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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金吾禁軍強征糧

  小麥是一種非常古老的農作物,原產中亞,栽培歷史已有一萬年以上。它約在公園前2000年傳入我國,公元前六世紀的黃河中下游已經大規模種植小麥。

  漢朝時期,隨著石磨的推廣,小麥發展迅速,西漢董仲舒曾建議在關中地區大力推廣種植小麥。

  小麥雖種植較晚,但它耐寒,不受冬天凍害,可以在秋天播種,夏天收穫。隨著種植小麥和粟的技術不斷提高,二者可以交替播種,形成了一年兩熟的局面。小麥打破了糧食作物一直以來春種秋收的格局,很好的彌補了土地空窗期。

  每賓士半個時辰,李寧便在官道涼亭涼亭休整片刻。他趁此機會到官道兩側田地觀摩農人割麥場景。

  每一塊田地里都是全家出動,青壯刈麥、老幼撿穗,搶收糧食。李寧情不自禁的想起白居易那首千古名作《觀刈麥》,果然是田家五月人最忙。

  李寧注意到青壯男丁手中割麥工具,乃是一把長形鐮刀,刀柄是三尺左右圓木。這種割麥工具名叫「麥釤」。

  只見那農人左手抓住一把麥稈,右手快速用麥釤割下,隨後放入旁邊麥茬上堆在一起。然後再運至田邊地頭的麥場上進行晾曬,最後再用牛拉著小石碾,把麥子從麥穗上脫去。

  李寧又見旁邊一戶農家已割好麥子,碾成麥堆,賣場中的男子拿著長叉正在把完全脫粒的麥稈摞成在一起,形成一個類似蒙古包帳篷的麥秸垛。

  麥秸垛最上面有一個和李寧差不多的男孩在麥秸垛上踩來踩去,力求麥秸垛緊實牢靠。畢竟這些麥稈可用作日後引火燒飯。

  與此同時的賣場另一邊,還有位婦人在麥堆旁,用木杴揚起一鍬麥子。在初夏的暖風吹拂下,麥子掉落旁邊。而麥子中夾雜的麥克、麥皮則順鳳向北飄去。

  這樣一來,麥粒與麥皮麥殼便輕鬆分離。在雙熟稻普及前,小麥產量甚至一度超越水稻,成為產量第二的農作物。隋唐時期,隨著水稻種植技術提高,水稻產量又超越小麥。

  隋唐以前,我國糧食作物的格局一直是「北粟南稻」。粟為小米,稻為大米,多為煮燒,所以古人飲食習慣多為「粒食」。

  麥粒再經石磨磨成粉狀,就可得到麵粉,用於製作各種麵食。石磨在西漢小麥發展后就伴隨而生,目前每庄每村幾乎都有。

  隋唐時期,北方的麥已經逐漸和粟已經並駕齊驅。饅頭、包子已經普及,不必多說。胡餅,湯餅(第127章中,袁同直所食餺飥)也已甚受歡迎。

  但小麥畢竟是外來物種,人們對它並不放心,甚至有微毒之說。從古至今,有不少醫藥名家在著作中留言。

  南北朝著名醫學家陶弘景,曾在《本草經集注》中言:「小麥合湯,皆完用之,熱家療也,作用則溫,明穬麥亦當如此。」

  初唐時,世界上第一部由國家頒布的藥典《唐本草》中也又記載。蘇敬說:「小麥湯用,不許皮坼,雲坼則溫,明面不能消熱止煩也。」

  盛唐陳藏器在《本草拾遺》,記有:「小麥秋種夏熟,受四時氣足,自然兼有寒溫,面熱麩冷宜其然也。」

  而後世北宋嘉祐年間由蘇頌主持編撰的《本草圖經》中亦言明:「小麥性寒,作面則溫而有毒,作麴則平胃止利。其皮為麩,性復寒,調中去。」

  從石磨誕生前難吃的「麥飯」,到唐朝各種麵食被人廣泛接受,小麥歷經數千年,道路坎坷。

  小麥與粟相比,粟在舌尖上給人們帶來的快感顯然不如小麥來得「細膩」。所以粟已逐漸失去了優勢。直到宋元時期,糧食作物的格局才從「北粟南稻」變成了「北麥南稻」。

  收麥時節的五月中旬,天氣乾燥,氣溫炎熱。若是發生火災,極難撲滅。李寧剛才就看到一處被火燒過的大片麥田,現在還是焦土,直冒灰煙,甚是可憐。

  李寧一路上就發現了三處被火燒過的麥田,前兩處不過一二傾,最後一處竟高達八九傾。他除了暗自嘆息,現在也無可奈何,只得繼續出發。

  片刻之後,李寧看到官道北側的高大山坡上有處類似宮殿的建築。於是李寧指向它問經翊麾校尉康藝全道:「北側土坡之上宮殿為何地?」

  康校尉仔細一瞧回道:「此乃玄宗貴妃楊氏之墓,往東二里便是馬嵬驛。」

  李寧恍然大悟,馬嵬驛地處武功縣與興平縣之間,是一處大型驛站,也是絕代佳人楊貴妃自縊之地。

  只見陵墓大門早已坍塌,園內兩三間的獻殿也殘破不堪,早已無人看守。

  楊貴妃自縊后,唐玄宗李隆基為了逃往蜀地,只是匆匆埋一土丘。後來唐玄宗回到長安后,才命人修繕楊貴妃的陵墓。

  眾所周知,「安史之亂」的導火索是楊貴妃和楊國忠。直至如今,河北乃是後患不斷。後人便對這一陵墓甚少看護。

  李寧和眾人進入后,也並未參拜,直去後方墓冢。這墓冢倒還完好,高約一丈五,封土四周砌以青磚,墓碑上書有「楊貴妃之墓」五個大字。

  昔日寵冠六宮的楊貴妃,如今也不過是一方小冢。李寧自覺無甚趣味,便去前方馬嵬驛停駐休息了。

  李寧等人即將到達馬嵬驛時,發現驛站外有很多人。只見數十口農戶老老實實得排起長長的隊伍,他們都帶著一大袋糧食,或手拉或背扛,容有懼色。

  旁邊竟有二十餘名手拿長槍,腰帶陌刀的軍人正在高聲呵斥:「爾等黔首若是不老實交稅,便如同此例。」

  在高聲呵斥聲中還有夾雜著輕聲哭泣之音。只見兩位蓬頭垢面的婦人和一位臉臟手黑的男童,圍坐在一位三十歲左右的男子和不到十歲的少女身旁。

  而這名男子脖子都被砍了一刀,少女腹部被捅一劍。二人早已倒地不起,血跡流了一地。

  其中一名年輕軍官見李寧一行人騎馬而來,大聲呵道:「爾等商販,來此驛館重地,竟不下馬!我看爾等面凶神惡,定時逮人,速速下馬受審。」

  另一名軍官也附和他道:「我看他們定是流寇盜匪,您順手緝拿,定會立下大功!」

  李寧見那慘死農戶,便深有疑慮,聽此遺言更是一臉不悅。身旁的康藝全見此,呵斥道:「膽敢造次!爾等何人?隸屬何軍?速速報上名來。」

  雖然李寧等人身穿常服,未著軍衣,但康藝全氣勢不凡。那年輕軍官打量他們一番,想來是豪門士族,也不敢多有得罪。於是他道:「吾乃左金吾衛前軍騎兵營什長張延庄,家父乃倉曹參軍張靖安,深得李大帥器重。」

  康藝全聽后拿出神策軍腰牌笑道:「區區什長也敢如此放肆,還拿令尊權威仗勢欺人。」

  年輕軍官上前仔細瞅了瞅腰牌,確認后心中暗自思索:「這從七品上翊麾校尉竟只是護衛,為首之人必定身份不凡。」於是他立即行禮道:「拜見翊麾校尉,不知這位上官如何稱呼?」

  康藝全回道:「這位是廣陵郡王長子,還不跪下拜見。」

  那年輕張什長馬上召集眾位金吾軍士邊前來參拜李寧。

  這時剛才那位在地上痛哭兒子的老婦人,一路跪跑著向李寧乞求道:「求世子為民婦主持公道。」說完不停得磕頭,都磕出鮮血了。

  年紀稍長的一名軍官怒道:「罪婦安敢撒野,速速拖下去。」說著便招呼手下人動手。

  老婦人哀嚎道:「軍官濫殺農戶,請求世子為小民主持公道。」

  李寧本就想過問,於是道:「慢著,且聽他道來。」同時派人護衛守在老婦人身側。

  老婦人回道:「今日巳時,民婦一家正在田裡割麥,不料突起大火。眾鄉民與巡邏軍士合力才撲滅火勢。」

  張什長插嘴道:「我等助爾滅火,你這賊婦不知感恩,竟恩將仇報!」

  老婦辯解道:「爾等罪魁禍首,順手盜羊,生火時引發火災。此乃吾家孫女親眼所見。爾等蠻兵假借救火之名,強行加征糧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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