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花使者

  秦少虎看眼停下來的薛驀然,再順著她的目光看去,便看見了一個一身白裝,長得油頭粉面拿著把油紙扇的年輕人。


  白衣青年搖著油紙扇,一臉弔兒郎當地看著薛驀然,說:「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


  薛驀然的臉陰得像要下雨的天,很想發作,甚至出手教訓他一番,但想到有秦少虎在,而白衣青年的功夫那麼好,她只要出手教訓白衣青年,必定會讓秦少虎大吃一驚,從而赤果果地將她暴露出來,當下就硬生生地將那一口氣咽了下去,剜了白衣青年一眼,沒理會,準備繞開站在前面的白衣青年。


  哪知道白衣青年似乎很不識趣地一伸扇子,說:「走什麼呢?你動了黑白兩道的人找我,現在既然遇到了,好歹也聊一聊吧。」


  秦少虎見薛驀然的神情里早已殺機畢露,但卻一直強忍著。本來見白衣青年的輕浮,他也看不過去,想出手管這閑事,但他想看看薛驀然的深淺,於是就沒說話。憑他的直覺,從薛驀然神情里那隱隱的殺氣上判斷,她應該是會武功的。


  薛驀然厭惡地退開了一步,看著白衣青年,還強忍著脾氣:「黑白兩道追殺你,是因為你惹了吳會長,跟我沒有關係。」


  白衣青年顯得有些意外:「是嗎?那個人是會長?什麼會長,那麼囂張?你既然跟會長在一起,想必來頭也不小吧?」


  薛驀然說:「我不想跟你這樣的人渣廢話,請你滾開一點,行嗎?否則,我就只有報警了!」


  哪知道白衣青年完全不受恐嚇:「沒事,你報警吧,我等著。反正警察現在全城在找我呢?不只是警察在找我,連黑道的都在找我呢。還拿著我的照片,估計是從監控裡面弄的相片吧。這些狗官,遭天打雷劈的,老百姓有事了去報案,天大的事情,都愛理不理。他們少了根頭髮,馬上就大張旗鼓勞民傷財的。真是一群畜生不如的東西。」


  薛驀然真是氣得粉臉通紅,她明明可以狠狠地把這個無恥之徒狠狠地教訓一頓,可為了掩飾身份就是沒法出手。於是,只好拿出了電話,準備叫幫手來。


  但秦少虎一伸手卻拉住了她準備打電話的手,喊等一下。


  被秦少虎那寬厚的手掌握住玉臂,薛驀然的身子顫抖了一下,還沒有被男人這樣碰過的呢,當下趕忙就把手給抽開了,問:「幹什麼?」


  秦少虎說:「還有我在呢,需要報什麼警。」


  他見薛驀然不會露底,而他作為一個男人,在這個時候也應當站出來。其一,幫了薛驀然的忙,以後有什麼事情很難說有她幫得上的;其二,白衣青年雖然看似無賴,其實還挺義正詞嚴的,是個熱血青年,所以沒必要把事情鬧太大。而且,聽兩個人的幾句話,似乎其中有什麼緣由。


  薛驀然見秦少虎出面了,也就沒打報警電話,她也想看看秦少虎的本事。既然能跟著蜀東道上最負盛名的大哥,秦少虎的身手肯定非同一般,但到底如何,她的心裡充滿了好奇。


  白衣青年一臉的桀驁不馴,甚至用鄙視的眼神看著秦少虎。


  秦少虎那麼淡然的一笑,沒理會白衣青年比較囂張的神情,而是問薛驀然:「怎麼,你們之間什麼時候結仇了嗎?」


  薛驀然就把中午在天上皇宮大廳因為白衣青年盯著她看而惹得吳顯貴生氣,引得大打出手的事情說了。


  那個時候秦少虎正和趙詩雅坐在包廂里聊天,所以對於趙永生接到吳顯貴電話,再派包永圖出去處理的事並不知情。聽了之後當即看著白衣青年說:「這就是你的不是了,你看她,她也沒有對你怎麼樣,是吳會長下的令抓你,你有怨氣應該找他撒去,這裡攔著她的路,純屬不講道理吧?」


  聽了薛驀然說的之後,秦少虎才意識到白衣青年不是一個尋常人,竟然在那樣的環境里逃出去,而且知道黑白兩道在抓他,也沒有懼色,有好漢的本色,令他頗為欣賞。


  另外,白衣青年的武功高,他如果動手,肯定不能反被打,一旦認真起來,薛驀然也就看到他的深淺了。


  白衣青年見秦少虎站出來管閑事,以為他有多兇悍,要來點英雄救美,結果跟他講道理,便當成一個軟蛋了,沒好氣地說:「講道理?他媽的,這世界有錢有勢的人什麼時候跟老百姓講道理了,看你的樣子,不是跟他們狼狽為奸,也是他們的走狗吧?」


  秦少虎嘆息了一聲:「到你這個年齡了,如果還不夠成熟,還這麼憤青,易怒,對你以後的命運實在不是一件好事。」


  白衣青年冷哼一聲:「我以後的命運好不好跟你有什麼屁相干嗎?就你這點出息也配說我?要是我的女人被男人調戲了,我管他是什麼人,先暴揍一頓再往下說,哪裡他媽的還像和尚念經一樣唧唧歪歪的講道理?你都不配做個男人!」


  還看著薛驀然說:「你跟這樣窩囊的男人在一起,真是白瞎了,還不如跟我呢。」


  薛驀然把目光就看著秦少虎了,說:「你還是混的,人家都這樣糟踐你了,你總不會還受得了吧?」


  白衣青年的咄咄逼人,加上薛驀然的激將法,秦少虎已經完完全全地感覺到騎虎難下了。無論薛驀然是不是他的女人,只要跟他在一起,有事情來的時候,身為一個男人,都是需要擔當的。


  秦少虎心裡嘆息了一聲,看著白衣青年說:「看來你自恃武功不錯,說話做事都不懂得給人留餘地,我就只好來給上這生動的一課,讓你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了!」


  白衣青年鄙視一笑:「就憑你,想教訓我?這隻怕是我迄今為止聽到的最好笑的笑話了吧。」


  秦少虎說:「命運無常,很多時候你以為的笑話,也許其實是個悲劇。這裡是橋上,地方不夠寬,而且影響遊客,咱們往前面去找個比較寬的地方,可以吧。」


  白衣青年回答得很爽快:「可以,有你的女人在,我不怕你跑的。我倒還希望你跑,她就可以把你這種沒用的男人看穿了。平常只會吹牛打屁,真有事情的時候就是個慫。」


  秦少虎沒理會他,從塔橋往對面的湖岸上走去。


  白衣青年完全沒把秦少虎放在眼裡,搖著那把廉價的油紙扇,把扇子耍得個溜溜轉的,儼然自己就是蓋世奇俠楚留香一般。不時的看著薛驀然,大發感概,直嘆可惜。還說她這麼漂亮的女人,必須得配他這樣的英雄才對。


  薛驀然開始還只是厭惡地斜著眼睛看他,見他竟然還不知趣,喋喋不休。後面就直接罵他:「你也不找鏡子照照,跟牛糞一樣,還自以為玉樹臨風風流倜儻似的。」


  白衣青年恬不知恥地說:「都說女人口是心非,打是親罵是愛,沒事,你罵我高興。」


  薛驀然實在是無語了,就乾脆不理會。


  白衣青年還是喋喋不休地,問:「怎麼,我覺得你們不像是情侶啊,手都不牽?一點親密的感覺都沒有?」


  薛驀然還是不說話。


  秦少虎開始說話了,拉家常似地問:「你不是蜀東人吧?」


  白衣青年問:「你怎麼知道?」


  秦少虎說:「這不簡單嗎?你要是蜀東人,你敢惹蜀東官場?黑白兩道都在找你了,你還能無動於衷?即便你不怕,也會為自己的家人考慮吧?所以,就只有一種可能,你不是蜀東人,只是路過蜀東,鬧完事拍拍屁股就走了。」


  白衣青年說:「算你有點腦子。」


  秦少虎又說:「如果我猜得不錯,你應該出自窮苦人家,甚至有可能在農村長大的吧?」


  白衣青年把自己全身上下看了一遍,很奇怪地說:「這你也知道?難道我穿得很差,長得很土嗎?」


  秦少虎一笑說:「沒有,你穿得很好,長得也很嫩。」


  白衣青年不解地問:「那你怎麼還說我是出自窮苦人家,還是在農村長大?」


  秦少虎說:「你自己說的,難道你忘記了嗎?」


  白衣青年一臉疑惑問:「是嗎?我有說過嗎?我怎麼不記得了?」


  秦少虎說:「你張口閉口就罵有權有勢的,以老百姓自居。這不就等於你說了自己只是普通的老百姓嗎?」


  白衣青年這才恍然,又問:「城裡一樣有老百姓,你為什麼又知道我是農村長大的呢?」


  秦少虎說:「城裡的老百姓拼死拼活的送孩子讀書,即使孩子考不起學了,也得東奔西跑找關係,上不起學了,也找三親四戚的借錢湊學費,拼了命的指望孩子靠讀書讀出名堂來。而農村老百姓人家的孩子,雖然也指望孩子多讀書,但不會那麼迫切,孩子考不起就算了,錢不夠了也沒有更多的辦法。就讓孩子早點進入社會賺錢了。而且,你武功很高,城裡孩子學武,學到大成的機會很少,而農村孩子可以從當兵,進武校,遇到民間高人等等很多途徑成為高手。從你的不知天高地厚,可見你真正在城市裡生活的時間並不多。但你又知道一些社會的黑暗現象,說明你接觸過一定的社會傳聞。加上你性格輕浮,喜歡泡妞,可見你是在一個相對管教輕鬆的環境里呆了很長時間,這個環境應該是鎮上或者縣城。所以,你的人生軌跡應該是出生在農村,但到鎮上或者縣城讀了初中,然後可能因為喜歡打架鬧事和泡妞,使得你的成績爛得一塌糊塗,應該初中沒讀畢業就被你家裡收了回去,然後有了更多的時間練武。從一個高手的角度來看,你的武功不可能是在你十三四歲輟學之後才學的,那個時候才開始練武的話,永遠難以成為一個頂級的高手,至少在你這年紀還不行,所以你的武功應該是從小練習。那麼,最有可能的是,你的父母其中有一個是武術高手,從小教你。正因為從小教了你武功,使你覺得自己很強大,自以為是。然後在學校里讀書的時候才喜歡打架,泡妞,搞得自己跟古惑仔老大一樣,最終輟學。我沒說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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