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1章 命途折點
“雪児，我們走。”
否則怎樣，他沒有說出，也無法說出。沒有再看任何人一眼，他拉起鳳雪児的手，遠遠的飛離，再不回頭。
上一息還是讓他們都膽戰心驚的殺氣，卻又忽然放了軒轅玉鳳，掉頭遠去。這個結果，讓軒轅九鼎和穆淵之久久怔然。
“這個雲澈，當真要比傳聞中的還要難對付。”雲澈的離開，讓穆淵之赫然有了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他這輩子，還是第一次因一個年輕人有這種感覺，須臾，他又補了一句：“畢竟，他背後有一個強的可怕的師父，倒也有如此強勢囂張的資本。”
“師父？嗬。”軒轅九鼎淡淡一笑：“放心好了，他蹦躂不了多久了，自會有讓我們解今日之氣的時候！”
“哦？”穆淵之一臉驚訝的看著軒轅九鼎：“十三長老，你這話……”
“不用多問，到時候，你就知道了。”軒轅九鼎嘴角斜翹，笑的頗為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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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了天劍山脈範圍，雲澈飛行的速度慢了下來，眉頭緊鎖，默然思索著什麽。
鳳雪児感覺的出雲澈此時的心情很是壓抑，她輕聲的安慰道：“雲哥哥，不要太擔心了，她們母子一定平安無事，在某個安全的地方等著雲哥哥找到她們呢。”
“……”雲澈輕舒一口氣，臉上露出微笑：“對。她們一定一定不會有事的，我一直都是這麽堅信的。”
“隻是，我到了今天才知道，當年她離開冰雲仙宮後，竟然遭到了天劍山莊的追殺。”雲澈的雙手緊緊的攥起著。因為那是淩傑的母親，他無法出手殺了軒轅玉鳳……否則，不要說她是什麽劍域長老之女，就是天上王母，他也要憤而殺之。
“那她……是怎樣逃脫的呢？”鳳雪児知道，既然處心積慮的想要殺楚月嬋，派出的那三個人一定有殺了楚月嬋的能力……所以，當時的情境，一定是九死一生。
雲澈輕輕的道：“軒轅玉鳳當年將小仙女有身孕的事散播的天下皆知，真正的目的是為了殺小仙女。她料定小仙女回到冰雲仙宮後，很有可能會被逐出宮門，於是讓人提早在冰極雪域埋伏……她派出的三個人，就算是全盛狀態的小仙女都不是他們的對手。何況那時懷有身孕，玄息虛浮，又剛自廢了玄功，所以，她一上來，就被一掌重傷……好在那日冰極雪域忽降暴風雪，又有一隻雪凰獸在附近。在暴風雪之下，普通玄者的速度、玄力運轉、視線都會大打折扣，而雪凰獸卻剛好相反，小仙女便借助雪凰獸的力量，在暴風雪的遮掩下驚險遁離……”
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隻是那之後，她逃向了那裏，她的傷好了沒有，有沒有傷到腹中胎兒……他不知道。他甚至無法在心中構想那時的畫麵，因為每一幕，都會讓他心中滴血。
那個時候，她該是孤單、無助到什麽地步……
“父皇說過，大難之後，必是後福。那麽危險的時刻，她都可以化險為夷，一定是連老天都不忍心她受到傷害，一直嗬護著她。”鳳雪児輕輕婉婉的安慰著他。
“嗯，有雪児的這句話，我安心多了。”雲澈笑著道。過了沒多久，臉色又微微沉了下去……
從軒轅玉鳳的記憶裏，他還看到……冰雲仙宮遭遇大難的事，也和她有所關係！！
而更直接關係的，是那個淩坤！！
“雲大哥……雲大哥！！”
一個急促的喊聲從後方傳來……這時淩傑的聲音。雲澈的神色一陣複雜，微微猶疑後，還是逐漸的停了下來。
淩傑一路拚盡的全力追趕，如今好不容易追上，已是累得氣喘籲籲。雲澈轉過身來，看著他道：“小傑，現在是不是恨不得一劍殺了我。”
淩傑搖頭，非常用力的搖頭：“不……我怎麽會……我……我是來向你說一聲謝謝的。”
“謝我？”雲澈淡淡的一笑：“為什麽要謝我？我可是剛剛攪的你們天劍山莊一片大亂，大罵了你的父親和爺爺，還差點殺了你的母親，你不想殺了我也就算了……還要謝我？”
淩傑再次搖頭，這次搖頭的更加用力，他雙目直直的和雲澈對視，真誠的道：“因為我知道，你是因為我，才放過了我的母親……當年，隻因為焚天門劫持了你的親人，你就滅了他們滿門，前幾個月，傳聞你把神凰國的皇子都殺了好多個……而我母親做了比焚天門還要過分很多倍的事，你卻……你卻……你明明那麽生氣，卻放過了她，真的謝謝你。你的饒恕之恩，我會一輩子記得的……我母親犯下的錯，我……我也一定會全力去彌補。”
“……”雲澈默默的看著淩傑，一直看了很久……三年多未見，淩傑的氣息、身材、外貌，都有了很大的變化，但他的眼瞳，依然是一汪清澈，他的心靈被輕輕觸動，伸出手來，輕輕的拍了淩傑的肩膀上：“小傑，你不需要向我道謝，更不要再提什麽‘大恩’，你難道忘了，我們可是好兄弟嘛。”
淩傑的眼瞳閃亮了起來，逐漸的帶上了些許晶瑩：“我……我……我還可以像以前那樣，喊你‘老大’嗎？”
“廢話，當然可以！”雲澈按在他肩膀上的手用力晃了一下：“別忘了，你這個小弟可是當年輸給我的！難道你現在想賴賬了？”
“不……當然不是！”淩傑眼眶濕潤，用力吸一口氣，努力不讓眼淚流出：“老大，我就知道你不會那麽容易死……我終於，終於又見到你了！而且，你還變得那麽……那麽的厲害，這輩子可以遇到你，我是淩傑最大的幸運。”
淩傑的聲音中，帶著喜悅、激動的顫抖，雲澈可以清清楚楚的聽到、感受到。
“不，幸運的人，是我才對。”雲澈誠摯的道：“小傑，你知道嗎，六年前，我們認識的第一天，是我主動提出要和你比三劍，輸了的當小弟……那個時候，我其實隻是想利用你天劍少主的身份而已，以便為我以後做事留一些方便……後來，你為了我，孤身犯險前往焚天門，為了阻止你爺爺殺我，以命擋在他的劍前，也是你為了給我加油，孤身一人萬裏迢迢的前往神凰國……我不知道何德何能，受你如此摯心以待。”
“嘿嘿……”淩傑又感動，又不好意思的笑著：“我可是你的小弟嘛，為老大做事是應該的。而且，能夠追隨你的腳步，對我來說，一直都是一種……很特殊，也無法被取代的驕傲。”
“哈哈哈哈……”雲澈笑了起來：“小傑，就衝你這句話，我以後也一定要做個叱吒風雲的人物，決不會讓你失望。”
聲音停頓，雲澈的臉色也變得鄭重起來。他神色的變化，也讓淩傑的笑意不自覺收斂：“老大，你……是有什麽話要和我說嗎？”
“小傑，三年不見，你的玄力境界這麽大，應該是和去了天威劍域有關吧？”雲澈語態平和的問道。
“嗯。”淩傑點頭：“外公很疼我，對我很好，也很嚴厲，這三年，他甚至大半時間都在親手教導我天威絕劍。就連聖地級別的資源，他也為我爭取到了很多很多。”
說起這些時，淩傑的眸光變得有些亮燦。雲澈從很多年前就確定，淩傑雖然心性純良張揚，但骨子裏也是個愛劍成癡的人。能在天威劍域那個級別的地方練劍，由一個帝君指導，對他而言，自然是夢寐以求。
“我接下來的話，會讓你不解、無所適從，甚至反感。但我必須要說。”雲澈的臉色無比鄭重。
“啊？”淩傑的神色緊張起來。
“這次，天威劍域的兩個長老到來，目的應該就是帶你回天威劍域去見你外公軒轅絕。我想，這對你而言，也一定是回莊之後一定都在期待著的事。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再去天威劍域。”
“啊？為什麽？”淩傑不解的道。
“我無法清楚的和你解釋。”雲澈微微搖頭：“或許在天威劍域久了，你可以用自己的眼睛找到答案，但那個時候，有可能會已經晚了。我隻能告訴你，天威劍域對你而言，或許是一個劍道聖地，但它的這個外衣之下，要遠遠比你想象的要肮髒，還有可怕的多。我不希望你和天威劍域有太多的瓜葛，讓你鑽石般的心靈蒙上汙濁，甚至最後想抽身都不能。”
“我……”淩傑滿臉茫然。
“還有，我不希望你繼承天劍山莊。在劍道天賦還有進境之上，你都勝過你的哥哥淩雲。就這一點而言，你將來繼承天劍山莊莊主之位，會更加的名正言順。但是莊主，它不僅僅隻是一個稱號和榮耀，更承載著太多責任、壓力和無奈，有時，甚至會因這個稱號被迫扭曲自己的意誌和性格……淩雲的性格比你更加沉穩，未來的莊主之位，他比你要合適的多。”
淩傑：“……”
拍了拍淩傑的肩膀，雲澈收起手來，身形退後，微微一笑：“小傑，我想說的話，已經說完。自己的人生，終究要自己走，別人的話，權做參考即可。今後，若遇到什麽無法解決的困難，可以到冰雲仙宮來找我。”
向呆然中的淩傑一揮手，雲澈牽起鳳雪児的小手，向北方飛離而去。
“老大！！”
後方，忽然傳來了淩傑全力的呐喊聲：“你是我最相信的人……所以我聽你的話……我不回天威劍域了……從明天開始……我會離開天劍山莊……獨闖天下……行俠仗義……為天劍山莊正名……我會努力尋找冰嬋仙子……為母親贖罪……我淩傑……說到做到！！”
雲澈回頭，視線中的淩傑隻剩下一團模糊的黑影，他微微一笑，心頭的壓抑也舒緩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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間章：魔劍陰雲
天玄大陸西南，天威劍域，深夜，月殘星稀。
月初時分，正是明月最為殘缺之時。此時正值深夜，夜空蒙著一層稀薄的黑雲，抬頭望去，隻能隱約彎模糊的細月。不多時，不知從何處飄來的暗雲開始無聲的囤積，逐漸將殘月和星芒完全的遮蔽，讓天地間再無一絲明光。
月殘天暗之際，也是某些封印之力最為衰弱之時。
某個隱秘的地下空間，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卻在這時忽然響起了輕緩的腳步聲。腳步聲均勻的響動，由上到下，不過腳步聲的主人並沒有點亮燈光或亮起玄光的打算，就這麽在完全的黑暗中邁步，一直走到了這個地下空間的最底部。
隨著腳步聲的停止，一抹昏暗的光芒也緩緩的亮起。這抹光芒呈現著渾濁的死灰色，還釋放著格外陰森的氣息，常人的目光若是接觸到這抹光線，都會感覺到一股難受的寒意。
釋放出灰暗光芒的，赫然是一把劍……劍長六尺半，寬至一尺，周身漆黑，並環繞著一層詭異的黑色武器。更為詭異的是，在奇形的劍柄部位，竟緩緩映出了一雙狹長的黑色眼睛。
猶如從沉睡中忽然睜開的惡魔雙眼。
這雙漆黑的眼睛時明時暗，可怕的目光盯向了走到它身前的人影。
“魔尊大人，數月未見，今日終於又是天昏夜殘時分。”人影緩緩的開口，聽聲音，這應該是一個中年人。
因為天昏月殘時分，是這把劍的封印最為虛弱之時。劍中的“魔尊”便可得到短暫的相對自由……比如出聲音。否則，若是其他時間強行出現，隻會加快封印對它的吞噬，而且這種吞噬是不可逆的，會讓它更快的消失。
而這把劍，有一個舉世皆知的名字。
天罪神劍！！
“解開封印之事進展如何……尤其是那個叫焚絕塵的人！”
天罪神劍出可怖的聲音。聲音在漆黑的空間中來回蕩動，猶如惡鬼痛苦的哀吼。
中年人淡淡而笑：“一切都順利無比。再有兩月，便是三千年一遇的十三星連珠之日，也便是魔劍大會召開之期。十三星連珠，天地陰氣也將達到極致，集天玄大陸所有強者的力量，定可以解開封印。”
“至於那焚絕塵，也會在那時到來。畢竟，他可是比任何人都想得到天罪神將。”
昏暗的光線之下，隱約可以年人的嘴角勾起一抹危險之極的淡笑。
“很好。”恐怖的聲音從劍上響起：“待你助本尊解開封印，奪回魔血，本尊自會助你大殺四方，成為至高無上的天下之主！絕無可能有人是你的對手。”
“隻望你說到做到。我費盡周折心力整整千年，可不想得到一個無法接受的結果。”中年人的聲音平淡中帶著陰沉。
“哈哈哈哈，本尊何等存在，又豈會屑於算計你等區區人類！本尊終究隻是一把劍，總算需要一個駕馭者，而你，就是最為適合的駕馭者！”天罪神劍的聲音在這時忽然變得格外猙獰起來：“當年，本尊也是如此告知那夜姓之人，本尊隻求自由，不惜姿態卑微，字字乞求，甚至獻祭出唯有的一滴魔血，隻求他能助本尊解開封印，而後，本尊會賜予他們至高無敵的力量……”
“但那夜姓之人得到了本尊的魔血和魔功，卻非但沒助本尊解開封印，反而更加了數層封印，並將本尊封鎖於炎池之中，舉族鎮守，誓要本尊永不能再見天日！若非你將本尊解救，本尊這最後的一縷殘魂，到今日或許已是全然消散，成為一把永遠的死劍！”
“你們人類，真是這世上最卑賤無恥的生物！！”
“嗬嗬嗬，”中年人淡笑一聲：“魔尊大人放心，我可不會像永夜王族那般愚蠢和恩將仇報。這些年，我花費了天大的代價，逐漸解開了永夜王族施加在你身上的封印。為了解開這最後的封印，更是設計了魔劍大會。這些，都足顯我的誠意。”
“本尊相信於你！你無論實力謀略，在這個位麵的人類之中都稱得上是最頂尖的存在，也有資格成為本尊的駕馭者。要說你最大的失誤，就是千年前殺了夜沐風，還讓他屍骨未留！否則，又何許如此費盡周折！”
中年人不以為然道：“當年未遇魔尊大人，又豈知夜沐風的血脈會有大用。不過，夜沐風為了留下血脈，不惜代價和天譴動用了魔尊大人口中的‘輪回禁術’，硬是讓本該滅絕的魔血重生，真是蒼天之助啊，嗬嗬嗬嗬。”
“把封存夜沐風靈魂的封魂棺置於黑煞國極陰之地，來盡可能遏製他殘魂消散。又在他的兒子於蒼風國焚天門終得輪回之後，將封魂棺的鑰匙交給當時的太宗主焚義絕，並在他心魂之中打下了這是祖上傳下，絕境時刻方可動用的精神暗示。一切都順利無比。”
“我本想在十三星連珠出現的三年前屠盡焚天門滿門，獨留焚絕塵，讓他拿著那把鑰匙去和夜沐風團聚。他得到前世記憶之後，為了複仇和得到複仇的力量，必定瘋狂的想要取回天罪神劍，之後就自然而然的會出現於魔劍大會。”
“沒想到，這其中居然出了差錯，焚天門，居然被雲澈這小子給滅了。還好他惟獨沒殺焚絕塵，真是險些壞了我大事！否則，他死上千萬死都難以贖罪！”中年人的聲音裏，透著陰森的殺機。
“倒是之後的事異常的順利。雖然比我計劃的時間早了很多，但焚絕塵成功找到了夜沐風的殘魂，實力還得到了驚人的提升。不過這樣更好不過，若是他太弱，反而不太容易讓他‘順理成章’的得到天罪神劍。”
中年人的聲音一直都是無比平淡，而平淡之中，卻是透著一股極致的傲然。仿佛這世界的一切，都逃不開他的雙眼，風雲的變動，隻在他一指之間。
“魔尊大人，我始終不明白，為何一定要讓焚絕塵得到天罪神劍？為什麽不能將他直接抓來，強取魔血。”
“哼，若能如此，二十年前本尊便已迫不及待，又何須如此大費周章！”漆黑魔劍低吼著：“我的身上，可是一個名為‘邪神’的上古之神留下的封印！雖然隔了整整百萬年，封印已變得極為微弱，但本尊，也被吞噬的隻剩這麽一點點殘末之魂！！再不解開這封印，本尊就會完全消失！如今，本尊尚能存在，已是萬般不易，根本不可能做到主動攫取魔血之力！必須讓那焚絕塵釋放魔血，然後主動獻祭給本尊！隻能如此！！”
“單單被他現意圖，本尊都將永遠別想再見天日！你的一切努力也會化為烏有！更不要說將他強行擄來強取魔血！”
“原來如此。”中年人緩緩點頭，臉上毫無表情，他轉過身去，淡淡的道：“兩月之後，十三星連珠，屆時將天昏地暗，陰氣遮天，也將是封印在這三千年間最為薄弱之時。到時，整個天玄大陸幾乎所有的帝君和極大一部分霸皇都會在場。集所有帝君霸皇之力，定可衝開封印。”
“魔尊大人放心，他們一定會竭盡全力，畢竟，他們可都是無比迫切的想要知道‘魔劍’之秘。更想知道所謂的‘神玄之秘’，哈哈哈哈哈……”
大笑聲中，腳步聲再度響起，中年人也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他有著足以一手遮天的實力和勢力。
更有著魔鬼般的心機和城府……幾乎將這天下群雄都玩弄於鼓掌之中。
且沒有任何一個人察覺。
更沒有人察覺到，他距離成為天下主宰的彌天計劃，已臨近了最後一步。
天威劍主——軒轅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