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久違的自豪感
「大人，我回來了！」
劉正一活了四十歲從來沒有像如今這般揚眉吐氣過，壓著一千多水匪倭寇的屍體，前往杭州領賞，一路走過，捲起的肅敬狂潮，不僅平民百姓，就連杭州駐軍一眾將領大人，各個都嚇傻了，紛紛暗地伸出大拇指，讚嘆不已。
小小紹興不過四五百守軍，居然獲得如此戰績，著實讓人振奮不已，曾記得一眾屬下昂首挺胸，進入杭州城之時的夾道歡迎場景，當真猶如民族英雄一般的凱旋而歸一般，那股子從血液中即將噴發的激情油然而生。
當然事後冷靜一想，這些身外之物，對於劉正一這樣的老狐狸，還真的不過過眼煙雲罷了，一個水匪按照朝廷的封賞就是一百兩，一個倭寇更是值二百兩，一千多人，什麼概念，足足十多萬兩真金白銀，他夏青石吃干抹凈吐個口水也足夠我老劉享用不盡了吧。
「事情辦的怎麼樣了？」因為劉正一哥哥劉富貴的緣故，識時務者為俊傑，夏青石既然選擇合作，自然要給與對方足夠的重視，否則這等受功領賞的大事，又怎麼會輪到他一個旁系之人，至少也是戚繼偉等直系之人前去才比較穩妥的。
「聖上飛鴿傳書，大喜，特令嘉獎大人抗倭有功，升從五品兵郎將，賞銀五千兩，搬旨公公不日即將自杭州出發，屬下提前一步趕回，特來向大人道喜，不過」
「奧？不過什麼？」
「不過本城知府王大人也在嘉獎之列，似乎也是擢升一級為正五品知府，單獨封賞白銀五千兩，還有那副將莫君似乎也升正六品將袍，至於本城其他糧曹官員也一併受封，倒是大人您的那群屬下，這？」
「老一套嗎？政治平衡！好了，劉將軍旅途勞頓，下去休息吧，有些事情，本將自會考慮，不會寒了兄弟們的心的」
「是，謝大人垂青！」
「戚將軍！」
「大人！」待劉正一走後，戚繼偉自後堂現身。
「這舅父二人我留著還有用，暫時就不要殺了，最少要拖半個月，半月之後隨你們怎麼處置，杭州方面儘管放心，他們自顧不暇，不過銀子是不能再由他們運出去了，畢竟都是兄弟們拿命換回來的，這兩個孽畜有什麼資格染指，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嗎？」
「明白，屬下這就去安排！」
「舅舅，你說這姓夏的莫非真的是神仙變的？仁川家族出動一千多兵力都拿不下小小紹興？」
回程路上王作霖和莫君舅父二人依舊乘坐一輛車攆，此番回歸當真是如履薄冰，憂心忡忡，但聖旨在此，又升了自己舅父二人的官，不回去領聖，落個抗旨不尊的名頭只怕在杭州死的更慘。
「李明博這個廢物，留給他一百多人還解決不了一個小小的劉正一，此番你我舅父二人回去必定是兇險異常，這姓夏的娃娃身後必定有高人指點，只憑他一個弱冠少年是決計無法成事的，一旦抓住機會，定要先下手為強，只有弄死了他，你我二人才能安全，否則永無寧日」
「舅父，要不然，咱就不回去了，咱趁夜也來那麼一出盜匪夜襲，卷上賞銀咱們遠走高飛如何？所謂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這些年咱們積攢的也足夠多了，日後終究還會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想起之前劉正一押運到杭州的那滿滿幾十車，倭寇水匪的殘肢碎肉，莫君就是一陣莫名膽顫，到底是要一支何等兇殘的勇猛虎狼之師，才可以在以絕對少數兵力的情況下，獲得如此大的勝績，簡直讓人不敢想象到令人髮指。
「哼，老夫到是想啊，你要是真這麼幹了，倒也隨了那個孽畜的意了，或許咱們死的更快，他連一千多倭寇水匪說收拾都給收拾了，你以為這六七百衙役能護的住我倆？說不定早在杭州，你我的行蹤就已經身不由己了」
「這？舅父，那我們此番回去豈不是？」
「莫荒，他們算計我們，我們又豈不能將計就計，算計他們？」
「殺！」
「殺！」
「大人！」
紹興城內，演武場大營最終還是回歸尚可明手中，也不知道夏青石從哪裡變戲法一般給自己突然支了五千兩銀子，不僅改善了兄弟們的居住伙食條件，還尤有盈餘讓自己招兵買馬，這多出來的五六百多漢子，就是最近從附近各個鄉鎮村落以及其他縣府招募的新兵，掌權將領其實跟農民的心態是一樣一樣的，後者是手中有糧，心中不慌，而前者則是手中有兵，臨戰不怵！
原本的一百多個蝦兵蟹將，突然成了千餘人的正規軍團，雖然只是負責操練，擔任教頭的角色，但每日看著尚可明心裡也是爽的不亦樂乎。
不過若是讓尚可明知道，田中集結所部，在張楚的配合下，幾天之內，連番端了仁川木一，以及其他幾個附近大水匪頭目的老窩，搶得真金白銀無數，估摸最少值數十萬兩，絕大部分都被沈老鬼和張楚拿走，而他尚可明只不過是分到一點點殘羹剩飯而已，或許真的就要暴跳如雷，大罵夏青石不仗義了，又哪有如此這幅卑躬屈漆的恭敬神態，對此夏青石也是無奈的緊，畢竟自己也卻是屁都沒有撈著，無論是沈老鬼還是張楚那裡用錢的地方真的太多，都是他自己找的事，怨不得別人。
「新兵訓練的怎麼樣了？」
「回大人，再有一兩個月屬下保證可以上戰場！」
「嗯，上戰場到不必，這附近也沒有什麼值得獵捕的目標了，只要他們能夠扛得住一般的府兵衙役就成，過幾日他們就要回來了，本將答應過你的，當日之恥，必須血洗，做好準備吧！」
「大人，莫非？」一瞬間，尚可明熱血翻滾，當日李明博當中毆打羞辱自己的妻兒老小的往事，依舊曆歷在目，成為了自己心目之中永遠的痛，揮之不去的印記，一個男人要是連自己的家眷都保護不好，還算什麼男人。
「行了，你心裡有數就可以了，等通知吧」
「是！遵將令！」女為悅己者容，士為知己者死，一瞬間的感動，尚可明覺得自己為了夏青石在戰場上是可以捨棄性命守護的，這樣的人值得自己永世跟隨。
「夏將軍怎麼沒有來領旨？」知府大堂之上，文官武官跪了一地，宣旨公公夾著破公雞嗓子一臉的不悅道，剛一要發怒，一想起自己前任的慘劇，便瞬時收聲不敢再多廢話半句。
「回公公，夏大人前些日子征戰勞累，感染風寒，已經兩日卧床不起了！」戚繼偉按照之前編排的說辭回應道，雖然說辭委婉，但此人生的彪悍虎猛，嗓門奇大，或許是常年軍旅的緣故，殺人如麻，話一出口，不自然一股殺氣瀰漫，直接駭的一眾文官包括那公公在內，都是暗自冷汗直流，巴不得趕快完事，不願跟這屠夫再多待一分鐘，再待下去，只怕氣都喘不出來了。
「既然如此，就勞煩戚將軍回去囑咐夏將軍好生養病，夏將軍乃是國之棟樑，皇上面前都是親自掛了號的，他的身體不可兒戲，好了，紹興眾人接旨，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跟上次一樣，紹興城最大的兩個頭頭夏青石和王作霖獲利最大，其他文官無一不是雞犬升天，加官進爵封賞頗多，而武將之中除了莫君和李明博等跟隨王知府的一眾人皆進封有賞，夏青石一方的人只有戚繼偉尚可明等少數寥寥幾人有了丁點封賞，其他的領軍將領似乎都被人刻意遺忘了。
但又跟上一次不一樣，這一次包括王知府在內所有領到賞賜的文官，和非夏青石一方的武將皆是面無血色，瑟瑟發抖。
尤其是戚繼偉在臨行前還一臉陰冷的掃視了大堂，似自言自語說了一句「小弟恭祝諸位大人升官發財，不過紹興城周邊最近倭寇水匪餘孽較多，諸位大人得了賞賜莫要亂跑逍遙，安心留在紹興城內勤勉公務就是，否則在城外出了任何禍事，將軍怪罪下來，連累到小弟我，屆時諸位老哥就不要怪我戚某人不給諸位面子了，另外，王大人，夏大人在末將來之前就已經給了口諭，城牆年久失修，駐軍物資嚴重不足，這十二萬兩剿匪賞銀末將就先替將軍領走了，將軍說了待病好之後，一定當面告謝大人，補上手續，諸位同僚告辭！」
「狗日的朝廷黨爭搞政治平衡，你們這些大人物在皇帝小兒面前鬥來鬥去，連累我們這些小蝦米搞什麼，本來就沒有我們這些文官什麼事，這倒好，這姓夏的這是要公開血洗了嗎？」
原本拿到賞銀，又升了官，理應感到高興才是，可是一眾曹糧法獄的文官內心皆是將王家舅父二人恨了個透「好死不死，還要拉我們墊背！」
「小東西，毛還沒長全，就跟老夫玩硬的，遲早要弄死你！」
看著戚繼偉等人囂張離去的身影，王作霖一臉的陰沉，但那句話，乃是夏青石等人，經過百般推敲教給戚繼偉，專門在大堂之上說給有心人聽的，紋絲不漏，根本就不怕你抓到半點把柄告狀，被點到的眾人除了內心氣憤卻是毫無一絲髮泄的理由。
「你！」
「公公何必跟這種魯夫置氣，下官早就命人備好了酒席，咱們入席吧！」看著一臉氣的通紅的搬旨公公，王作霖內心早就笑開了花「姓夏的叫你個小畜生狂，給老夫等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