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地府，秘境
葉孤城和碧容已經多年未見，如今乍然見到她，心頭砰然炸響，失聲之下竟直接喊出了碧容的名字，引得一側幾名陰魂回頭。
他只是直勾勾地盯著碧容，看著她隱隱發青的蒼白面色，再看她柔若無依的身形，一時間心疼莫名，幾年前的諸多回憶頓時湧上心頭。
葉孤城四下環顧周邊來往的陰魂，心頭雖有無盡痛惜與激動，卻也只能按捺下去。
「碧容如今出現在這裡，那她便已經死去，化作陰魂，便是還有執念未盡！」葉孤城心頭的慌亂越來越濃重，看著眼前溫柔如水，與當年一般無二的女子，心悸中有幾分驚懼。
「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若是受誅仙殿之劫而死，也不會來到妖族，這其中又有什麼隱情？」
「只怪我當初沒有先去找她，若是提早去見她，當她帶在身邊，便不會發生這種事。」
這一場鬼市在繁華的來往中，鬼差的攝魂鈴聲響起。
「叮鈴鈴」這是鬼市休市的鈴聲。
「呼。」葉孤城長呼一口氣起身，「不論如何，今天我都要隨他們走一遭，看看他們究竟來自何處。」
鈴聲一響，各個陰魂面前的攤位頓時一收，眾陰魂成群結隊，排列整齊，齊齊向南方而去。
葉孤城就站在碧容身側，一步步跟了上去。
「叮鈴鈴！」
天地寥寥，頭頂是壓得深沉的烏雲，雲上泛著殷殷暗紅，腳下黃土浩蕩，此處不見日月，不見光明，永夜中只有一隊青面孤魂向黃泉路上走去，在如今輪迴崩裂的世上，無盡的陰魂向前行進。
彷彿沒有盡頭。
只有向前。
這是絕對的靜謐。
葉孤城站在隊伍中一路向前，心頭忽然有一分明悟，「如果說輪迴尚未崩裂，這條路是真正的黃泉路，那這條路的盡頭，便將是往生。」
他側過臉看了看眾陰魂臉上僵硬而麻木的神情，心道：「上次我來到此處時，此處還不堪混亂，陰魂厲鬼處處飄搖，我與谷凝差一點喪生此地，此次再來卻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難道說這一切與誅仙殿出世有關？誅仙殿在屠戮中威勢漸盛，天道如今佔據上風，輪迴便將日漸復甦嗎？」
葉孤城心頭有種種猜測，不知不覺中跟著陰兵踏上往生海。
「吼」往生海頓時在招搖中驚濤駭浪，要將這一眾陰魂席捲！
葉孤城凝神看去，只見前方鬼差的懷中忽然升起一道符籙，符籙如虛如幻，泛起片片虹光，直奔天邊而去！
「嗡」
一聲震顫，往生海的驚濤竟縮了回去，不多時又回歸風平浪靜，好似從未有過任何異動。
見此情形，葉孤城靈識微動，向泛著光芒的符籙探去，數息之後忽傳一聲悶哼。
那符籙的光芒剎那間大放，彷彿受到了什麼刺激一般，急速旋轉低鳴。
葉孤城的嘴角有絲絲鮮血溢出，又被他瞬間蒸發掉，所幸沒有引起周邊陰魂的注意，只是在最前方的鬼差似有所覺，齊齊回頭，狐疑地望了一眼。
葉孤城這時已經斂氣息聲，面色如常，恢復了平靜。
「那符籙上，正是山主的道法神通。」他的心底卻不似表面那麼安然，「難道說，這些人也都將回到秘境？」
「如果黃泉路的盡頭將是秘境，那麼此刻的秘境，豈不是與當年九幽地府一般無二，難道說輪迴將要再塑？」
葉孤城看一眼旁邊茫然無神的碧容，「如果輪迴再塑，那麼此刻這些陰魂，便有機會去往真正的往生。」
「不論如何，先去往秘境再說。」葉孤城心底暗道：「只要能夠見到府主，一切便真相大白了。」
往生海有茫茫百萬里，眾陰魂的速度並不快，一路向西，接連數十日依舊不見邊緣，只有這一隊孤魂飄搖。
陰兵井然有序，沉默地，沉悶地向前走著，他們漫無目的，他們只是一昧地跟隨鬼差前行。
在踏上往生海十數日的時候，葉孤城其實便有幾分焦急，此刻的外界想必已經因為誅仙殿而亂戰四起，處處殺戮，而自己卻因為一時好奇踏上往生海，去走向一條未知並漫長的路，並無法擺脫。
二十日後，葉孤城無奈而無用的焦急停息，雙腳只是一步步跟上前面，心裡平靜如水，偶爾還會低聲以陰魂之語試探碧容，「碧容。」
碧容無動於衷。
三十四日後，葉孤城的瞳孔映射，在千里之外，看到了往生海的盡頭，看到了盡頭的那一道深淵。
這一日。
葉孤城隨一眾陰兵踏上深淵邊緣。
一躍而下！
時空變幻，只是一瞬，卻恍惚得像是萬年。
咚！終於腳踏實地。
這裡，便是嶄新的秘境。
這一日，府主與妖狐由族地而來，腳踏虛空，縮地成寸。
府主的肩頭落著一隻禿鷲，禿鷲形容枯槁，但雙目寒光陣陣，若非一身羽翎全部掉落，必定神駿異常。
「如今誅仙殿的渡劫也已經出手，各方勢力都已經準備就緒，一場大戰無法避免，我等再隱藏下去也毫無意義。自今日起，便入世瞧一瞧與萬年前的誅仙殿相比，如今的誅仙殿，又與當年有什麼差別。」府主站在山巔遠眺，眼眸光芒陣陣，猶如將整片天地盡收眼底。
一旁的妖狐笑道：「不論誅仙殿如今變成什麼樣，也不過是再重複一場萬年前的翻天之戰，我更好奇的，倒是那個名叫葉孤城的小傢伙如今怎麼樣了。」
府主道：「以他的天資，要晉入渡劫也就在近日了。而且，他的身上有諸多秘密，就連我也無法看透，這一次的大劫，應劫之人或許就將落在他的身上。」
妖狐笑道：「那倒未必，萬年前的翻天之戰也在短短時間裡湧出過無數的天之驕子。如今或許也是一樣，我曾見過蛇族當今的聖女，她天生受大道護體，有伴生蓮三十二朵，倒是和你們人族修士的佛門有幾分相似，以她的天賦，在這樣的亂世，如今也該晉入渡劫了。」
府主頷首，「不論如何，這一次再動手，必不能重蹈萬年前的覆轍。」
他喃喃嘆息一聲，「這一戰，無論勝負，我也都將不如輪迴。萬年的等待實在太久，與萬年的孤寂相比，登仙也沒有那麼重要。」
妖狐的臉上卻因為他這一句話而變色，霎時變得鐵青狠厲，彷彿帶著無盡的仇恨，「萬年以來，我從未想過登仙，但這一場成仙的騙局葬送我狐族萬年子弟的性命，我恨不得生生世世化作厲鬼以求報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