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命

  情況果如周玄武開玩笑的那般,秦少虎跑過去后,秦橫山看著他說:「剛才我跟龍大哥聊了會,覺得還行,你也老大不小的,該有成家的打算了。」


  秦少虎語氣頓時誇張起來:「不會吧,爸,你讓我娶一個嫁不出去的女人,不至於要這麼虐待我吧?」


  秦橫山語氣頓時嚴厲起來:「什麼話,在你龍爺爺面前,說話禮貌點,別沒大沒小沒教養。」


  「不是。」秦少虎還是極力爭辯,「現在是戀愛自由的時代,我喜歡什麼樣的女人,想和什麼樣的女人過一輩子,得我自己做主,你不能替我安排,你們更不能逼我,是不是?」


  秦橫山問:「你多大了?」


  秦少虎回答:「二十六了,還年輕得很。」


  秦橫山說:「不是討論你年不年輕的問題,而是我和老天都給了你二十六年的自由戀愛時間,你自己沒有抓住機會,所以,現在得輪到我給你安排。」


  「什麼沒有自己抓住機會,我現在是有女朋友的人了,好不好?」秦少虎說。


  「有女朋友?」秦橫山意外了下,「誰?」


  秦少虎說:「你又不認識。」


  秦橫山問:「那你怎麼從來都沒跟我說過,你是想找個借口搪塞了吧?」


  秦少虎說:「真的,爸,這事不騙你,我本來琢磨著帶回來見你們的,但中途被一些事情給耽擱,我忙事情來了。」


  龍不死卻說:「那有什麼關係,結婚了都還可以離婚,你就算談了女朋友,那也是可以分手的嘛。現在這個社會,凡事總得講個人情關係的是不是,你買東西,肯定得先照顧熟人,是不是?」


  「我暈了。」秦少虎問,「這婚嫁的事,跟做生意一樣嗎?」


  龍不死問:「有什麼不一樣,娶了個好的女人,就賺了,一輩子幸福;娶了個不好的,就賠了,一輩子痛苦。」


  秦少虎說:「就算你說的有道理,那你現在的意思不就是擺明要讓我賠,一輩子痛苦嗎?你別拿跟我爸的交情來犧牲我!我從小叛逆,長大暴戾,沒事別惹我!」


  「好好說話!」秦橫山又斥責著,然後招手,「過來我跟你說說。」


  秦少虎跟老爸走到了一邊。


  秦橫山將寬大的手掌扶在他的肩上,語重心長的說:「你必須把你龍爺爺的孫女娶了!」


  秦少虎見老爸那一臉認真的表情,有些急了:「爸,你不會是認真的吧?」


  秦橫山說:「當然是認真的,難道你看我像在開玩笑嗎?」


  秦少虎說:「你一直挺開明的,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封建古董了?」


  秦橫山問:「我怎麼就封建古董了?」


  秦少虎說:「戀愛自由啊,你怎麼能替我做主了,跟那個女人過一輩子的是我,不是你們呢,如果讓你娶個七老八十的老太婆,你看著都沒感覺,你願意嗎?」


  「你不會是心裡還在想著小樂吧?」秦橫山突然問了一句。


  小樂?秦少虎心裡一顫,然後果斷的說:「沒有,我跟她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彼此相見,也不過是不認識的人。」


  秦橫山犀利的目光盯著他:「你不會見到她了吧?」


  秦少虎猶豫了下,但還是回答:「見到了。」


  「見到了?」秦橫山的表情一下子有些激動起來,「你跟她好了嗎?」


  秦少虎說:「沒有,我說了,跟她沒有任何關係,不過是陌路之人!」


  秦橫山問:「怎麼,是她現在身份顯赫,瞧不起你嗎?」


  秦少虎點了點頭:「是。」


  「我當初怎麼教你的,男人在世,可以什麼都沒有,但不能沒有骨氣,你既然知道她身份顯赫了,就應該有骨氣點,不要去巴結,結果碰一鼻子灰,給我丟臉!」秦橫山很少見的生氣,情緒激動。


  秦少虎沒有說話,這件事,確實是他丟了臉,但只怪他太重情。


  老爸口中的小樂,就是曾跟他一起赴大漠執行斬首行動刺殺小泉森喜朗的中情局「女神」薛若冰!


  他和薛若冰之間,有著太多剪不斷理還亂的糾纏,那是他一生都不會復原的傷口。


  薛若冰的老爸和秦橫山曾經是不分彼此的兄弟,在薛若冰五歲的時候,薛父將她帶到了秦少虎鄉下的家裡。


  從那個時候起,秦少虎開始了和薛若冰的青梅竹馬,那個時候,薛若冰不叫薛若冰,而是叫薛小樂,都喊她小樂。


  兩個人會一整天的瘋玩,秦少虎幫她到樹上摘果子,幫她到河裡摸魚,幫她這個城裡來的小美女找好多新奇的東西玩,帶她到森林裡打獵。


  晚上到床上了兩個人還得嬉鬧一陣,直到老媽拿著竹鞭過來吆喝,兩個人才躲到被子里扮鬼臉睡著。


  在一個星期之後,薛父走了,把小樂留在了那裡。


  兩個小夥伴形影不離,孩子們做一種找媳婦的遊戲,小樂說她長大了要嫁給小虎哥哥,然後,秦少虎從老爸的口中知道,小樂就是他未來的媳婦,在兩個人還沒出生的時候,就已經指腹為婚了。


  但計劃趕不上變化。


  兩年之後的某一天,薛父又來了,不知道為什麼,和秦父大吵了一架,並且把小樂帶走,兩個孩子都大哭,不願分開。但是大人在做主這個世界。


  小樂走的日子,秦少虎很長時間不吃不喝不睡,跟家裡鬧情緒。但老爸告訴他,他跟小樂已經沒有了婚約,兩個人的一切都化成烏有,彼此只是路人。他問為什麼,老爸沒有告訴他,但他總能從老爸的目光里,發現無盡的心事。


  多年以後,他成為了「強龍之師」影子特種部隊的王者,一次無意在酒吧與薛若冰(小樂)相遇,薛若冰的冷艷,讓他一眼心動,情不自禁。俺薛若冰裝著不認識他,無情而去。


  後來,因為小泉森喜朗的「光計劃」,「龍首」決定派有「絕殺者」之稱的秦少虎前往大漠暗殺小泉森喜朗,粉粹陰謀。為了更好的潛伏進去,秦少虎需要找一個女搭檔,扮作情侶,這個女的必須有著高強的本事和敏捷的頭腦。


  秦少虎去中情局挑選,結果再次遇到了薛若冰,而且,在各方面的要求上,薛若冰是他搭檔的最佳人選。


  兩個人再次的被捆綁在一起,秦少虎厚著臉皮,希望能和她再續前緣,但薛若冰卻心如堅冰,對秦少虎根本不屑,因為這個時候的她,不只是中情局的女神,其父也是上級的大首長。對於秦少虎說起那些曾經的誓言諾言,她已嗤之以鼻。


  在那段生死卧底的歲月里,兩個人歷經了生死患難,看見戰友的死亡,感受過生離死別的痛楚,感情一點一滴的建立起來,薛若冰的心裡融化了許多,可她始終沒有跨過有一個坎來接受秦少虎。


  其一,她是大首長的女兒,秦少虎不過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特種兵,老爸是山裡的獵人。其二,兩個人的父輩發生了激烈的矛盾,產生了巨大的隔閡,老死不相往來。


  但當兩個人在面對生死的頭一天晚上,面對著生死未卜,薛若冰說,她願意把自己給秦少虎,因為天亮以後,兩個人也許都沒有以後了。但秦少虎還沒來得及要她,便發生了緊急情況,他趕緊離開了。


  結果,兩個人都僥倖的沒死,她卻還是一如既往的拒絕他。


  當任務完成各自歸隊之後,兩個人就已經沒了往來。直到有一天,「龍首」突然把秦少虎叫去,給了他一張銀行卡,十張不同的備用身份證,讓他斷絕與所有戰友的聯繫,隱去茫茫人海。


  說簡單點就是退役,秘密退役,不能驚動任何人,沒有告別的離開。


  秦少虎去找了薛若冰,希望在自己消失之前,再看她一眼,跟她聊聊天,薛若冰說不會見他,但他在她的樓下等了幾個小時,夜的繁華變得冷清,她始終沒有下樓,然後他走了,把那份剪不斷理還亂的感情,撕碎在心裡。


  秦少虎本來想和薛若冰有個結果,一續曾經的青梅竹馬,也好藉此化解彼此父輩心中那惆悵在歲月中的隔膜,但兩個人的感情,還是被殘忍的現實擊敗。


  「好了,不提這個了,還是說你龍爺爺這裡的事吧。」秦橫山看見了秦少虎的沉默,那沉默里有太多令人心酸的東西。


  他知道秦少虎心裡,從小樂離開之後就沒有忘記過,那段感情太純粹,太美好,刻骨,難忘,這無疑是在撕開他的傷口。


  越是英雄的人,越是逃不過一個情字。


  「爸,真的沒辦法,且不說那是一個嫁不出去的女人,我太為難了,更重要的是我有女朋友。」秦少虎還是堅持,覺得人生那麼漫長,他怎麼可能跟一個丑得嫁不出去的女人在一起生活呢?


  那樣的話,他真是寧願死了啊。


  秦橫山說:「我知道這很委屈你,但你就算幫我一個忙吧。而且你龍爺爺也說了,他那孫女雖然丑,但也還不至於丑得嚇人,湊合湊合還可以的。」


  秦少虎很不解了:「爸你這思維,我怎麼說呢?你跟他關係再好,可以在其他方面幫忙,不至於在這方面,要犧牲我的幸福吧,這簡直就是荒唐!」


  秦橫山說:「這不是關係的問題,而是我欠他們的。」


  「欠他們的?」秦少虎問,「欠他們什麼?」


  秦橫山說:「一條命,一份情。」


  「一條命?一分情?」秦少虎問,「怎麼回事?」


  秦橫山點頭:「你龍爺爺的兒子和媳婦,也就是要你娶的這個女孩子的爸媽,都是為了救我而死的。」


  「都是為救你而死的?」秦少虎大感意外,「怎麼回事?我說爸你到底是什麼身份?和如今已是大首長的薛叔叔曾經是不分你我還能指腹為婚的兄弟;如今這冒出來一個神秘兮兮的龍爺爺的兒子兒媳又是為救你而死?你這真不是一個獵人該有的人生際遇啊!你到底是幹什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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