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八十二章：送別
一直到許嫣然和江暖兩人離開這間公寓，林清清依然沒能開口告訴她蘇城的事情。她本不是糾結的星座，但在這件事麵前，她就是遲遲開不了口。
一直到歐遠瀾下班的時候，她依然蜷縮在沙發的角落裏，手裏抱著一個靠枕。電視嘰嘰喳喳的，演著別人的悲歡離合。她卻出神的想著自己的事情，絲毫不關心那個癡情的女主最終有沒有男主角在一起。
以前隻要歐遠瀾一開門她就能發覺，但今天一直到歐遠瀾走到客廳坐了下來，她才抬起頭沒精打采的問候了一句。“回來了？”
看著她失魂落魄的小臉，歐遠瀾不免又皺起了眉頭。“又發生什麽事了？”這女人的喜怒哀樂全部寫在臉上，不用多加揣測就能一眼看出來。
“今天暖暖和嫣然來看我了。”她沒有一股腦全部說完，隻是提及兩人的時候，眸子裏的糾結很明顯的表露了出來。
歐遠瀾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他基本上已經可以猜到林清清現在坐在這裏糾結的症結是什麽了。
兩人安靜了幾秒鍾，他才接著開口說道：“你還是沒有告訴她？”疑問的話語裏更多的反而是篤定。
兩個人在一起久了，終究是了解的透徹，林清清不出意外的點了點頭。“明天上午，蘇城就得走了。”她歎了一口氣說道。“這次一走，可能就真的不回來了。”
林清清的語氣裏有無限惆悵，其實她知道，這次蘇城離開，相比於治病來說，更多的相當於去安度餘生。
兩年也好，十年也好，對於他來說，就是一場孤獨赴死的儀式。或者說，他隻是想找個沒有熟悉的人的地方安靜的死去，沒有人為他難過，就是他最大的慰藉。
那天在蘇城的公寓裏，他坐在窗口逆光的位置，曾經一張幹淨帥氣的臉在朦朧的光線裏變得模糊，午後溫柔的餘暉從他的側臉撒了過來，讓他看起來像是被光芒包裹了一般。
他帶著一臉恬靜的笑容，聲音無比的淡然。他說冰島是個很美的地方，說全世界幸福指數最高的地方就是那裏，說哪裏有極光，有終年不化的雪山，有各色各樣的小酒吧，還說他壞話定能在那個地方幸福的死去。
不知道為什麽，明明他描繪的全部都是這個世界上極美好的事情，但林清清卻為他難過。
陌生的國度，每天一個人看著形形*不同膚色的人，嘴巴裏講著繞口的英文，喝著所謂的雪山上的水釀造的啤酒，然後聽著別人的故事寂寞的死在異國他鄉。
沒有人送別，沒有人哀悼，甚至沒有為他流下一滴眼淚。或許對於蘇城來說這是最好的安排，但對於林清清來說，卻是她內心深處最懼怕最不安的孤獨。
歐遠瀾的懷抱總是很溫暖，胸膛裏那顆不經意就漏了一拍的小心髒提醒著她，這一秒，她還在世為人。
“想不清楚的事就別想了，命運自會有它的安排。”歐遠瀾俯下身子，在林清清的額頭上留下一個清淺的吻。“明天我陪你去送送他。”
他的聲音溫柔，讓林清清覺得自己就像是躺在一朵雲上麵。周身空無一物，但被這朵包繞著，她卻覺得很安心。
蘇城走的時間不算早，林清清起床之後還有時間好好收拾一下自己。她坐在明亮的梳妝台前麵，手裏拿著一隻粉底液在臉上塗抹著。最後一次的送別了，她可不想讓蘇城往後回憶起來全是她病懨懨的樣子。
等她收拾完走出房間的時候，歐遠瀾已經怡然自得的坐在餐桌旁邊吃三明治邊用敲著電腦處理工作了。
“如果你忙的話，就不用陪我去了。”林清清在他對麵坐了下來，伸手從盤子裏拿起一塊三明治咬了一小口。
聽到這句話，歐遠瀾抬起頭掃了她一眼。“今天挺漂亮的。”他答非所問。
林清清不動聲色的白了對麵的人一眼，他一向如此，隻要決定了的事情，向來不為所動。
吃完早餐，時間還足夠充裕。歐遠瀾開著車，林清清給蘇城打了個電話。電話響起來沒多久，對麵就接了起來。
“蘇城，你在哪？現在到機場了嗎？”林清清開門見山的問道。
似乎早就預料到了林清清會前來送別，蘇城也不忸怩作態，他直爽的把當前的位置和候機廳發了過來。
看著手機上的位置，林清清的心裏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難過。總是要到了分別的這一刻，所謂的離愁才會異常明晰。
專心致誌開著車的歐遠瀾回過頭瞥了林清清一眼，然後遞過來一個紙袋。“替你準備的。”
疑惑的看著歐遠瀾，林清清接過了紙袋。她打開一看，裏麵裝著一條男士圍巾。幾何圖案的風格很簡約，暗灰色也是一種極低調的顏色。
“謝謝。”林清清感激的看著歐遠瀾說道。
這個人似乎永遠都是這樣，自己想不到的細節或者她解決不了的事情，他總能不動聲色的就替她料理好一切。
對於林清清的客氣，歐遠瀾隻是冷冷淡淡的回了一句。“買圍巾的錢從你下個月的開銷裏扣。”
果然是溫情不過三秒，林清清滿頭黑線的想。不過下一秒她就開心了起來，因為她突然想到了，歐遠瀾給自己的卡沒上限。
機場終於到了，林清清一直手拎著紙袋，一隻手牽著歐遠瀾。她吸吸鼻子，或許是因為四月的清晨還是有些涼意，她竟然覺得有些鼻酸。
剛走進候機廳，隔了很遠林清清就看見了那個熟悉的身影。他兀自坐在哪裏，身邊隻有一隻孤零零的箱子。
脫去西裝的蘇城看起來反倒是多了一絲隨意，他今天穿著白色的套頭毛衣，外麵套了個卡其色的大衣。腳上的皮鞋換成的三葉草的運動鞋。耳朵裏插著耳機，看上去一副與世隔絕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