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風雪長街殺人意
當葉孤城開始提劍，站在他身後的南蕊忽然察覺四周區域發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
南蕊抬頭，看向天上忽然靜止的雪花，還有腳下急急閃爍的符文。
城內的陣法，似乎在葉孤城的劍意出現時『活』了過來，條條符文就在地面一條條爬行交錯。
一旁的老頭瞧著腳下的符文低低自語，「這套護城的大陣倒算靈敏，葉小子的劍影尚且引而未發，它就覺察到了危機。不過，以葉小子的陣法造詣，這套陣法也不過是雕蟲小技。」
紅塵閣上，紅姐還在兀自尖銳凄厲地呼喊，她的境界不過築基，但卻能調動閣內的諸多元嬰和金丹，畢竟是紅塵閣內的老人，也伺候過前前後後諸多嬰變期的大人物，在紅塵閣里稱得上元老。
閣內迅速湧出數十道人影，在低風呼嘯中向葉孤城而去。
城內的陣法擋得出風雪，擋不住寒風，當數十人齊齊向葉孤城而出，城內忽起一道狂風，像一柄柄尖刀向葉孤城而去。
紅姐的目光里跳躍著幽幽地火苗，隔著一條長街的距離，她能看到葉孤城清秀蒼白的模樣，削瘦的身形，還有驕傲的氣質。
於是她的嘴角忽現一抹殘忍笑意，就像一隻猛獸看到了極好的獵物，「活捉！」
南蕊擔憂地看著前方的背影，她曾見過葉孤城力戰誅仙殿化神，曾見他青峽前力戰世外，心底早已將葉孤城看做了戰神，但此刻情形不同，畢竟終究不是在世外。
就算葉孤城能將眼前這些元嬰期打倒，前方就是紅塵閣，閣內有源源不斷的高手，其中或許還會有化神期的大人物。
跟隨白玉京來到這一界后，在這段時間裡，南蕊已經明白這裡和世外的差別。
這裡的資源更好，這裡的修士更多，地域更廣。相比世外，境界即便相同，他們的實力也會更高，當初凌雲渡上佳的資質，到了這裡都會化作平庸，否則她們也不會被白玉京聯合無極海賣到紅塵閣來。
葉孤城就算再強，一己之力又如何對抗整座紅塵閣？
南蕊輕輕咬著嘴唇，一旁的小老頭看得心底發笑，轉著眼珠子暗自琢磨：「這小子生了一副好皮囊，做人做事又稱得上果斷，看來這桃花運倒是不錯。」
他對葉孤城十分放心，自從在仙府中親眼看過葉孤城的陣法手段，又見他在須臾之間掌握了仙府中樞的那套掌法老頭便十分明白，只要沒有遇到渡劫期的大能者，以葉孤城的實力便不會有危險。
兩人的想法都在須臾間閃過，前方的一眾元嬰和金丹已至。
葉孤城提劍而行。
南蕊驀地睜大了眼睛，風聲掠過耳邊，狂風如刀，金鐵交擊聲嘹亮地穿透眾人耳膜。
在她面前發生的一切似乎都開始變得緩慢，當前方背影頂著漫天風雪而行，腳下踏著閃爍不定的符文，他全身都像沐浴在茫茫白光里。
他垂在腳下的劍揚起，身形不變，直掠而行。
一劍揮起，便是一道洋洋洒洒的鮮血噴濺。
畫面開始變得生動，就在令南蕊眼花繚亂的極速里，劍光在一個瞬間閃過無數道。
劍光盡頭，背影只有一道。
在風雪長天共一色的落雪城內，鮮血洋洋洒洒落了一地，就像爛得細碎的西瓜，紅的白的瓜瓤和瓜皮散落，散發著一股股腥味。
半條街道漸漸被鮮血匯聚染紅，他的背影就在鮮血盡頭。
就從這一刻起，南蕊的心底忽然明白，當凌雲渡的一切榮光都在這裡消失，當漫長枯燥的修行變得毫無意義，總有一道背影值得她一生追逐。
一旁的老頭忽然咳嗽一聲，「丫頭！走吧！」
南蕊微怔，跟在老頭身後，怯怯地向前走去，一步步緩緩而行，踏過長街的鮮血，走過寒風下的猩紅。
「師兄，謝謝。」她站定在葉孤城身後。
葉孤城微微回頭，看向南蕊清秀而稚嫩的面龐，想起她在閣樓上說過的每一句話，很認真地對她說：「你很不錯。」
南蕊定定地點頭，嘴巴因為驚訝和欣喜而張得極圓，「哦。」
前方，紅姐的瞳孔猛然收縮。
葉孤城反掌之間將兩名金丹期打飛時她還只覺得是雕蟲小技，此刻再見葉孤城一劍化作數十劍將元嬰期全部誅殺，她的心底咯噔一跳，眼睛微微眯起，「這個少年，莫非是某些修行了千年，不世出的老怪？」
她看向閣樓上的其餘四個秋彤峰弟子，「這個人，是什麼來歷？」
幾名秋彤峰弟子都已經被葉孤城方才一劍的威勢駭到心神搖曳，無人立即開口，互相對視一眼。
半晌，一人道：「他與我們來自一處，是我凌雲渡諸弟子中的第一人。」
「什麼境界？」
幾名秋彤峰弟子緩緩搖頭，一人猜測到：「或許，已經嬰變。」
她們的猜測來自於當初葉孤城一劍戰青峽時的境界，當時世外皆知葉孤城堪堪元嬰就能夠和嬰變抗衡，那麼之後葉孤城歸來時能與化神期抗衡，境界是嬰變期便無疑了。
幾人都心照不宣地沒有提起葉孤城殺死化神期的事，心底悄然生出一絲僥倖，「或許，今日葉孤城能夠帶我們脫離苦海？」
紅姐聞言心底一安，「嬰變期不足為慮，只要沒有到化神，便不算難纏，不過倒沒想到，似負罪之地那等彈丸之地，也能出現這樣的天之驕子。」
她面色一正，向下方葉孤城道：「少年！你今日闖我紅塵閣，本已經犯了紅塵閣殺無赦的規矩，但是我看你天資不錯，紅塵閣向來有惜才之心，有意招攬於你。」
葉孤城步步逼近，一言不發。
寂靜的長街上，只有茫茫白光映射下忽隱忽現的影子，還有吧嗒吧嗒的輕微腳步聲。
紅姐在紅塵閣中多年，侍候過得天才和大人物不知凡幾，將人心也拿捏得極准，明白像這樣的天才都有些傲氣，此時此刻總需要給他一道台階下。於是轉而捂著嘴唇輕笑，嫵媚可人，兩隻眼睛里浮起陣陣漣漪，勾人的媚意全在眼神里，這是紅塵閣中女子多多少少會的一些手段。
「今日之事，或許是一場誤會，你我不妨坐下聊一聊。」
腳步聲微微一頓，葉孤城站定在紅塵閣下，抬頭。
紅姐心中一喜，從樓上噔噔噔跑了下來，站在葉孤城面前，刻意的搖擺和顫動，讓胸前一抹白膩有波濤洶湧的抖動。
「請君入閣。」她微微蹲身，做出小女人的姿態，胸口壓得更低。
葉孤城挑了挑眉毛，目光下移。
他的嘴角勾起一絲鄙夷的嘲弄，「你讓閣中的化神出來和我說話。要賣肉，現在還不是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