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留白將死
粗長的狐尾在空中盤旋飄蕩，如白蛇，如飄帶，如飛絮。
難道是臨死前的幻覺？
肯定是幻覺，昨天沈留白的眼神還烙印在我的心頭，我的背叛傷透了他的心，又豈會再來救我呢？
只是，那條一直被我抱在懷裡的狐尾，柔軟、溫暖，如同抱枕一般，每晚陪我安然入睡，就像是小女孩心愛的泰迪熊一般，給予我無盡的安全感。臨死之前，能再看一眼狐尾，也算是滿足了。
在我近乎認命的注視下，狐尾落在劉艷的頭上，纏繞一圈之後，往後一帶，一聲滲人的『咔嚓』聲便在我耳邊響起。
劉艷的頸椎被直接扯斷，腦袋與軀體分離，被狐尾直接凌空擠壓成了肉醬。
狐尾一甩，腐爛的黑血肉渣，便全部被甩掉，狐尾像是水洗過一般乾淨，沒有沾染到半點污濁。
在我不可置信的注視下，狐尾捲住劉艷的身體，從我身上拽開，隨著狐尾收縮，無頭屍體被直接擠壓成兩截，掉在地上，徹底沒了動靜。
失去了阻擋，我的視線自然而然的落在了狐尾的主人，沈留白的身上。
九條白尾，在月光的照耀下，散發著淡淡的銀光，溫柔祥和，之前的恐懼與慌張，一瞬之間便被銀光沖淡。
他居然真的來救我這個叛徒了！
沒有喜悅，有的只是無地自容。
四目相對，從他的眼神中，我能夠感受到的只有冷漠，那是一種看待陌生人的眼神。
這是一種絕對不會出現在『救命恩人』瞳孔中的神色。
在我茫然無措的注視下，沈留白走到我的身邊，用狐尾將我捲起，一點一點向他靠近。
我親手插進他胸口的狼骨刃還在，甚至他的雙手還在抽搐，可是當他的視線落在我頸部的傷口上時，還是沒有半點猶豫，將他冰涼的唇印在了傷口上，一點點將傷口上的污血舔舐乾淨。
「沈留白……」我鼓起勇氣，輕輕地呼喚了一聲。
沒有理會，沒有回應，他只是專心致志的舔舐著我的傷口而已。
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覺，由傷口蔓延開來，我用餘光瞥了一眼，傷口竟然神奇的開始癒合了！
我想要道歉，可是每次接觸到他冷酷的眼神，千言萬語便哽在喉嚨里，說不出，咽不回，憋得我心頭髮慌。
當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時，他的嘴唇卻離開了我的肩膀，傷口已經完全癒合，甚至連半點疤痕都沒有，彷彿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我被輕輕地放在地上，狐尾散去，他轉身往外走。
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勇氣，促使著我抓住最後一條狐尾，緊緊抱在懷裡。
「鬆開！」他的嗓音那麼的冰冷，像是寒雪一般，令我忙骨悚然。
但是我不能松，否則的話，對不起就真的變成還不起了！
我緊緊抱著他的尾巴，大聲喊道：「為什麼！為什麼你要來救我，明明我對你那麼殘忍……」
「我想要做什麼，是我的自由，不需要向你申請！」沈留白輕哼了一聲，語氣儘是毋庸置疑。
但是在他冷酷的外表下，卻隱藏著傷痛，因為我能夠清晰地看到沈留白的左肩在抖，那是由狼骨刃所致。
我從地上爬起來，拽著他的尾巴，一點點挪到他的身邊，近乎央求道：「至少，給我一個一筆勾銷的機會。」
「一筆勾銷？」沈留白瞥了我一眼。
我伸手去抓狼骨刃，沈留白下意識的躲了一下，看得出，他很痛苦，痛苦到不想讓人觸碰他的傷口。
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我哽咽道：「你強X了我，而我也在你的心臟上，刺過兩次，拔出狼骨刃，我們之間的恩怨就一筆勾銷了。」
說完，我抓住狼骨刃，用力往外一拉，一道鮮紅的血柱噴濺出來。
沈留白髮出一聲悶哼，身體晃悠了一下便跌倒在地，雙眼緊閉，呼吸異常紊亂，似乎昏迷過去了。
明明他可以輕易的將我的傷口治癒，可是他自己的傷口，卻沒有半點癒合的徵兆。
位處左胸心臟位置的傷口，不斷的往外流著血。
我慌了神，扔掉狼骨刃，用雙手拚命的按著傷口，可是滾燙的血液卻不斷從指間滲透出來。
「不！不要，快停下！」看著血液將沈留白的衣服浸透，地板染紅，我嚎啕大哭，可是無論我如何用力的按壓，血液都沒有絲毫停下的跡象。
就在我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時候，一陣急促的喊聲從後方傳來。
「柳露，你死了沒有？」
趙小倩拿著右手拿著桃木劍，左手拿著一把黃符沖了進來，我萬萬沒想到，這個『碧池』竟然真的會回來救我。
看到眼前的景象，趙小倩楞了一下，隨即衝到我身邊，還沒等我反應過來，便舉起桃木劍，猛地刺在沈留白的胸口上。
「你幹什麼！」我嚇得驚慌失措，一把推開趙小倩。
「當然是除掉這妖物！」趙小倩一把扔掉斷為兩截的桃木劍，將手中的黃符全部灑在沈留白身上，可惜，沒有半點效果。
趙小倩楞了一下，隨即咒罵道：「麻麻地，網上買來的東西果然不靠譜！柳露，劉艷呢？」
「她已經被沈留白殺掉了。」我緊緊按著傷口，哭著回答：「他傷口的血止不住，快幫我救他！」
「救他？沈留白？狐狸精？」趙小倩楞了一下，看我的眼神變了又變：「你是不是鬼迷心竅了？」
「我不管他是什麼，每次在我遇到危險的時候他都會出現，我只知道，有他在，我心裡就很安穩。」我大聲喊道，表明自己的立場。
趙小倩眉頭緊鎖：「你可要想清楚了，你把他救活了，他還會來繼續纏著你。」
「那又如何，在這世道上，有的時候人連妖物都不如，至少不會臨陣脫逃，把我扔在這不管！」
「靠！我那是臨陣脫逃嗎，我那是戰術性撤退！」趙小倩嘀咕了一聲，走到我身邊，把我的手推開，看到沈留白觸目驚心的傷口，嘆息道：「這裡可是心臟啊，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