不會這麼容易放過這毒婦的!」
陸錦年微微勾唇,「沐畫,我何時讓你失望過?早說我也覺得單斬首有些太便宜她了,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明著不成,可以來暗著嘛。」
掖雄看著這群三觀說正不正,說不正又有些正的人無語,尤其是陸錦年,這丫頭剛才還開解教育著別人,接受官府對容慶公主的處置,扭頭就下毒,真的好嘛?
距離行刑尚有一刻鐘的時間,容慶公主就這麼痛苦了一刻鐘的時間,直到劊子手來斬下她應得的一斬,血濺一地,才塵埃落定。
陸錦年看到聽到斬首聲,變得茫然的小男孩,輕嘆一聲,「咱們回吧。」
馬車掉頭往大將軍府的方向駛去,小男孩突然道,「小姐?」
「怎麼了?」
「您之前說過的話還算么?您說給我選擇生存還是死亡的權利。」小男孩吞吞口水道,「我想好了,我選擇生存下去。」
「哦?你可想好了,未來也很有可能再遇到像容慶公主那樣的瘋子。」
小男孩抖了抖,又堅決道,「但我現在身邊是小姐這樣的好人。」他已經有些淡淡的明白,不能因為所接觸的都是陰暗,而否認光明和溫暖的存在。
「內個,小姐,您說讓我給自己取的名字,我也想好了,這段時間青影先生給我念了不少書呢。」
陸錦年笑道,「原來如此,那你想叫什麼名字?」
「阿昭,只有一個昭字,青影先生說這個字,是光明的意思。」
陸錦年眨眨眼睛,光明啊,看樣子這孩子還是蠻正常的,不用擔心有太嚴重的心理問題,變成心理變態了,「那姓呢?」
小男孩有些害羞的低下頭,「我不知道自己的來歷,也就沒有本來的姓氏,但是聽青影先生說,姓是很重要的,我的命是小姐救的,所以我想讓小姐賜姓。」
陸錦年,「……」沒想到青影還有成為一個好奶爸的潛質,又是讀書又是育人的,看樣子蕭夙的暗衛都挺全能的呀。
當然,陸錦年不知道的是,這些都是蕭夙逼青影做的,蕭夙知道陸錦年很在意小男孩,所以青影這段時間的任務就是全權看顧小男孩,並且注重各個層面的引導。
青影不得不摒棄常看到小話本小黃文……咳咳,把蕭夙扔來的幾本三觀很正,且對小孩子而言比較有趣的小故事,來念給小男孩聽。
陸錦年想了想,「姓的話,我也想不出什麼好的,你若不嫌我懶的話,就跟我的姓,姓陸吧,陸昭,聽起來也蠻好聽的。」
小男孩陸昭有些激動的從座位上坐起,朝陸錦年的方向走去,結果馬車稍一顛簸,還沒站穩就直接往地上砸去,陸錦年手快扶住他的胳膊,把他接住。
「你沒事吧?」
陸昭確認接住自己的人是陸錦年,便撲到她懷裡,「青影先生說,一家人才會同姓,小姐今後會是阿昭的家人么?」
陸錦年低頭看著他,「是啊。」
「那……阿昭可以喚小姐姐姐么?」
「當然可以。」
「姐姐!」陸昭纏陸錦年纏得更緊,可嘴角的一絲得逞的笑意,卻出賣了他的內心。
這段日子,他為自己考慮了很多,從容慶公主的暗道,到皇宮,再到懷王府,多方輾轉,雖然離開暗道后的日子安穩了許多,但他還是處於任人擺布的狀態,而繼續這種狀態的話,若是有天再遇上另一個容慶公主怎麼辦?
從暗道走出去后,他確實接觸了更廣闊的世界,但這個世界對他來說仍然是未知的,既然他選擇要活下去,就要在未知中紮根,摸索前行。
盲眼摸索前途未明,陸錦年是他接觸過的,最陽光溫暖,也最可靠且不會傷害他的存在,只有緊緊抱住陸錦年,才能在茫然未知中站穩腳跟,再思慮其他。
可到底是小小年紀,又太久沒看見過東西,就算今天的事他考慮設計了很久,但足夠暴露內心想法的細微表情變化,仍逃不過陸錦年的眼睛。
陸錦年噗嗤一笑,伸手揉揉他的腦袋,「我明白你的想法和顧慮,放心,在你能獨立前,是不會拋下你的。」
陸昭心中一震,表情有一絲僵硬,小姐果然厲害,連他打的小算盤都看得一清二楚。
「把你帶到這個世界面前的人是我,但親自去丈量這個世界的人是你,在你能站穩行走之前——」
陸錦年捏捏他比皮包骨頭稍好一些的臉頰,淺聲道,「我都會在這裡提點你。」
雖然仍然有些不安,但陸昭的心思沉定了下來,「姐姐,謝謝你。」
縱然經年之後,他成為一方梟雄,仍然對這個女子懷有沉甸甸的敬重和景仰,她不在乎他的來歷,也不在乎他用心是否不良,她始終,也只是在做她認為對的,應當作為的事情,對他來說卻是最重要的,他重見天日後的,唯一的光。
沐畫警覺的看著這個趴在陸錦年大腿上,疑似撒嬌的小子,雖然沒他可愛,也沒他武功好,但是年紀比他小,比他惹人憐……完了,沐畫撇了撇嘴,感覺自己在陸錦年心裡的地位岌岌可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