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誅仙殿再出
破壁而出的聲音，由華真峰後山傳遍凌雲渡，就像有什麼絕世的凶獸將要降臨。
凌雲渡上人心惶惶，原本經歷上一次大變之後就有許多弟子逃離，如今再出現這樣的異變，一些弟子連夜離開。
秋彤峰上，卿芷安站在殿外望著三三兩兩的人影，看著如今蕭瑟的凌雲渡，她的面容雖依舊清冷，心底也不由得輕嘆了一聲。
「聖女。」
卿芷安看向身後，只見是一名白髮蒼蒼的老人，是她平日里極少注意到的普通弟子。
老人面容和善，「聖女，我看你面露唏噓，是否想到了什麼？」
卿芷安嘴角倒勾起一絲淺笑，似有嘲諷，又有感嘆，「當初蔑視世外的凌雲渡，一夜之間衰敗至此。由不得讓人感懷滄海桑田，世事變幻。」
老人微微點頭，再度開口，傳出沙啞遲暮的聲音，「世事無常，誰能想到號稱正道之首的凌雲渡，後山上竟是一個被封印的魔窟？聖女，如今後山每日都有魔頭即將破山而出的聲音，凌雲渡上年輕弟子都決意離開，你又因何繼續留在此處？」
卿芷安聞言面露迷惘之色，「我自幼生在凌雲渡，如今一旦離開，便再無歸期，我又能去往何處？何況這偌大世外，爛柯寺喟嘆觀等地無一處不逢驚變。」
說到此處，卿芷安冷笑一聲，話鋒一變，「那人好大的威風！一柄劍要攔世外各地三十年！」
老人看著卿芷安，見她臉上有憤恨之色，忽然嘆息一聲，「聖女，你對當年那人，究竟是恨還是怨？」
沉默許久。
卿芷安面現凄迷之色，卻久不開口。
老人見卿芷安的神情，知道自己戳中了她的心事，道：「世事變幻，滄海桑田，一切都是天意！」
青峽一戰，在卿芷安心底本是一顆扎得極深的釘子，如今又聽老人提及，眼前不由浮現出當日的場景，從秋彤真人殺死武海清開始，到葉孤城一劍刺死秋彤真人，溫熱的鮮血噴涌在她的臉上。
「一切都是天意。」
卿芷安喃喃自語，茫然無措。
「無論如何，凌雲渡乃至整個世外，如今都迎來浩劫，若有機會就逃吧。這世上偌大，凌雲渡也不過是偏遠一隅，聖女你有天縱之資，不必把命留在這裡。」
老人說罷，轉身向遠處走去，只留下卿芷安目光幽幽，隱有觸動。
迴轉峰丹房內。
林若水化作的狐身還靜靜伏在地上，長長的尾巴垂落，在沒有光線的陰暗大殿里，蒙上了一層薄薄的灰塵。
一道吱呀的輕微開門聲。
腳步聲在大殿中響起，卿芷安一步步地來到火狐面前，「姑姑，我有意離開凌雲渡。」
「如今凌雲渡遭逢大變，你也不必再等那個人。」
「和我一起走吧！」
曾經的世外正道之首凌雲渡，在月余的時間裡荒涼至此。
卿芷安以法寶將林若水的身軀收起，走出迴轉大殿。
正值黃昏，她的影子被拉得斜而長，她的睫毛輕垂，垂落一道小小的陰影。
她一步步走到迴轉峰山崖前，低頭一覽山下風光，正見凌雲渡外的一棵樹上生出綠嫩的新芽。
「又是一年春。」
葉孤城不知道自己在陣法中待了多久，十萬丈方圓的玉簡已被他看過大半，但卻依舊沒有解開棋局的信心。
所幸他並不著急，在初次嘗試去解開棋局無果之後，他已經明白要解開這盤天定三魂棋局的難度和後果。
他在修習陣法的同時，還在完善著自己那道名為劍籠的劍法。
一道劍籠，是他將自己所有的劍法入糅合摻雜而成，自認為是粗製濫造，當初也只是按照直覺所創，沒想到會有不俗的威力。
如今他修習了諸多陣法，忽然覺得可以將這套劍籠稍加改造，若能夠成功，威力便可更進一步！
葉孤城回頭望了一眼已經走過的小半書架，心想要破解那陣法還遙遙無期，我也不能莽撞地前去試探解棋，不妨趁這個機會，一邊修習陣法，一邊完善劍籠，等到將此處的陣法全部修習完畢，劍籠也能脫胎換骨。
心裡這般想著，他盤膝而坐，腦海中推演著道道陣法，下意識並指成劍，指尖有一道道劍氣衍生，又在破滅中新生，不斷往複，次次都有微妙的變化。
十數日後。
蜃城太玄府外，少壯老三魂蹲坐在台階上。
三人寂寂沉默，都明白這一次陣法破解的希望十分渺茫。實際上過了這數千年，他們早已經歷了上千次的希望和失望。
這一次再帶人過來，也只是為了讓這漫長永生的歲月里多一點樂趣。
不知過了多久，老者似有感應地回頭，望了一眼太玄府內。
小孩和中年人也相繼回頭。
「這個年輕人，似乎修習了什麼了不得的道法。」
「其中有陣法之力。」
「他似乎在藉助陣法淬鍊自己的劍意，倒是聰明。」
「天資再好又有什麼用處，進入這天定三魂的陣法，日後再也沒機會出去。」
三人對視一眼，轉身，再度沉默下去。
又過了十數日，太玄府上忽然有劍光亮起，猶如孔雀開屏，映照整座太玄城。
三魂齊齊回頭，「嘿！還真讓他發現了了不得的東西。」
「僅此一招劍法，足以在渡劫之下無敵。」
「即便談不上無敵，渡劫之下，無人能勝得了他。」
「這道劍法糅合萬千劍意，要靠陣法將它們排列，其中難度極大。」
「他在陣法上的修行，在以往的三千多人中無出其右。」
三魂你一言我一句，或許或少地透露出一絲興奮，對視一眼時，都從對方的眼睛里瞧出一絲興奮。
「或許，他真的可以？」
葉孤城在此處空間已經待了月余，凌雲渡已經化作了死氣沉沉的空地，留在山上的只剩下一些遲暮的老者。
山下，眾多凡人還跪在凌雲渡碑前，等待一個虛無縹緲的成仙之路。
華真峰後山的震動之聲越來越高，甚至能聽到山崩的碎裂聲，彷彿有什麼東西將要破殼而出。
爛柯寺和喟嘆觀，猶自困在葉孤城的劍牢里。
三月，陽春白雪，溪流解凍泛舟日，才子佳人越牆時。
漫天星光的晴朗夜空下，華真峰後山傳來一聲驚天的震動，響徹雲霄，像火山迸發，驚徹世外！
數不盡的人影猶如蝗蟲一般出現，潛入黑暗中向遠方進發。
三月，人間正氤氳芳菲。
在不知時日不明歲月的石室里，葉孤城緩緩坐上石凳。
對面石凳上，人影出現，啪一聲清脆落子。
「請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