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谷凝受辱
葉孤城帶著竹白一路來到宅院。
院內谷凝正坐在那裡練習打算盤,她雖然身具金丹期的修為,但算賬這種事和修為無關,在幾位掌柜面前,她就如同蹣跚學步的嬰兒。
聽到院門的吱呀響動,谷凝抬頭,卻見葉孤城帶著竹白走了進來。
谷凝的神色立刻變得不太自然,她還清楚記得當日竹白對她的調笑和羞辱。
竹白一見院內谷凝也在,再一瞧她的神色,須臾之間眼珠子轉了幾個圈,彎著腰小跑上前,砰一聲單膝跪地,扣了一個不輕不重的響頭,「大嫂!那天我出言不遜,千該萬死!」
谷凝的神色一呆,沒料到竹白會是這樣的態度,瞧他的模樣是求自己原諒,更重要的是,竹白一聲大嫂讓她心裡微微一慌,忍不住去看葉孤城的神色。
葉孤城他身後走了過來,一腳踢在竹白的屁股上將其踹翻,「去後院,我有話和你說。」
彷彿完全沒有聽到竹白剛才一句話里的稱呼。
看著葉孤城將竹白帶到後院,谷凝一時心亂如麻,想起竹白剛才的稱呼,有說不出口的一絲甜蜜。
她緩緩做在石凳上,卻又忽然想起谷媚。
心裡一驚!
一道聲音低低地在她心裡說道:「谷媚已經為他而死,難道你要搶走你妹妹喜歡的人嗎?他這幾日對你的好,他這幾日看你的眼神時時都有愧疚。你明明知道的,你明明知道的!」
谷凝的腦袋,逐漸藏進自己拱起的臂彎里。
後院。
兩人一步步來到一處竹屋前。
葉孤城回頭看著竹白,「這幾日你留在海清樓,我瞧得出你的目的。」
他說著話又將那塊碧綠色的玉牌拿到手中,在竹白面前晃了晃,「你大概是看到這個玉牌,所以覺得我身份不俗。」
葉孤城搖頭笑了笑,拍了拍竹白的肩膀,「神戰即將結束,你不妨等族裡的長輩回來之後,問一問長輩,到底要不要來與我交好。」
竹白見葉孤城諱莫如深,似乎眼前此人的身份要比他想象的更加複雜。
他的心裡不禁起疑,剛才又近距離看到葉孤城手中的令牌,上面的紋路和波動都確信是墨染令無疑,墨染令是族中渡劫大能才有資格拿到手的令牌,照例說絕沒有外傳的道理。
竹白心裡困惑重重,百思不得其解。
「去吧。問清楚族中長輩之前,不必再來海清樓找我。」葉孤城道。
竹白皺著眉,咬了咬牙,深深對葉孤城施了一禮,轉身向外走去。
葉孤城來到前院,見谷凝又在那裡打著算盤,微微一笑走過去道:「怎麼樣,還算嫻熟嗎?」
谷凝端坐著身子,只是一動不動看著眼前的算盤,手上噼噼啪啪不停,道:「哪有那麼快,這算盤瞧著簡單,這要做起來還真不是那麼回事。」
葉孤城看著低頭的谷凝,總覺她的態度似乎出現了一些微妙的變化。
如今他已不再是剛剛進入凌雲渡時什麼都不懂的少年,看得出谷凝如今對自己的情緒複雜。
他心裡暗自嘆了一聲,道:「我出去一趟,有什麼事,你以傳音符通知我。」
九尾城外,傳送陣上蒙蒙白光泛起,一共十三名男子出現,齊齊向一處飛去。
他們是谷家的子弟。
當先的是一名鬚髮皆白的老者,他緊皺著眉,雙目凹陷。
此次谷家前去祖地的眾多子弟損失慘烈。
幾位渡劫的大戰雖是在九天之上,但星辰時時爆裂,鮮血四處飛濺。
渡劫期肉身成聖的鮮血落下,不知在無意中傷了多少嬰變期的子弟。
谷家老祖是化神初期,雖說能避過當時幾名渡劫戰鬥餘波的傷害,卻也只能眼睜睜看著幾名谷家子弟死在眼前。
一念及此,他面色愈發陰沉。
一行十數人路上都沒有開口,回到山腰處的洞窟外。
魚貫而入。
谷家老祖在途中已經想到族中的情形,今日神戰結束,族中子弟應該有所預料,畢竟以往幾次也是如此,此刻族內至少也應該張燈結綵,族中兒郎也都該出來迎接。
谷家老祖在洞口處站定。
眼前果然是密密麻麻的人影。
「這都是我狐族谷家的兒郎。」在祖地戰場中的陰霾,總算一掃而光,他心中欣慰。
但,他環視眾人,卻見一名年輕人雙目垂淚,似乎抽噎。
在他身後,幾名嬰變期和化神期的子弟也陸續到達。
谷家老祖皺了皺眉,道:「谷微,怎麼回事?」
那名低哭的年輕人從人群中走出,「老祖,今日您神戰歸來,我本不該如此,但實在難掩心中痛恨。」
「到底怎麼回事?」
年輕人道:「我爹谷超,我表哥谷河,被那谷凝帶著外族的人加害!」
谷家老祖剛剛歸來的喜悅,瞬間僵住。
葉孤城此時正站在海清樓上,望著海清樓下人來人往的繁華情形。
「海清樓做到目前的程度,已經十分難得,要讓它成為妖族第一樓來日方長。不妨,就找個機會回世外一趟,先將我那個便宜師傅救出來。」葉孤城幽幽出神,「以華真的手段,想想那個便宜師傅如今受的折磨一定不少。」
「一日為師,終生為父。」葉孤城心中感懷,「那個便宜師傅的許多手段和想法我雖然有諸多不同意,當初胖子雙臂盡斷也全是拜他所賜。但他對我,終究是真心實意。」
他又抬頭,從閣樓上望向遠處,「我曾經問過谷凝如何離開妖族十二城,她只說並不知曉。如今看來,或許必須去一趟九尾城的狐族祖地不可了。」
葉孤城將靈識放出,開始查探九尾城中各處情形,只要能夠找到狐族祖地,那麼要回到世外之地便不難。
他如今的靈識已經能輕鬆覆蓋整座九尾城。
不多時,他的靈識蔓延到九尾城外的傳送陣處,察覺到傳送陣上有白光不斷閃爍,許多人影從傳送陣上飛出。
「原來神戰已經結束。」葉孤城道:「看來是那位前輩的出現導致神戰發生變故。」
他略一思忖,由閣樓頂端向外飛去。
九尾城中,有修為在身的狐族中人佔據一半,所以葉孤城御空飛行並沒有引起多少注意。
與此同時,九尾城外,谷家十數名嬰變期的子弟向九尾城趕去。
他們人人面有慍色。
臨行前,谷家老祖親口告訴他們的話還猶在耳邊,「一定要將谷凝帶回來,我狐族谷家還從未出現過這種帶著外族人上門禍害族人的淫賤子弟,必須以族規處置,以正視聽!」
谷家的族規向來嚴厲,以谷凝此次闖得禍事,論族規處置,必是求死不得,日夜要受煎熬的極刑。
半個時辰后。
幾人來到葉孤城所購的宅院外,靈識一掃,已經察覺到院中正在出神的谷凝。
谷凝心裡還在想著葉孤城和她這幾日以來的相處和關係,嘴角不自覺地勾起笑意,卻又因為谷媚而心生愧疚。
心情從未像這一刻負責。
過了半晌。
谷凝回過神來,緩緩抬頭時,聳然一驚!
在她面前,站著幾名身著黑衣金帶的男子。
谷家子弟並不算多,谷凝一眼便辨認出這幾人的身份,她已經猜到這幾人來的目的。
她聲音微微顫抖,緩緩跪下,「長老。」
居於正中的男子沒有去看谷凝,四處瞧了瞧院落,冷笑著道:「聽族裡的人說,你攀上了一個外族的少爺,如今看來,這個少爺還是個大富之家的子弟,單說這一處宅院,還有那邊的海清樓,就不是一般人買的起的。」
谷凝低頭,唯唯諾諾不敢說話,她生來便在谷家。這幾名嬰變期的長老在谷家積威甚重,因此她心裡對這幾人有天然的恐懼。
那名男子伸出食指將谷媚的下巴輕輕挑起,舔了舔嘴唇,有幾分貓看到食兒的垂涎之色,道:「難怪谷河那個小子要納你為妾。以往在族裡倒不覺得,如今仔細瞧瞧才發現,以你的長相和氣質,攀上一些貴族少爺不算難事。」
谷凝被他挑起下巴,心裡只覺得一陣屈辱,下意識仰了仰脖子,避開那人手指的觸碰。
眼見谷凝的這副神色,那人露出一絲笑容,似乎覺得谷凝這番姿態頗為可笑。
「攀得上貴族少爺,卻不準族裡的長老挑一挑下巴。」
那人冷笑,忽然揮起了手掌。
啪!
谷凝一聲悶哼,向後仰去,跪坐在地,臉上一道鮮紅的掌印緩緩鼓起。
嘴角的血,一滴滴落了下去,正滴在長裙上。
男子拉起谷凝的頭髮,又伸出另一隻手拍了拍谷凝的臉蛋,「你可以再試著避一避。」
他不是威脅,只是輕蔑地,鄙夷地說。
谷凝的心底,想起葉孤城,想起當日別人對她輕辱時,葉孤城將她護在身後的模樣。
於是她的臉龐向右側避了避,恰巧避開眼前男子的手掌。
男子的冷笑,僵在臉上。
「啪!」
一個耳光過後,他的手緊緊捏起谷凝的下巴,「看著我。」
「告訴我,你的那個貴族少爺呢?」
「與你苟合的,帶著你吃裡扒外的貴族少爺在哪?」
谷凝的手,用力去扒他捏在自己脖頸和下巴處的手掌。
眼眶裡含著淚,卻不肯落下。
這是葉孤城教給她的第一件事,「決不能讓羞辱你的人,看到你的眼淚!」
葉孤城此刻,還站在九尾城外,瞧著傳送陣內不斷閃現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