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開個價吧
醒來的時候，身體已經被難以啟齒的酸痛感佔領。
身邊空無一人，但被子上還殘留著餘溫，凌亂的床單也在提醒她之前發生的一切。
易小念艱難地下床，赤腳走到窗邊，拉開厚重巨大的落地絨面窗帘，刺目陽光傾撒進來。
「竟然已經天亮了嗎……」易小念眺望著外面的景象。
大約是快過年的緣故，路上車水馬龍，人來人往，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喜氣洋洋的笑容。
透明的玻璃就像一道屏障，將易小念與世人分離開來。
「如果我是你，會穿好衣服再下床。」
聽見這聲音，易小念渾身猛地一顫，馬上轉過頭，看見顧英爵正站在房間門口，身下圍著浴巾，頭髮濕漉漉的，似乎才洗完澡。
「你……還沒有走嗎？」易小念用兩手捂著胸口，一邊問，一邊走去床邊拿衣服。
雖然裙子很短，但是總比不著寸縷的站在他面前要好。
顧英爵攔住了她的去路。
「既然想我走，為什麼還要穿成這個樣子？還是說，其實根本就是在邀請我？」
他修長乾淨的手指在易小念光潔的肩頭滑下，在腰間遊離，不用他說，易小念也能預料到手指的下一個去處。
她扭開了臉，沉聲說：「不要再做這種無聊的事情了，放我走。」
顧英爵收起手指，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似乎你搞錯了一點，造成目前狀況的並不是我，而是你自己，相反，如果昨晚和你在一起的人不是我，你的下場只會更加悲慘。」
易小念擦了擦濕潤的眼角，強撐著說：「你說的沒錯，看在我這麼無知的份上，你就放開我，讓我自生自滅吧。」
顧英爵抱起胳膊，眼神中閃過一絲憐憫：「離開我你又準備做什麼呢？換一個男人，繼續用身體換取微薄的金錢么？」
易小念頭繞開他，彎腰去撿裙子：「那是我的事情。」
她動作進行到一半，兩隻寬大的手掌從後面扶住她的腰。
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易小念已經不想去猜，她緊閉著眼，一滴晶瑩剔透的淚水反射著陽光，從她臉頰滑落。
快點結束這一切吧……她在心中乞求著。
出乎意料的是，預料中的場景久久沒有發生。
顧英爵拉著她站了起來，兩人面對面而立。
「就算你還願意，我也沒有時間。」顧英爵輕輕撫摸著她白皙秀美的臉頰。
「你的味道很不錯，我很喜歡，所以……讓我包養你吧。」
易小念瞬間抬起頭，睜大眼睛看著他，彷彿不能相信自己聽到的一切。
顧英爵沒有管她驚訝的表情，繼續說道：「我一個禮拜只來一次，每次給你十萬，但是要求除了我以外，你不能接待其他任何人，願意嗎？」
易小念已經不知該如何反應。
顧英爵以為她在表示拒絕，於是加重了語氣：「相信我，在這個世界上，你找不到比我更好的對象。」
易小念仍舊沒有說話。
顧英爵失去了耐心，鬆開手：「你開個價把。」
「不，不是錢的問題……」易小念胡亂搖頭，腦子裡一片渾濁。
的確不是錢的問題，或許她可以開價一百萬，用這筆錢去還高利貸，可是從今往後，兩人之間的關係就再也無法改變了。
她寧願離開顧英爵，再也不相見，也不想用這樣卑微的身份留在他身邊。
顧英爵蹙緊劍眉：「你不為自己考慮，也該為你醫院裡的朋友想想，她很需要錢不是么？」
易小念怔怔地看著他：「你都知道了？」
顧英爵揚起手，兩指間夾著一張薄薄名片，語氣頗為冷漠：「遇到困難的時候，首先得向自己信得過的人伸出求救之手，而不是去相信這種除了玩女人什麼也不會的廢物。」
他兩指一彈，名片飄落在地，易小念看清楚上面的內容，羞愧地低下了頭。
氣氛尷尬至極，門鈴忽然響起，顧英爵走去開門，原來是送乾淨衣服的侍從。
他換上正裝，性感結實的軀體被布料逐漸包裹住，恢復了以往衣著筆挺的模樣，最後看了看錶：「還有幾分鐘司機就會到樓下，你自己看著辦吧。」
說完，他走到了窗邊，神色漠然地看著窗外。
易小念陷入糾結之中，不可否認的是，顧英爵說得話很有道理，開的條件也非常具有誘惑力，如果答應下來，她甚至可能不用靠神秘人或者周曉玫的約定，就能還上高利貸的錢。
可是若是真的同意了，她便再也沒有資格配得上顧英爵，沒有哪個男人會對自己包養的女人認真，在他們眼裡，這種人只是玩物而已，短暫的甜蜜后，便是殘忍的拋棄。
沒過多久，房門再次被人叩響，保鏢恭敬的聲音傳進來：「顧先生，司機已經在下面等候。」
顧英爵回頭瞥了她一眼，往外走去。
幾乎是一瞬間，易小念再也顧不上思考，用力拉住他的手。
「我願意，我答應你。」
她願意將尊嚴出賣，換取短時間的快樂，即便以後永不相見。
「很好。」顧英爵略一點頭，表情沒有變化，但是有一種早已預料到的自信感。
「我下次過來，將是兩天之後，希望你提前做好準備。」
易小念失魂落魄地點了點頭。
「不要和其他男人做，不要被其他男人碰，如果有人逼迫你，必須告訴我。」
「好。」
顧英爵頓了頓，打開門，保鏢做出迎接的姿態，他卻忽然回頭，將易小念用力摟在懷中，吻住她花瓣似的唇。
一吻過後，他再也沒說什麼，在保鏢的護送下離去。
而易小念愣愣的站在門口，捂著嘴唇，感覺像是在做夢一樣。
顧英爵為什麼這麼霸道？她是不是可以猜測，其實在對方的心裡，並非毫無感覺？
不可能，有周曉玫這麼漂亮的女生環繞在身邊，顧英爵怎麼可能看得上她……
她晃晃腦袋，讓那不靠譜的念頭散去，伸手去關門，卻又忍不住往顧英爵離去的方向張望。
回應她的，只有那鋪滿深紅地毯的漫長走廊。
易小念決定向張曉畫坦白。
這是唯一的一條路，如果不告訴她，自己就算拿到了錢，沒辦法解釋錢的來處。
不過她不打算說出自己與神秘男人的約定，畢竟現在這個約定也無法進行下去，告訴張曉畫反而會引得她擔心。
「就說我去他家應聘當女傭，然後愛上了他吧……」
站在醫院大門外，易小念仰起臉，暖陽刺眼，把醫院的大樓照得閃閃發光，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巨大的玻璃怪物。
她深吸了口氣，夾在人流之中，走進了醫院。
聽完她簡略的解釋以後，張曉畫的反應和她預料的一樣，驚訝至極。
易小念淚眼汪汪地看著她：「曉畫，你不要不跟我說話，我知道自己的做法很讓人噁心，可是你是我最親近的人了……」
「不不不，我不是不想跟你說話，我只是無法相信，你知道嗎？」張曉畫扶住她的肩膀，用手指著自己的眼睛，極其認真地說：「你看著我的眼睛，老實告訴我，那個男人是誰？」
易小念低聲說：「顧英爵，怎麼了？」
「你剛才是在告訴我，你去他家當女傭，和他上了床，並且現在還被他包養了？」
易小念滿臉羞赧，害怕被別人聽見，慌慌張張地去捂她的嘴：「我知道這件事情很難接受，你聽我解釋……」
張曉畫一把揮開她的手：「什麼啊，有什麼難接受的，我這是太興奮好嗎？你說他準備給你多少錢？」
易小念縮回手，搭在膝蓋上：「一次十萬。」
「啊！！！」
張曉畫的尖叫聲幾乎快震落天花板。
易小念忙不迭捂著耳朵，不解地看著她。
張曉畫終於停住尖叫，滿臉興奮，看那眼神，簡直要抱著她跳起舞來。
「你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早知道我就不和那個混蛋Shang床了啊，小念，你真是我的救星……」
易小念訕訕地說：「又不是什麼好事情……」
「不是什麼好事情？」張曉畫吃驚地瞪大了眼，伸手捧著她的腦袋：「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他可是顧英爵誒，多少女明星在他面前故意摔倒？又有多少富家千金排著隊等他青睞？你輕輕鬆鬆就把他睡了，說出去大家要羨慕死了好嘛！」
聽到這話，身下的酸痛感便浮現了出來，易小念喃喃自語道：「明明是他把我睡了……」
「不管不管，我問你一個問題，你要老老實實回答我，絕對不能騙我。」
張曉畫收起了興奮到接近癲狂的表情，認真了起來，沖她招招手。
易小念心想她一定是要問很重要的事情，於是乖乖把耳朵湊過去。
「他在床上的表現怎麼樣？和他的外表一樣讓人合不攏腿嗎？」
易小念下巴都快合不攏了：「你就是要問這個？」
「當然了，他可是我崇拜的男人之一了，你行行好，就告訴我吧，或者說下你的感受也行，求求你了……」
張曉畫難得地露出央求表情。
易小念望著天花板努力回想，發現以自己的言語水平根本沒辦法描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