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開個價吧
「到時候我問問助理。」
顧英爵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接過管家遞過來的大衣，穿上之後往外走去。
「誒，等等！」
周曉玫快步趕上去，停在他面前，踮起腳尖，幫他理了理衣領，然後莞爾笑道：「現在好啦。」
顧英爵略一點頭：「謝謝。」
「沒事，這是我應該做的。」周曉玫笑眯眯地仰臉看著他，完全沒有半分歇斯底里時的模樣。
顧英爵走出客廳，早已有車子停在院門外等他，管家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面，為他撐傘，遮擋樹葉上飄落的雪花。
穿上大衣之後，他的身材越發顯得偉岸碩長，周曉玫戀戀不捨的看著，卻知道自己不應該再跟上去。
和解這種事情，點到即可，過了頭，就會顯得卑微。
她吐了口氣，坐在沙發上，對守候在旁邊的女傭吩咐道：「給我倒杯咖啡。」
女傭恭敬地答應了，轉身走去廚房，沒過多久，一杯咖啡端到周曉玫面前的茶几上，她俯身去端，看見端咖啡過來的人，忍不住皺起了眉：「你怎麼還在這裡？」
易小念頭上還頂著紗布，笑了笑說：「顧先生沒趕我走，我自然就還在這兒咯。」
周曉玫抿了口咖啡，淡淡道：「那好，我現在通知你，你被解僱了，以後不要再過來。」
易小念不以為然：「我只聽顧先生的。」
周曉玫加重了語氣：「我的意思就是他的意思！」
「是么，他剛剛還告訴我說，沒有得到他的允許不準走呢。」
易小念說完又有些後悔，自己只圖一時嘴快，萬一惹惱了她，再吵起來就麻煩了。
她收起托盤，轉身往廚房走。
「站住！」周曉玫在身後喊。
易小念停住腳步，猶豫要不要回頭。
「你究竟要怎樣才可以離開英爵哥哥？」
易小念沒有說話。
周曉玫快步走到她前面，雙臂抱在胸前，問：「你想要錢是不是？」
易小念抿唇看她，從某種角度來說，她說的沒錯，自己接近顧英爵，最終目的的確是為了錢。
周曉玫見她的反應，認為自己猜對了，揚起尖翹的下巴道：「開個價吧。」
怎麼開？一百萬嗎？真的開出去，她非得以為自己瘋了不可……
易小念搖搖頭，繞開她往外走。
管家送完顧英爵回來，打量了兩人的表情，走向周曉玫，語氣恭敬地說：「顧先生讓我轉達一句話給您。」
「是么？」周曉玫耀武揚威地瞥了易小念一眼，驕傲地笑了笑：「說吧。」
「顧先生說，以後這種事情打電話給他就好，不用專程跑到家裡來。」
周曉玫：「……」
易小念忍俊不禁，怕自己笑出聲來，埋頭快步走進廚房。
周曉玫氣急敗壞，拎起手袋憤憤地離開了顧家。
「居然敢笑話我，我一定會讓你後悔的！」
坐在駕駛座上，周曉玫眼妝精緻的瞳孔中閃過一絲幾不可見的陰狠，用力踩下油門。
回到廚房后，易小念繼續削土豆。
手指上的傷口不算大，已經自己止住了血，只是觸碰時會有輕微的刺痛，她盡量翹起食指，避開傷口，卻不料這笨拙的動作被之前那個女傭盡收眼底。
女傭走過來，抱怨道：「哎呀，你做事怎麼這麼慢呢？這裡我來吧，你把那些抹布拿去洗了。」
易小念猶豫地看著手指，這麼冷的天，傷口碰水肯定會更加嚴重的，她尋思著要不要去找個創可貼。
女傭一把奪過她手中的水果刀，推了推她：「還愣著幹什麼？大家都在做事，難道你想偷懶嗎？」
易小念默默地朝她翻了個白眼，低下頭，輕聲說道：「沒有……我只是覺得，大姐你教訓得對。」
女傭一聽不高興了：「你叫誰大姐呢？」
易小念眨眨眼睛，無辜地看著她：「不好意思，我來的時間短，很多人還不認識，請問您怎麼稱呼啊？」
「我姓劉。」
易小念馬上改了口：「小劉姐。」
小劉不屑地哼了聲：「別套近乎，快去干你的活。」
易小念起身去拿抹布，同時也將她的名字和相貌深深記在了心裡。
自從父母雙亡以後，她便憑藉著自己的本事活在這個世界上，雖然本性單純，可是並不是個包子。
常言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小范和小吳雖然也未必見得多真誠，但起碼沒有害人的心，而小劉卻是欺人太甚。
易小念年紀尚小的時候，吃過太多這種人的虧，以至於長大以後，每當碰見他們，便自動豎起全身的刺。
下午下班之後，易小念實在放心不下張曉畫，用圍巾把臉裹得嚴嚴實實，偷偷溜到她的病房裡，發現她拿著個蘋果啃得正嗨，床頭柜上擺著個看起來就價格不菲的果籃。
易小念鬆了口氣，走進病房，順手關上門。
張曉畫驚訝地看著她，連蘋果都忘記了嚼：「你怎麼來了？」
「別提了……」易小念擺擺手，一頭扎到她床上。
張曉畫忙不迭躲開，無語地說：「大姐你小心點，我腿上還打著鋼釘呢。」
易小念倒下來的時候就刻意挑了個寬敞的地方，倒不擔心壓著她，現在把臉埋在被子里，欲哭無淚道：「怎麼辦……曉畫，我完蛋了……」
張曉畫不明所以，把吃了一半的蘋果隨手丟進垃圾桶里，扶起她的臉，問：「怎麼了？有什麼事告訴姐。」
易小念悶悶不樂地開了口：「你還記得上次給我出的主意嗎？」
「記得啊，怎麼了？」
「成功了。」易小念面如土灰，像是在宣告自己的死訊般毫無生氣。
張曉畫不解地說：「那不挺好的嘛……第一次給了自己喜歡的人，我羨慕都來不及呢。」
「你不懂。」
易小念直起身子，扯了把塑料椅在床邊坐下，繼續說道：「他有未婚妻了。」
「不會吧……」張曉畫驚訝地看著她。
她很了解易小念，對方之所以從小到大至今沒談過戀愛，不是因為沒人追，而是太過認真。
但凡喜歡上一個人，願意把自己交給他，就絕對是抱著一生一世的心態去的，這種事情對於易小念來說，無疑是致命的打擊。
她頓了頓問：「那你準備怎麼辦？放棄嗎？還是把他搶過來？」
「我也不知道，你覺得該怎樣？」
張曉畫一揮手，豪爽地說：「那還用說嘛，喜歡的話就去搶，只是未婚妻而已，又沒有結婚，怕她做什麼！」
「可是她很漂亮。」易小念沮喪地垂下頭。
「有多漂亮？」
「和你差不多。」
張曉畫認可地點點頭：「那確實很漂亮……」
易小念：「……」
「別泄氣嘛，根據你的形容，這個男人也不是只看臉的人，說不定你能用自己的內在吸引到他呢。」
張曉畫拍著她的肩安慰。
易小念卻是絕望了，顧英爵那麼冷漠的人，怎麼看也不會愛上自己的內在，何況跟名校畢業的周曉玫比起來，身為擺攤小販的自己，也未必能從內在方面超過她。
「真的沒有其他辦法了嗎？」
易小念期盼地看著她。
張曉畫猶豫了一下，說：「其實也未必，世界上畢竟還是有真愛存在的，你不要放棄，真心誠意地對他好，我相信他一定會被你感動。」
她說的這番話易小念不是沒有想過，正所謂只要功夫深，鐵杵磨成針，顧英爵只要是顆肉做的心，一定會有被感動的一天。
只是難點在於，自己並沒有足夠的時間去摸索，去迎合，必須尋找最有效的辦法。
護士為了讓病房透氣，特意把窗戶打開了一條縫，此時有冷風吹進來，易小念走到窗邊去關窗戶，發現天色以黑，醫院外面已經亮起了路燈。
由於天氣寒冷，路上行人很少，大多神色匆匆，奔往溫暖的家。
「不知道顧英爵現在回來了沒有……」
易小念嘆了口氣，關上窗戶，去醫院食堂取來兩份飯菜，與張曉畫一起吃完晚飯，然後與她告別，離開醫院，坐公交車回出租屋。
當初租房子的時候，她們為了省錢，特意找到一個很老的小區，裡面住的要麼是向他們一樣經濟條件不太好的外地人，要麼便是從小區建成時便在這兒安家落戶的老年人。
易小念下車之後，沿小路往自己的家走，見路邊有個老人手裡提著新買的春聯和紅燈籠，這才想起來，再過一個多月，這一年就要結束了。
以往過年的時候，易小念都是和張曉畫一起過，如今張曉畫還躺在醫院裡，不知什麼時候可以正常行走，一百萬也仍舊沒有著落。
看來過不了一個平安的年了……易小念將圍巾拉高一點，遮住被寒風吹得通紅的鼻尖，同時把手揣進口袋裡，加快了腳步。
但是沒走出多遠，兩個高大的男人突然從後面衝上來，一人拽住她的一條胳膊，將她往旁邊的麵包車裡拖。
易小念大驚失色，一邊拚命掙扎，一邊大喊救命。
這兩個人是誰？他們要做什麼？他們要把自己帶到哪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