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登天（上）
一日之內，接連大變，剛剛回到凌雲渡便又火急火燎地趕往爛柯寺，一切顯得十分詭異。
包括讓靈妙真人隨自己去爛柯寺這件事。
凌雲渡上下誰都知道他和靈妙之間不死不休的矛盾，現在讓他和靈妙同行，說不會出事都都沒有人會信。
葉孤城已不把靈妙真人放在眼裡，即便他的實力未必能有靈妙真人強。
這是一種心態。
他有不弱於金丹後期的渾厚元力，有改良過的平荒之劍，又有鎮獄經在體內無時無刻不在運轉護體，再加上當日試道會場中涅槃池的改造功效和絕世劍鞘
葉孤城從未具體想過自己現在的實力，上次告訴彌世劍說或許能夠和元嬰中期一戰也只是粗略估計。
不論怎樣，現在他的情況驚世駭俗，隨便一樣拿出來，在幾大世外之地中都是絕無僅有。
身後，靈妙真人已經被他甩開數百丈。
半個時辰后。
葉孤城站在一座山下。
山上有金頂佛光，山腰處是連綿上千座的小小寺廟，眾多寺廟正中又有兩尊大佛，佛后是一座巨大紅門。
這就是爛柯寺。
靈妙真人姍姍來遲，他面色難看，心裡有幾分窘迫，就在剛才速度上的比試里，他輸了一籌。
「上山吧。」葉孤城邁步，向上走去。
靈妙真人一聽葉孤城這句話里並沒有詢問的語氣，只是淡淡地說了一聲。他一時忍不住要發怒，轉而又不知想到什麼，冷笑一聲，跟在了葉孤城身後。
山腰上，苦山雙手合十，滿面的慈悲，與身後佛光交相輝映，遠遠望去，好似真佛。
靈妙真人趕在葉孤城之前雙手合十，微微躬身。
他的輩分比苦山更高，但苦山乃是爛柯寺佛子，身份尊貴，他只能以平輩之禮相待。
葉孤城無動於衷，平靜地望著苦山。
苦山向靈妙頷首，躬身。
轉而又向葉孤城頷首，躬身，「葉師兄。」
葉孤城頷首，越過苦山看向苦山身後的那名少年，「你來了。」
很熟的樣子。
落羽來到苦山身邊，「嗯。」
靈妙認識那個少年，因此震驚，陽關弟子三十年一出，每每出世都是驚天之劍，但是因為逸明的原因讓陽關百年之內無可出之劍。一個是逸明所創天驕門的弟子，一個是陽關弟子，原本應該是水火不容的仇家，現在居然成了朋友？
而落羽之後說的兩個字，更讓靈妙陷入久久無語的狀態。
「老大。」落羽說。
葉孤城點頭，「余鴻他們怎麼樣？」
落羽說：「自你走後，秘境之中已經沒什麼稱得上強悍的人物，沒有人找過我們的麻煩。」
一旁的苦山聽著他們的對話一時腹誹，「何止沒有人找麻煩，簡直就是橫行無忌。」
「秘境關閉前三日，余鴻晉入金丹，被提前送了出去。」落羽道。
葉孤城面色陡然肅穆，「他也經歷了天劫？」
落羽道：「天劫自然有，不過其中威力，不足你當日的十分之一，余鴻平安無事。」
葉孤城點頭，想了想，再度問道：「碧容呢？」
落羽看了靈妙一眼，又見葉孤城神色如常，這才道：「平安無事，由寒飛翰帶出去。」
苦山面上露出艷羨的神色，他們剛從秘境出來不久，還對秘境里發生的每一件事歷歷在目，他心中對葉孤城的崇拜越來越重。
「上山吧。」
葉孤城說。
落羽點頭。
四人就此向山上走去。
爛柯寺前，左右各一道門，門前各守數十人，最當中有一名黃袍的僧人站定。
「這是釋城釋師叔。」苦山向葉孤城介紹。
葉孤城頷首，雙手合十。
釋城點頭，同樣雙手合十一禮，然後讓開身形，「葉施主，請從生門過。」
從釋城的身上傳來淡淡的敵意，葉孤城皺了皺眉，他不記得和爛柯寺有什麼過節。
他面帶問詢之色，看向旁邊苦山，見苦山也是一臉茫然，似乎並不知道怎麼會有眼前這一幕。
「釋城師叔，你這是？」見葉孤城望來，苦山苦著臉看向釋城。
釋城頷首，「佛子稍安勿躁，這是方丈法旨。」
「生門何解？」葉孤城問道。
釋城面現慈悲，「早聞葉施主身上殺伐甚多罪孽深重，走過生門，便是放下凡塵，消除過往罪孽，入我佛門；立地成佛。」
而在釋城之後，守在生門兩邊的一眾佛門弟子都鄙夷地看著葉孤城，彷彿葉孤城站在這裡，便是玷污佛門聖地。
「消除過往罪孽？」葉孤城嘴角勾起一絲冷笑，沒有再問生門一側另一道門又有什麼解釋。
他原本只背著孤城劍鞘，從儲物袋中取出一柄長劍，元力湧入長劍倉啷啷一聲大震，「若我提劍入生門，能不能成佛？」
釋城面色已經變了，鐵青如蘚。
提劍入門，乃是佛門大忌。
苦山拉住葉孤城的手臂，「葉師兄不要衝動！」
他又看向釋城，「師叔，我先帶葉孤城入寺，方丈那邊，我到時候會去找他解釋。」
說完了話，苦山拉著葉孤城向寺內走去。
落羽緊隨其後。
即將跨過寺門，葉孤城又停下腳步，緩緩回頭，望向釋城，「敢問大師是什麼修為？」
釋城沒有去看葉孤城，只是豎起右掌，淡淡道：「元嬰初期。」
葉孤城再問：「又是哪一系築基成丹？」「水系。」
「多謝大師。」葉孤城含著笑意。
釋城頷首，他以為葉孤城在感謝的是他剛才的明言相告，並沒有猜到葉孤城實則在感謝的是另一件事。
向爛柯寺後院走去的途中，葉孤城心中思忖，「元嬰初期，水系。」
方才釋城身上有極強的殺意。
一切便似乎水到渠成。
苦山將葉孤城等人帶到後院之後開口，面有愧色，「方才的事我代釋城師叔道一聲歉，他平日待人和善，不知今日為何如此。」
「他對老大有殺意。」落羽抬起眼眸，看著苦山道。
苦山面色一變，支支吾吾道：「或許，是因為釋城師叔近日修行出了岔子，導致心境不穩」
落羽還要再說什麼，卻被葉孤城打斷，他說：「苦山說的沒錯。靈妙師叔，你又覺得如何？」
他的目光落在靈妙真人的身上，靈妙真人自進入寺門之後，便是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彷彿心中料到果然如此。
到這一刻為止，葉孤城心中已然確定，這一趟爛柯寺之行非比尋常。
從他二十多天前離開凌雲渡那一刻起就籠罩在他頭頂的迷霧，或許從這裡就能緩緩揭開。
是夜。
葉孤城在爛柯寺中行走，清冷的月光落在地面上，有慘白之象。
「施主。你為何深夜還不休憩？」
葉孤城回頭，見來人正是傍晚時分見過的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