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悟
周玄武回到醫院,發覺中刀的那條手臂被寒氣都凍得麻木了一般,晚上沒有手術醫生。他就到急救值班室自己開了一些消炎藥、膠布和紗布等,然後到了秦少虎的病房。他的保鏢和秦少虎的保鏢都在病房外的巷道里聊天,江漁也在那裡,一見到他那樣都很吃驚地跑上前問怎麼回事。
周玄武說:「先別問,等我處理了傷再說。」
於是拿著藥品進了秦少虎的病房。
秦少虎正在閉著眼睡覺,但周玄武進去他還是知道了,睜開了眼睛,氣息比較虛弱地問:「怎麼了?」
心臟的手術才完成沒大一會兒,他說話只能盡量用假音,不去牽動身體和心臟。
周玄武說:「你先休息,我等會給你講。」
說罷把東西擺好,找了個地方盤腿坐下,把上身的衣服脫掉,然後將插在臂膀上的那把小刀一咬牙拔了出來。
幸好刀很小,傷口很窄,頂多只有一公分的樣子,而且小刀上有一種天然寒氣,使得周玄武那條手臂上的血液流動很緩慢,差不多到要凍結的狀態,所以只是緩慢地冒出了一點點血來。
周玄武將傷口用消毒水清洗了,沒有先包紮,而是將雙手重疊于丹田之前,慢慢地調整氣息,讓丹田之氣流向那隻受傷的手臂,慢慢地使得血液流淌活躍,並且將寒氣驅除。
傷口處開始有那種白色霧氣的東西,如同冰塊在高溫下解凍一般。
但隨著寒氣消除,血液開始從傷口裡比較快的冒出來。周玄武便停止了逼寒氣,先用消炎藥撒在傷口上,用藥棉和紗布遮上,用膠布固定好。然後再運氣將寒氣從掌心逼出。但多少還是有些鮮血從傷口流出,染紅了白色紗布。
又約莫過了半個時辰,周玄武才深呼吸了一口氣,然後起身,拉過一個凳子,在秦少虎的旁邊坐下,沒等秦少虎問,就先說了:「姓吳的那畜生果然是找了鬼影殺手組織的人來對付我,尼瑪的,鬼影的人果然厲害,都是頂級高手啊,差一點我就沒命了。」
秦少虎說:「能被你逃掉,受這麼點小傷,說明她們還是不怎麼樣。」
「不怎麼樣?」周玄武說:「別說是我,就是你,只怕也很懸。你知道我是怎麼逃掉的嗎?不是靠我自己的本事逃的,是有人救的!」
「有人救的?」秦少虎不大相信,「不會吧,誰還有本事能從鬼影的手底下救你?」
周玄武說:「一個老頭兒,那功力簡直匪夷所思,手一揮就是一股狂風,旋轉推出,風竟成龍形,那些鬼影的殺手沒有一個能接得下他的攻擊。尼瑪的神了,是我這輩子見過最高的高手了,高出我何止幾倍。」
秦少虎也感到不可思議:「有這麼厲害?你都不認識他,他為什麼要冒險救你?得罪鬼影殺手組織可是一件大麻煩!」
周玄武搖頭說:「我也不知道,你都不知道當時那情景多兇險,一共五個殺手,最厲害的根本就沒動手,坐在車子里看熱鬧,另外四個殺手的本事,兩個強,兩個稍微弱些。那兩個強的武功很怪異,其中一個用緞帶,可軟可硬,可刺可割,牛掰得很。另外一個用剛從我身上拔出來的這種小刀做暗器,刀藏寒氣,你見過的那些每根指縫間都夾鋼針的暗器高手根本就是弱爆了,她竟然能一出手數十把小刀,排成密密麻麻的陣型,像馬蜂窩一般攻擊出來,如果不是那老頭兒救我,我肯定死翹翹了。」
秦少虎的腦子裡突然靈光一閃,問:「你還記得上次你喝醉酒被街霸社團的人襲擊,那個用樹枝做暗器救你的高手嗎?」
周玄武也陡地想起了起來,疑問道:「難道上次救我的也是這個老頭兒?」
秦少虎說:「應該不會出錯,從那份百米之外用樹枝當暗器擊倒目標的神奇功力來看,跟今天晚上救你的老頭兒很相近,你真的不認識他嗎?」
周玄武說:「他戴了一頂很大的草帽,草帽還戴得比較下,將臉差不多遮去了一半,而且頭還故意低著,根本沒法看得清樣子。而且那個匆忙之間,我只是看到了側面。不過從整體的形象上看,我肯定是不認識的,我記憶中沒有這樣一個熟悉的人。但我發現了他露在外面的手和腳都比較瘦,有肌肉萎縮的狀態,皮膚顯得乾枯,說明他的年齡應該在至少六十歲以上,身上穿著一件劣質短袖,配布短褲,腳上穿的還是草鞋,加上那頂戴著的草帽,完完全全就是一副農民的樣子。」
秦少虎說:「那就奇怪了,如果只是一次救你,還可能是一個喜歡路見不平的高人,可是在你兩次有難的時候都救了你,就說明他是有心,跟你必有淵源啊。難道你農村的老家就沒有什麼爺爺輩的高手?」
周玄武說:「有個屁,我爺爺三兄弟都早見閻王去了,怎麼能救我?再說就算是他們活著,也沒用,都只是種田的,狗屁武功不懂。再說就算他們是深藏不露的高人,我從小跟他們生活在一起,別說樣子,就算是看個背影我都認得出來,不可能沒有印象。」
秦少虎說:「這麼說來,還真是一個千古謎案了,真是大千世界,無奇不有啊!」
正在這時,突然外面響起了一個女人的聲音,問:「請問秦少虎是住這間病房嗎?」
歐陽烈火的聲音回答:「是,有什麼事嗎?」
女人說:「沒事,看一看他。」
屋裡的周玄武看著秦少虎皺了皺眉頭,說:「怎麼是她?」
秦少虎問:「誰?」
周玄武說:「跟燕雪嬌在一起的那個女孩。」
說著歐陽烈火就已經把門打開了。
秦少虎看著進來的燕雪嬌,不知道她目的何在,只是看著她,等待下文,臉上沒有任何錶情。他並不知道周玄武挾持了燕雪嬌和唐冰,用無數個理由把燕雪嬌說服的事情,他以為燕雪嬌知道了他沒死,還想來繼續找麻煩,但似乎又不大像。
燕雪嬌紅腫著眼睛,看著他,眼裡眼睛沒有丁點的仇恨,那種柔弱的感覺,充滿了關心的味道。
周玄武擋在兩人的面前,口氣很不好地問:「你們來這裡幹什麼?」
唐冰轉身把房門給關上了,看著周玄武說:「你不要擺出那一副臭臉,行嗎?又不是來找你的。」
周玄武說:「不是找我的我就不能管嗎?少虎的事就是我的事,你們找他有什麼事都先跟我說,走吧,出去說,不要打擾他休息了。」
秦少虎說:「玄武,別管了,看她想做什麼吧。」
他開口,周玄武便不說話了。
燕雪嬌走到秦少虎的床前,看著他那那蒼白的臉和從胸膛上纏過的白色紗布,愧疚和心疼瞬間襲上心疼,情感洶湧。眼淚一下就忍不住了,晶瑩地從眼眶裡滾落,想說什麼,不知道從何說起,喉嚨里幾度哽咽。
她深愛的男人,一個對她那麼好的男人,她竟不曾信任過他,反而無禮地找他的麻煩,把他傷成這樣,如果不是他命大的話,就已經死了。
到這個時候,她已經完全地相信是自己錯怪了秦少虎的。不只是周玄武那一番話讓她如醍醐灌頂,後來唐冰的一番話讓她完全釋疑。
唐冰說,秦少虎那麼厲害的功夫,還那麼正直,用暗號與人接頭,想方設法潛入黑道,有苦衷甚至連燕雪嬌都沒法解釋,這說明什麼?說明秦少虎應該是國家秘密部門的人,正在執行一件秘密任務。唐冰老爸是蜀東軍區的精英特種部隊天虎師師長,她很清楚那些天虎連的成員經常出去執行任務都會用一個假的身份,深入虎穴,他們甚至都不會跟熟悉的人聯繫,除了相關人物的戰友或者領導,像間諜般用暗號聯繫,把自己藏得很深。
燕雪嬌也是軍人世家出身,對於唐冰說的也了解。當她把秦少虎的身份定位為一位政府部門的秘密成員之後,再對比秦少虎的種種,以及周玄武說的那些話,一切都豁然開朗。的的確確,秦少虎瞞她,只不過是有確實不得已的苦衷,並不像她以為的是一個貪圖名利的小人,因而利用她,欺騙她。
她愛秦少虎,自以為掏心挖肺九死未悔,可是連最基本的信任都不曾有。一時糊塗,竟差點鑄成一聲憾恨。
所以,她才喊了唐冰重新找到醫院來看望秦少虎。
秦少虎看著燕雪嬌的淚流滿面,感到很費解,心想,難道她良心發現了?就淡淡地問了一句:「有什麼事,直接說吧。我已經不欠你了,你沒有資格影響我。」
燕雪嬌終於哽咽著說了一句:「對不起。」
「對不起?」秦少虎那蒼白的臉諷刺地一笑,「這一刀不過是我們之間一切的了斷,之前是恩是仇都已是雲煙,我們從此陌路,你有什麼可對不起我的?只要你能信守承諾,以後不再找我麻煩,我就謝天謝地拜菩薩了。我從來都不是一個怕事的人,但發自內心的說,我很怕你,深感惹不起。」
聽得秦少虎這麼說,燕雪嬌越是傷心欲絕,淚如雨下,一再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