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二十八章：全世界寂靜
所幸，蘇醒之後的歐遠瀾並沒有出現林清清類似的情況。畢竟是身體好，就算是在雪地裏凍了這麽久依然什麽事都沒有。
“你沒事吧？”這是歐遠瀾醒來之後說的第一句話。他的目光來來回回的掃視著眼前的林清清，但卻依然沒辦法徹底安心下來。
在對上歐遠瀾眸子的那一刻，林清清的眼神是慌亂躲閃的。她能看見歐遠瀾的嘴巴一張一合，但她卻什麽都聽不見。
這個細微的動作並沒有逃過歐遠瀾的眼睛“你怎麽了？”他銳利的目光讓林清清隻能低下頭。不敢和他又片刻的目光交匯。
場麵一度安靜的詭異，沒有一個人說話，隻能聽見江暖隱忍的抽泣聲。
“清清她……隻是暫時還沒恢複過來，所以不大能聽見聲音……”許嫣然終於站出來說話了。現在這個消息還不能讓這兩人知道，她不確定歐遠瀾會不會因為這件事就改變對林清清的感情。
其實就算這些人什麽都不說，歐遠瀾也知道事情肯定沒有他們形容的那麽簡單。但他隻是目光深沉的看了一眼林清清，什麽都沒再說了。
在醫院待了兩天之後，歐遠瀾的身體基本恢複了，但林清清的耳朵卻依然什麽都聽不見。她變得越來越不愛說話了，就算是和歐遠瀾待在一起也隻是安安靜靜的。
江暖坐在病房外麵的長椅上，一臉的憂心忡忡。“怎麽辦啊，再這麽下去清清會被憋壞的。”她從來沒有見林清清這麽久不說話，整整兩天，她嘴裏一個字都沒說過。
一旁的許嫣然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她隻能不停的歎氣。“如果歐遠瀾知道了，他……還會喜歡清清嗎？”這才是她最擔心的。
都是愛上一個人，許嫣然太明白那種感覺了。歐遠瀾幾乎就是林清清的整個精神支柱。沒有了水和食物她或許還能活七天，但如果沒有他，她就一刻都活不下去。
那個人對於她的意義就像是氧氣一般，沒有什麽都可以，唯獨沒有氧氣不可以。
這個問題讓兩人都沉默了，包括僅僅隔著一堵牆的林清清。她穿著寬大的條紋病號服，抱著自己的雙腿坐在冰涼的地板上，任憑眼淚無聲浸濕了她一臉。
出院的那天，蘇城終於出差回來了。看見林清清的時候，他漂亮的茶色瞳仁忍不住顫動了一下，繼而又恢複正常。
他本來想說些什麽來緩和一下凝重的氣氛，但當他的目光停頓在林清清耳朵上的時候，終究是什麽都沒說。
以前熱熱鬧鬧的一群人聚在一起，沒有一個人說話。歐遠瀾坐在林清清身邊，他的手一直緊緊包裹住了她的手，感受著她手心裏的冰涼。
“晚上一起吃個飯吧。”許嫣然突然提議。
江暖點點頭。“好，是得為他們接風洗塵。”她的笑容有些苦澀。
所有人都不願意麵對林清清聽不見的事實，但他們又不得不麵對。為了讓大家都盡可能看起來正常，所以他們不能露出一點崩潰難過的端倪。
一直默不作聲的歐遠瀾終於發話了。“不用了，清清累了，我先帶她回家休息。”他看了一眼身旁的人，目光黯淡了一下。
現在太熱鬧的環境對於林清清來說就像是淩遲一般，看著萬眾狂歡但對於他而言卻是萬籟俱寂，這種感覺比讓她一個人待著更痛苦。
所有人都沒再說話，用沉默表示了讚同。不吃這頓飯也好，不然麵對林清清的時候他們也不知道該怎麽做才好。
歐遠瀾和林清清兩人回到了熟悉的公寓，打開門看見熟悉的陳設時，林清清險些就落下淚來。
以前這個屋子裏很安靜，但她從來不會覺得無所適從。但現在對於她來講，整個世界都寂靜無聲了。
“我回房間休息了。”這是她兩天以來說的第一句話，因為太久沒說話，聲音裏帶著濃重的沙啞。
剛要轉身離開的時候，一旁的歐遠瀾卻突然伸手拉住了她。“清清……”他剛叫了名字，卻突然反應出來對麵的人什麽都聽不見。
氣氛瞬間尷尬了起來，林清清先是一臉驚訝的看著歐遠瀾。當看見他在說話的時候，眼神裏的光芒卻又悄然黯淡。她什麽都聽不見，甚至連最基本的交流都成問題。
她不動聲色的抽回了自己被歐遠瀾拉住了胳膊。“我有些累了。”她別過頭去，不想讓他看見自己難過的表情。
回到房間的林清清徹底抑製不住了，她坐在飄窗上，看著下麵的車來車往，燈火輝煌，第一次有了想跳下去的衝動。
以前那麽難的時候她都沒想過死，但現在她是真的覺得活不下去了。雖然所有人都告訴她失聰隻是暫時的，但從那些人的表情裏她就知道，可能這一輩子她都聽不見任何聲音了。
這個世界就像一副無聲電影一樣在她眼前鋪展開來，她拚盡全力想去感知一二，卻始終聽不見來自這個世界的聲音。
歐遠瀾是個那麽那麽優秀的人，而她又那麽愛他，難道真讓他餘生和一個殘疾人過一輩子嗎？
蜷縮在窗台上，林清清抱著自己的雙腿，寂靜無聲的顫抖著。眼淚從她的手指縫裏流了下來，順著著胳膊滴落在了地毯上。
客廳裏的歐遠瀾端坐在沙發上，今天他沒有看文件，隻是紋絲不動的坐在哪裏，臉上的表情陰暗的嚇人。
過了許久，他才拿起桌子上的手機，然後給林清清的主治醫生打了個電話。雖然早就知道情況可能不那麽好，但他依然想知道真相。
“李醫生，我是歐遠瀾。”他簡潔明了的介紹了自己。
電話那頭的李醫生受寵若驚。“歐總？您突然打電話過來有事嗎？還是您的身體……”他的話被歐遠瀾打斷。
“我想知道……林清清的聽力，究竟該有沒有可能恢複？”他的聲音總帶著一種攝人心魂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