禍根
霍無雪最終還是幫了秦少虎一把,到外面之後,對馮大金說:「局長,我有個很簡單的辦法來判斷秦少虎昨天到底出現在宋傾城那裡沒有。」
馮大金急問:「什麼辦法?」
霍無雪說:「到那裡找秦少虎的鞋印。」
「鞋印?」馮大金腦子眼睛一亮,「這倒是個好辦法。如果在宋傾城別墅找出了秦少虎的鞋印,他有一百張嘴也狡辯不清楚了。」
黃雲天在一邊說:「可宋傾城既然能想到刪除監控,也必定想得到清除別墅里的其他痕迹吧,腳印肯定是找不出來的了。」
馮大金說:「倒也是。」
霍無雪說:「就算宋傾城把整個別墅打掃乾淨了也沒用。」
馮大金問:「為什麼?」
霍無雪說:「因為如果宋傾城真抓了周玄武,而秦少虎真去那裡救了他,他們會離開。宋傾城能把別墅打掃乾淨,能把外面也全部打掃了嗎?只要拿著秦少虎穿的鞋子,去宋傾城別墅方圓一百米內找,有相同的腳印,秦少虎就無法狡辯了。尤其是後門,要找仔細點,如果救人走的話,最可能就是走後門。」
馮大金贊同:「恩,無雪說的有道理,那咱們的人就兵分兩路。一路去寒門寺調查,一路人拿著秦少虎的鞋子,再去宋傾城別墅附近,尤其是後門,看看有沒有相同的腳印!」
而結果,往寒門寺和宋傾城別墅的兩路人馬,都給馮大金帶回了失望的消息。
昨夜,秦少虎確實到過寒門寺,時間約在晚上十一點的樣子。秦少虎如果八點多九點開始上山,晚上夜路難走,十一點到山上也算是合適。
而宋傾城別墅周圍,都沒有找到與秦少虎相同的鞋印。
兩個證據重疊,已經足以證明秦少虎昨天晚上沒有到過宋傾城別墅。馮大金又給吳顯貴打了電話,說了情況。
他說:「雖然秦少虎值得懷疑,可沒有證據,也只能放他了。」
吳顯貴沒有說話,他心裡殺機烈烈的,為沒有逮住這個機會拿下秦少虎而不甘,秦少虎是周玄武的死黨,他必須得死!
「怎麼辦,吳會長?」見吳顯貴沒說話,馮大金看他是否有想法。
吳顯貴最終還是說:「先放了他吧,他跑不掉的!」
馮大金也說:「就是,以後有的是機會。」
吳顯貴說:「馮局長仔細想想吧,就算沒機會,咱們也得給他找個機會,就算讓他成為周玄武第二,他又能如何!」
馮大金說:「吳會長放心,我會找個好機會。」
吳顯貴說:「要儘快,這個秦少虎太過囂張,不滅他,如鯁在喉。咱們都好好的花點時間想想,該怎麼樣做到天衣無縫,上次周玄武的事破綻太明顯了。這個秦少虎不同,他背後很難說有人出頭,咱們不能把破綻做得那麼明顯。」
馮大金也說:「嗯,必須的,我把這事當首要任務。」
但在掛斷電話之後,馮大金才發現自己處在夾縫之間,很難做。其實他跟秦少虎本來沒有什麼恩怨,包括跟周玄武之間,也都是因為吳顯貴的事情。
在蜀東地面上,他跟吳顯貴之間的利益關係是最大的。吳顯貴的實力,其實可以去更大的地方,但他只想在蜀東做個商會會長。因為吳顯貴覺得,去更大的地方后,他就沒法一手遮天,而在蜀東這小地方,他才能做土皇帝,這是吳顯貴的聰明之處。
他永遠很理智,知道什麼位置最安全,不會為了貪婪而爬得更高,結果摔得粉身碎骨。
所以,吳顯貴花了大量的錢財,來幫助蜀東地面上一些官員升遷,打造成自己的心腹勢力,鞏固自己的後方,馮大金就是其中一個,靠著吳顯貴背後的幫助才坐到這個位置。
但坐到這個位置的馮大金,跟蜀東地面上很多人都保持著利益關係,包括街霸社團的趙永生,就是馮大金資金鏈上的大金主之一。
秦少虎是趙永生的手下,掌管「雙喜」娛樂城,而且和趙詩雅走到了一起,極有可能成為趙永生的女婿。趙永生和鄭鐵軍對峙,如果馮大金來設計秦少虎,毫無疑問是在向趙永生叫板,有幫到鄭鐵軍的意思,趙永生絕不甘坐以待斃。
激怒趙永生,到底會怎麼樣,他也說不準。
其實,他只想太太平平的把油水撈下去,並不希望搞出這麼多驚心動魄的刀光劍影來,可吳顯貴的話他又不能不聽,其一是吳顯貴資助了他,其二是吳顯貴的死士營,那可是一把利刃,剷除異己。
他若不聽,吳顯貴肯定會對他出手段的。
反正,無論如何,只要一動秦少虎,蜀東必將引起格局大變,如同江流漩渦,會有許許多多的人陷進去,他能不能保全,是個未知數。所以,陷害秦少虎,是下下策。
馮大金覺得真頭疼,在去拘留室釋放秦少虎的一路上他都在想著這個問題,他該怎麼做,才既不得罪趙永生,又不惹惱吳顯貴。
當他走到拘留室門口的時候,總算想出了一個還算兩全其美的辦法。
他要過了開手銬的鑰匙,讓跟在身後的黃雲天等人全部都退下了,然後,一個人進了審訊室。
秦少虎看著馮大金,神情依舊若無其事的輕鬆,問:「怎麼樣馮局長,查證出什麼來了嗎?」
其實,他見馮大金一個人來,就知道安全了。
若是查證出什麼來,馮大金必定氣勢洶洶帶著一大幫人來,而不是一個人,而且神情里很平和。
馮大金似乎忘記之前的那種咄咄逼人,隨和地笑了笑:「看來,只是一場誤會。」
秦少虎爺不計較馮大金之前的態度惡劣,當什麼事也沒發生一般,將銬住的手往前一遞:「既然是誤會,這個,馮局長總該為我取了吧?」
馮大金說:「那是自然。」
說著,上前替秦少虎打開了手銬,取下手銬之後,秦少虎活動活動雙手,然後問:「馮局長,我可以走了吧?」
馮大金說:「可以走了,不過我有兩句比較私人的話想說給秦老弟聽,不知道秦老弟是否有興趣呢?」
「有,當然有。」秦少虎說,「馮局長的話必定是金玉良言啊,我洗耳恭聽。」
馮大金乾咳了兩聲:「這一次雖然秦老弟能僥倖沒事,但下一次就難說了。我跟趙老闆關係匪淺,也不希望來為難秦老弟,可有些事,怎麼說呢?就像你們常說的,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吧。蜀東這個地方容不下秦老弟這初生牛犢,所以我勸秦老弟最好是去蜀東之外發展。」
秦少虎皺了皺眉頭:「馮局長這是在趕我走的意思嗎?」
馮大金說:「秦老弟這話說得重了,我只是好言相勸,至於秦老弟聽不聽,那是秦老弟自己的事。話我也說明了,我本不想跟你為難,但從你介入周玄武事件開始,這一切都已經註定沒法更改。」
秦少虎點頭:「我明白了,吳顯貴想置我於死地,是吧?」
馮大金說:「我可沒這麼說,有些事情只能秦老弟你自己去想了。我只是認為,秦老弟若是留在蜀東,必定難得善終。你雖驍勇,但畢竟只是狂風巨浪中的一葉扁舟而已。言盡於此,秦老弟自己斟酌去吧,最好早點做決定。」
秦少虎答應:「多謝馮局長的提醒了,我一定會好好想清楚。為了感謝馮局長的好意,我也有兩句話送馮局長,不知馮局長是否願意聽?」
馮大金說:「有什麼話秦老弟直說吧。」
秦少虎說:「俗話說,要想人莫知,除非己莫為。人在做,天在看。凡事,要懂得懸崖勒馬,否則,必到絕路,追悔莫及。」
馮大金還是笑著:「話是好話,很有哲理。但可惜我不信天不信地,只信自己。信天地的都是那些困苦無路的人,不信天地不懂慈悲者,都春風得意著呢。活得怎麼樣,才是最真的真理。神,不過是弱小者幻想出來的一個虛擬靠山而已。」
秦少虎一笑:「那我也只能祝馮局長你好運了。」
說罷,出門去了。
馮大金也只能心裡一聲嘆息,從秦少虎的態度上看得出他並沒有離開蜀東避禍的打算,那麼就意味著他得像對周玄武一樣,來為秦少虎設一個局,他不想走這一步,但也沒有選擇了。他已經提醒過秦少虎,都是他自己作死。
突然,馮大金的電話響了起來,拿出電話一看,竟然是趙永生打來的。
他知道趙永生打電話來幹什麼,肯定是為秦少虎的事情,突然,他心中一動,如果把話遞給趙永生,讓他勸秦少虎離開蜀東,也許可行。起碼,到時候事情發生,趙永生也怪不著他了。
當下,他便接了電話。
果然,趙永生開門見山地問秦少虎被抓是怎麼回事。
馮大金說:「已經沒事,剛放走了。」
趙永生還不信:「真沒事了嗎?」
馮大金說:「真沒事了,但只是這次沒事,還有沒有下次,就說不準了。」
趙永生聽得這話中有話,就問:「什麼意思?」
馮大金說:「趙老闆該知道周玄武犯的是什麼案子,也該知道他得罪的是什麼人,秦少虎和周玄武一直都在一條船上,後面的話我想不用我說得太明白,趙老闆應該懂的。這世道,強食弱肉,觸逆鱗者,豈有活路!所以,趙老闆最好是勸秦少虎離開蜀東,我能為趙老闆做的也只有這麼多了。」
趙永生聽明白了,是吳顯貴要拿秦少虎下刀了,當即還是對馮大金說了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