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分別
蘇熔上上下下打量了苗苗一陣，很和藹地說：小苗是哪個學校畢業的？
苗苗抬頭看著蘇熔，有點緊張地回答道：蘇總，我是武漢大學畢業的，學中文的，去年才到碧海。說著話臉更紅了。房間內溫度高，她脫去了外罩，一雙豐滿的胸高聳著，把薄薄的毛衣撐的鼓鼓囊囊。
周宏達補充到：小苗不但人漂亮，文采也好的很呢！真是才貌雙全。
蘇熔點頭說，哦……忽然又想起了什麼，說，總公司還缺個寫材料的，就讓小苗過去吧。又轉向旁邊的一位副總說：以最快的速度把小苗的關係辦過去！
周宏達一愣，隨即大聲對苗苗說，小苗，還不趕緊謝謝蘇總！
苗苗稀里糊塗，站起來說，謝謝蘇總！還微微彎了下腰。
蘇熔盯著苗苗低垂的眼瞼和長長的睫毛，笑了笑說，小苗啊，總公司是個大舞台，是你們年輕人施展才華的好地方，你要好好乾，不要辜負了我對你的期望。生活上有什麼問題，及時向我彙報！
苗苗的臉蛋像是熟透了的蘋果，小聲說，我一定會好好乾的，請蘇總放心。
建委主任李再良說：小苗，還站著幹嘛，趕緊給蘇總敬酒啊！
苗苗就倒了滿滿一杯酒，走過去雙手捧到了蘇熔面前。蘇熔站起來接了酒，看著她一連說了三個「好」字，這次卻不是抿一小口，而是一飲而盡。
蘇熔坐下來，又轉向周宏達說，宏達，你不會怪我挖你牆角吧？
周宏達說，哪敢！蘇總您慧眼識珠，再說以小苗的才華，放在我這裡也是屈才，小苗這匹千里馬今天算是遇到伯樂了！
周宏達哈哈笑著，舉起酒杯說，來吧，大家一起干！
王梓明和苗苗都有點漫不經心，他們沒有意識到蘇總這句話的分量。特別是苗苗，思維完全被動地跟著蘇熔和周宏達走，連考慮的機會都沒有，就稀里糊塗地答應了。能夠調入總公司，是許多人夢寐以求的事情，總公司待遇好，升職快，特別是能經常見到公司的高層，這裡面就包涵了很多種可能性。但對於苗苗來說，總公司對她並沒有絲毫的吸引力。能和王梓明在一起工作才是她最想要的。所以冷靜下來的苗苗，開始暗暗後悔起來。
從酒店出來，苗苗對王梓明說：梓明哥，我才不稀罕去總公司呢，我就要粘著你，你在哪我就在哪。王梓明說：我也不想讓你去。不過聽說蘇熔霸道的很，你不去怕是不行，再說你剛才已經答應了。
苗苗說：答應了我也不去。蘇總再霸道我也不怕，他能奈我何。再說省城那邊我沒一個朋友，孤家寡人的，還不寂寞死。
王梓明心裡也非常失落，同時也隱隱為苗苗擔心。因為他總覺著蘇熔看苗苗的目光有些不對勁，具體是哪裡不對勁又說不出來，可能是第六感吧。又想到，苗苗還是太年輕漂亮了，身材發育的又好，男人看到這樣的女孩子，很難不動心。
想到這裡就說，苗苗，你明天再去見見周總，把你的想法給他彙報下，或者找個不去的理由，能不去是最好了。
苗苗憂心忡忡地說，我有什麼理由不去啊？梓明哥你幫我想個。
王梓明想了想說，要不你就說你在萬川找了個對象，馬上就要結婚了，不能讓一對新人兩地分居不是。
苗苗拍手笑道，好主意好主意，要是周總問我對象的名字，我就說他叫王梓明。
王梓明笑道，你這小妮子，正經點。
第二天一上班，苗苗就去了周宏達辦公室，周宏達不等她說話，就哈哈笑著說，小苗你這是來給我告別的吧？咱們萬川廟小，你真該去總公司發展，放心，我全力支持你！
苗苗紅著臉說，不是的周總，我不想去總公司。
聞聽此言，周宏達臉上的笑容倏地消失了，板著臉說，小苗，我勸你還是認清形勢吧。蘇總是個說一不二的人，誰敢抗旨不尊？我還想保住屁股下面這張椅子呢。小苗啊，不要有那麼多顧慮，聽我的，你還是去吧，這對你各方面都有好處。
苗苗說：這麼大的事也得徵得我本人同意呀，哪有強制性的。
周宏達用指頭敲著桌子說：這不是強制，這是組織紀律。有多人想去總公司還去不了呢，放著通天大路不走，非走小道有什麼意思？況且你是蘇總欽點的，你想想，你不去的話，我這邊怎麼交差？
苗苗不知道說什麼好，委屈得直掉淚。猛然想起了王梓明給他編的理由，就說，周總，我不去是有原因的，我談的對象就在萬川，馬上就要結婚了。總不能讓我們兩地分居吧。
周宏達眉毛一挑說，對象？你對象他在哪個單位？
這個問題苗苗沒有思想準備，一著急說，他也是咱們公司的。
周宏達一拍大腿說，哈，這太好辦了。我給蘇總彙報下，讓他把你們兩個都調過去！苗苗你就說是誰吧。
苗苗哪能說出什麼名字？只好支吾道，還沒確定下來呢。
周宏達一雙鷹眼盯著她看，好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忽然又呵呵地笑了。說：這樣吧小苗，你先去干，幹個一年半載的，如果覺得不適應，我再把你要回來，咋樣？
苗苗說：那周總您得說話算數，到時候一定得把我要回來。
周宏達拍下胸脯說：我啥時候說話不算數過？
苗苗無可奈何地說，那謝謝周總了。
周宏達恢復了慈愛的表情，和顏悅色地說，小苗你不要有什麼思想包袱，把手頭的工作交接一下，儘快過去吧。啊？
垂頭喪氣的苗苗把這個消息告訴王梓明，話沒說完眼淚就掉了下來。說，他們怎麼都這麼霸道啊，好像我是他們的私人物品似的。
王梓明雖然心裡萬分不舍，但也毫無辦法。又不知道拿什麼話來安慰這個小姑娘，只是說，塞翁失馬，焉知非福，這也許是件好事也說不定。
苗苗抽著鼻子說，管它是好事還是壞事，我只是不想離開你。一天看不到你我心裡就不踏實。
一句話，又讓王梓明的心變軟了。他真想張開雙臂去抱抱這個痴心的少女，但還是忍住了，說：沒事，萬川離省城也就100多公里，一個多小時的車程，隨時都能見面的。
苗苗說：必須一周見一次，你答應。
王梓明說，我答應。
苗苗伸出小拇指說，拉鉤。
王梓明和她拉了鉤，順勢在她的鼻子上颳了一把說，小可愛。
苗苗就破涕而笑了。
一周后的一個上午，星期一，王梓明正在公司會議室參加一個有關垃圾填埋場工作推進會，手機忽然震動起來。低頭一看，是苗苗的號碼。周宏達正在講話，他不方便接聽，就按了掛斷，心想等散會了再去找她。一會苗苗的信息過來了：梓明哥，再見了，苗苗不想離開你！
王梓明坐不住了。急急從會議室溜出來，到辦公室一看，苗苗果然不在，辦公桌上收拾的光光的。他趕緊跑到走廊里，打開窗戶，往樓下停車場張望。
停車場里，停著一輛黑色的奧迪。一位年輕的小夥子正把苗苗的箱子放進後備箱里，又殷勤地幫她拉開車門。苗苗在上車的一瞬間，回頭朝樓上望了一眼，但她沒看到玻璃後面的王梓明。隨著車門「砰」的一聲響，奧迪車絕塵而去。王梓明注意到，那是蘇熔的座駕。
市第二人民醫院的幹部病房裡，病號不算太多，醫生和護士們都在有條不紊地忙碌著。唐小梅身穿白大褂，帶著小巧的護士帽，端著放滿藥水針管的托盤，腳步輕盈地走在光線昏暗的走廊里，熱情地和在走廊里散步的病號們打著招呼。她有些發黃的長發在腦後扎了一個馬尾，以前圓潤的臉看上去似乎瘦了一些，臉上的紅暈也褪去了不少，但依然美麗動人。她身材還是那麼豐滿，那沒有什麼線條的白大褂，竟然也能被她穿出個玲瓏浮凸，楚楚動人。她略施粉黛的臉上沒有了往日的調皮，而是多了一份沉著和幹練。似乎一夜之間，她已經完全成熟了，不管是身體，還是心理。
她走進了走廊西頭的一間病房。病房裡，兩位瘦瘦的、穿著條紋病號服的老者正在下棋。一位手裡緊緊攥著自己的「車」，另一位正在用力掰他的手，嘴裡嚷著：已經踢了，不許耍賴！看見唐小梅進來，兩人都住了手，孩子似的乖乖上了自己的床。
溫柔漂亮的唐小梅把一段橡膠管纏在東邊病床上那老者的手腕上，輕輕地拍打著他的手背，查看著靜脈血管，笑盈盈地說：王伯，是不是秦伯他又要悔棋啊？
被稱作王伯的老者對鄰床說聽見了吧老秦，連小梅都知道你擅長耍賴。就這你還想認人家做你的乾女兒呢，誰願意認你這個賴皮乾爹啊！
老秦說你這個老王八，認乾爹的事還不是你自己的心思，偏要往我身上抿，是誰早晚把小梅掛在嘴上來著，沒羞。
老王把手籠在嘴上，壓低聲音對正在調節輸液管的唐小梅說：小梅，告訴你個秘密。6床那老傢伙其實早就不頭暈了，還賴在這裡不走，說是一天看不到你心裡就不踏實哩！
老秦在那邊急了，說王八呀王八，可把我說成你了！
唐小梅咯咯地笑著，臉上出現了兩個深深的酒窩。她把輸液管纏在一個盛著熱水的瓶子上，說：秦伯，王伯，其實看到你們我也很開心呢。病房裡暖氣足，你們就在這裡多住幾天，好好養養身體。不過下棋的時候一定不能太當真，生氣發怒是很容易傷腦血管的，千萬要注意啊！
兩位老者很聽話地點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