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脫衣證清白(下)
台下一陣騷動。
葉孤城和卿芷安之間的謠言出現的突兀,造謠者也不知究竟用了何種方法,一夜之間便讓凌雲渡上下都知道了這則消息。
不過依舊有人堅信兩人之間並沒有什麼私情,畢竟卿芷安乃是秋彤峰聖女,秋彤峰聖女例來冰清玉潔,多數人堅信卿芷安即便將來有了道侶,也絕不會是凌雲渡內的弟子,即便葉孤城近來風頭正盛,但他依舊脫不了無色天賦的標籤,配不上卿芷安的身份。
秋彤峰一眾弟子更是如此,「卿芷安師姐必然看不上他!」
「就是!戰力再高又如何,不過是一個鍊氣期弟子!」
但是台上,葉孤城沉默許久,台下眾人的喧囂聲更甚,只不過風向漸漸轉變。
「他為何還不脫衣正名?」
「莫非?」有人目中閃過一道精光,後面的話並未說出口。
「葉孤城,你為何直到此時還不肯脫衣證明?」人群中不知是誰高喊了一句。
又有人道:「葉師兄!莫非你是要故意藉此陷害芷安師姐,讓她從此與你不清不楚嗎?」
葉孤城抬頭尋聲望去,一抬頭,正見人群遠處,池星雨滿臉得意地看著自己。
「葉孤城!」一道滿是寒意的聲音響起。
葉孤城心中一凜,回頭剛好對上秋彤長老布滿寒氣的眼神。
「快快為我秋彤峰聖女正名!」
葉孤城心中滿是苦澀,望了一眼秋彤真人身後的卿芷安,卿芷安正看向這邊,眸中滿是複雜,黛眉微蹙,恍惚之間,葉孤城似看到擔憂之中,還摻雜著一絲期待?
台下的質問聲越來越高,越來越過分,「卿芷安師姐的冰清玉潔我等早已經知道,所以才會在此親眼看那散播謠言之人被繩之以法!但現在葉孤城便不願為芷安師姐正名,莫不是這謠言就是他散播的!」
池星雨笑得很得意,這就是他的目的,卿芷安的身份特殊,就算有什麼謠言加身,也不會有事,葉孤城便不一樣了,如果和凌雲渡聖女扯上關係,還是不清不楚的謠言,百害而無一利。
「葉孤城。」秋彤長老步步逼近,「我秋彤峰聖女和你之間的傳言不盡不實眾人皆知,你方才說在此脫衣實在不雅,但是為了聖女的清白,你便在此正名又如何,還是說,真如他們所說,這謠言就是從你口中說出?」
直到此刻,秋彤長老也沒有想過卿芷安貼身的天蠶衣會在葉孤城身上,至少沒有想過卿芷安會對任何一個男弟子假以辭色。
葉孤城緊抿嘴唇,一言不發,即便受眾多質疑,諸多懷疑的目光加身,他依舊不肯開口。
「唉!」一聲輕嘆。
卿芷安從秋彤身後走出,「長老,你不必如此逼迫於他。」
卿芷安這句話,就像在平靜湖面投進一顆石子,有陣陣漣漪,人群中有人驚呼,「芷安師姐要做什麼?」
有人睜大了眼睛,想到某種可能,但還是難以置信。
一則謠言要聽進去不難,但是這則謠言關於凌雲渡聖女,要完全相信便是極難的一件事。
「我的天蠶衣,的確在他身上。」卿芷安在秋彤長老痛心疾首的眼神中輕輕開口。
嘩!
秋彤長老的手指伸出,隱隱顫抖,「芷安,你!」
葉孤城更加震驚,無論如何也沒想到卿芷安會在這種情況下站出來承認這件事。
事實證明,是他把這件事想的太過於複雜嚴重,也太低估了卿芷安在所有凌雲渡弟子心目中的形象。
卿芷安面上清冷,「當初他前去喟嘆觀,我心中思索,他這一去,便是為我凌雲渡爭光,有我的天蠶衣護身;即便是敗了,最終也會體面一些,因此一盡同門之誼罷了。」
卿芷安看著台下眾人,「等他從喟嘆觀歸來,曾想要歸還天蠶衣,但我不肯再收。只因我不願再穿男子穿過的衣物,所以這天蠶衣就一直留在了他的身上。誰知,事情會演變成今天這樣,也不知是誰刻意造謠。」
卿芷安微微低頭,看著台下每一個人,目光咄咄,「無論如何,今日之事不會就這麼算了,造謠者,我秋彤峰會親手將他揪出,我方才不肯開口,就是要看看有誰是好事之輩,特意將這件事誇大。」
這句話一出,方才開過口的人都佝著身子低下腦袋,生怕被卿芷安看到。
「事情就是這樣,誰若不信,儘管站出來與我對峙。」卿芷安道。
台下無人出聲。
卿芷安轉身向秋彤真人一禮,「師傅,今日之事,倒是我當初贈予天蠶衣時思慮不周,讓師傅擔憂了。」
秋彤真人看著卿芷安,看她面色如常,一貫清冷,絕沒有半點心虛的神情,點了點頭,沉吟道:「你為了凌雲渡顏面贈衣之舉本是好事,可惜現在被有心之輩利用。你放心,這造謠者詆毀我凌雲渡聖女聲譽,我會與掌門一同查出!」
她看了葉孤城一眼,「不過,這天蠶衣終究是珍寶,你將它送出去的舉動還是有些草率。」
葉孤城聽出來了,秋彤長老這是開始索要天蠶衣,自覺地上前一步,「長老,這天蠶衣十分珍貴,我萬萬不能留在身上,本來早已打算好交還於秋彤峰,只是一直沒有找到機會,既然這件事藉由今日這謠言說開,我便將它交給長老。」
「師傅。」卿芷安淡淡開口,「我送出去的東西,向來沒有收回的道理,更何況是衣物。」
「這」秋彤長老一陣沉吟。
卿芷安又道:「師傅,現在正值門派大比,便不必再為這種事耽誤時間,我也正巧想知道知道,葉師弟究竟靠什麼才能在喟嘆觀前獲勝。」
卿芷安向雄上真人道:「掌門,大比乃是派內盛事,本就不應因為兩個弟子的瑣事暫停,現在可否繼續?」
雄上真人滿意點頭,「自無不可。」
葉孤城瞥了一眼台下,只見眾人中已經極少有人再說方才的事情,心中感嘆卿芷安在三代弟子中的威信之高。
秋彤真人和雄上真人都飛離擂台。
葉孤城與卿芷安在擂上咫尺相對,四目凝視。
卿芷安的目光澄澈,其中好像有水波流轉,葉孤城的心跳慢了半拍,不敢再看,雙手握著劍柄躬身奉劍行禮,「天驕門,葉孤城。」
卿芷安看都不看他,「不必說這麼多,直接出手便是。」
葉孤城一愣。
台下有弟子道:「師姐的性子果然還是這般,連名號都不願多言。」
有秋彤峰女弟子驕傲道:「芷安師姐貴為聖女,本就該如此!」
台下,池星雨看著葉孤城,他很嫉妒他,嫉妒的發狠,嫉妒到怨恨,一直恨入骨髓,「這件事不會完,我一定會讓你身敗名裂,遭萬人唾棄!」
葉孤城此刻無暇顧及其他,他看著眼前的卿芷安犯了難。
劍就在他的手上,但他不知該如何出劍,他還從未像現在這樣優柔寡斷。
「出劍吧。」卿芷安說。
葉孤城握著劍,抿著嘴唇。
卿芷安道:「我境界比你高出許多,你不過是一個鍊氣期,先行出手難免落人口實,你只管出劍。」
她的這個說法其實站不住腳,因為二人都是三代弟子,門派大比上,還沒有築基期就一定要讓鍊氣期弟子一招的先例。
但是沒有人質疑她的這句話,因為她是卿芷安,那她就應該有這樣盲目和莫名的驕傲。
她的面容絕美,她的氣質如仙,她一襲白衣飄飄,嘴角平仄,不帶絲毫的笑容。
葉孤城看著這樣的她,聽她說出如此驕傲的話,不知為何又開始有些憤怒,他向雄上真人一禮,在所有人的驚異目光里,說:「掌門,我身上還穿著芷安師姐當日贈予的天蠶衣,天蠶衣防禦強大,我若穿著它未免不夠坦蕩,因此,我希望先將天蠶衣脫下,再上擂比試。」
葉孤城微微低頭,懇請雄上真人。
他已經能感受到有兩道憤怒的目光,一個女子此刻一定在咬著牙看著自己,但他狠著心,似乎一定要這所謂的公平。
雄上真人,緩緩挑起了眉毛。
秋彤真人站起身,「掌門,我也覺得理應如此。」
葉孤城的這個提議對卿芷安有利,所以她當然同意,對卿芷安有利,所以她也不必去問卿芷安的意思。
秋彤真人對這場比試,其實心裡忐忑,這種忐忑是自從知道葉孤城手握平荒絕學開始的。
她知道平荒的厲害,很多年前見過平荒的威勢,所以很難想象擁有平荒的葉孤城有多強。
無論如何,他都是贏了整座喟嘆觀的人。
這就是她擔心卿芷安會輸的原因,但卿芷安是她一手帶大的得意門生,所以她不能輸,就算要輸,也只能輸在華真上人親傳弟子展鵬的手裡,而不是一個天驕門鍊氣期弟子的手裡。
雄上真人緩緩揮手道:「那你便去雄上殿,快去快回。」
「遵命!」葉孤城進入雄上殿。
在場數萬人,靜靜等待著他,等待著葉孤城去雄上殿換衣服。
雄上真人皺著眉,總覺今日的大比,有說不出的異常。
他微微抬頭,看向擂台上怔怔出神的卿芷安,想起剛才的那則謠言和卿芷安最後的澄清,他們之間的謠言和有私情的嫌疑真的就此完全平息了嗎?
不,還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