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文人斷穿腸
「攻！」一陣煙花璀璨硝煙瀰漫過後，戚繼偉身先士卒，率領親衛第一個沖入原知府衙門舊址之中，現場一片狼藉，殘垣斷壁，若非一切的一切就真實發生在眾人眼皮子底下，如此天差地別的改變，確實很難讓人信服。
「將軍這裡有密道！」
百十個兵士，與碎石磚屑以及四處橫陳的殘肢斷臂來回搜尋，偶爾遇到尚有一絲喘息的生靈，當即一刀劈落，身首異處，顯然是不打算留一絲活口了。
一番搜尋之後，眾人最終還是在原知府衙門後堂位置有所發現，一處隱秘的地下通道，蓋子被揭開的一瞬間，露出了四五十個瑟瑟發抖的身影，仔細一看，不正是一幫平日里高高在上，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王作霖一系的達官貴人官僚親屬又是何人？
「大人饒命啊！」
「我們該死，我們是畜生，求你放過我們！」
「大人，我的三姨太嬌小可人，你若是喜歡就送給您了，只求您放我一條狗命！」
蓋子被解開露光的瞬間，地下室中便響起一陣求饒哀嚎的聲響，哭爹喊娘，連成一片，不亦樂乎。
「呵！狡兔三窟啊！還想矇混過關！誰是剛才喊話蠱惑人心的師爺，上來！」
沒有理會眾人的說辭哭訴，戚繼偉眼裡只有上峰的命令，至於這些牲畜，在他眼裡都只不過是死人而已，跟死人又哪有那麼多的廢話。
「是他！」
「大人，就是這個孽畜剛才在妖言惑眾！跟我等無關！」
「斷穿腸，你個孽畜，還不向大人負荊請罪，都是你一個人惹下的禍事，莫要讓我等一起背黑鍋！」
「大人要不我們現在就宰了這個狗東西，求求你放了我們吧！」
戚繼偉問詢之間，一道年約三四十歲，留著倒八字小鬍子的肥胖男子被眾人連踹帶推的趕到了地下通道的入口，暴露在一眾刀光劍影的跟前。
「你們，諸位大人，小人只不過是復命行事，還請刀下留人啊！」
那胖子一見現場行事對自己不利，幾乎雙方都將矛頭指向自己，看著近在咫尺的帶血利刃，只怕稍有不慎，自己就會人頭落地，求生的慾望當即戰勝了一切，一個狗吃屎便匍匐在戚繼偉跟前，哭爹喊娘求饒道。
「媽的，剛才要不是大人提醒，老子還真以為你是條錚錚鐵骨的漢子，操，原來也是這幅軟骨頭下賤模樣，老子生平最討厭你們這些狗腿子文人了，帶走！」
「大人饒命啊！」
「走！」那胖子被人拖著行進在一片帶血利刃的路途之中，迎著一雙雙嗜血森寒的雙眸，兩個腿怎麼也不聽使喚，褲子也尿濕了一大片，整個人都嚇癱了，若非求生的慾望驅使，只怕整個人都要徹底昏死過去不可，對於這些狗腿子文人來說，舞文弄墨欺上瞞下，搞搞幕後黑暗政治還行，真的在這些兵痞面前耍橫，還真是嫌自己死的慢了。
「大人，求求你放過我們吧！我們有錢，您要多少，我們都有！」
「大人，我們在杭州，在衢州有好幾套大宅子，只要留我們一條狗命，老朽願意全部奉上！」
一見斷穿腸如一條死狗一般被人拖走，只怕下一秒就要身首異處，一眾躲藏達官貴人更是害怕幾分，又是一陣哭爹喊娘的利益誘惑。
「胡軍，你看著處理吧，記住，大人不讓留活口！」
叫來自己的親衛耳附幾句過後，戚繼偉便一刻也不想多待，磨嘰這麼久，自己還是趕緊回去復命吧，真要惹的夏將軍不滿意了，挨罵是小，自己的官帽只怕不保，畢竟此時王知府等人一死，整個紹興就是夏青石的天下，他戚繼偉身為夏青石手下最為得意的幹將，守城副將的位置非自己莫屬，可不要在這個檔口讓尚可明和劉正一這些老傢伙們，搶了功劫了胡就麻煩了，當然至於後面所謂的朝廷找麻煩，對於這些少年將領來說，可就管不了什麼政治鬥爭那麼多了。
「好了，要想活命，就看你們自己的價碼開的值不值當了，說吧，本將的耐心有限！」
待戚繼偉走後，胡軍站立地下室通道口如是威脅道。
「大人，我這裡有兩千兩現銀票，萬通商行全國隨時隨地兌換」
「大人，我這裡有南海珍珠數十顆，還有黃金百兩」
「大人，我這裡有杭州的老宅地契，還有溫州的莊園地契」
「~~~」手下衛士不停自地下室接過一盒又一盒珍貴珠寶金銀首飾，還有一踏一踏厚厚的銀票地契，直看的胡軍兩個眼珠子都直了「我操，人說一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原來是真的！逃個難都有如此多的細軟隨身攜帶，這要是在宅子里？媽的，不弄死你們還真是沒有天理了！」
「不夠，不夠！要想保命，你們自己看著辦吧！來人！」
「嗖嗖！」
「大人，我還有，我藏在城外的三里村裡面，還有一萬兩白銀」
「大人，我小舅子家的地下室還有五百兩黃金，我願意全部拿出保命！」
「~~~」手下兵衛當即舉弩，將之前一直死到臨頭還摳門不肯散財的老守財奴盡數射死，如此血濺三尺的一幕當即更加激發了眾人活命的慾望，爭先恐後再次散財道。
「等著！」
「將軍~~~」就當胡軍命人捧著十幾箱金銀珠寶出現在眾將議事處時，一片珠光寶氣，瞬時吸引了絕大部分在場眾人的雙眸，眾人為官打仗，所圖不就是為了錢財女人，原本有些人包括劉正一等，心底對於夏青石等人的魯莽還有不少的埋怨和不解，但是此時看到如此多的真金白銀，瞬間一切的一切都被拋到九霄雲外去了「媽的，老子怎麼沒有想到，有了錢，天大地大任我逍遙，大明朝此時外敵內憂無數，皇帝小兒又哪有心思管我們這彈丸之地！」
「都是這些孽畜平日搜刮的民脂民膏，不拿白不拿，去吧，記住，大人不要留活口！」
「是！」打發走了胡軍之後，戚繼偉又如法炮製的在夏青石跟前耳附一通，隨即在場眾人皆各個面露不悅甚至還有一絲絲的憤怒，眼睜睜看著幾十個護衛押運著滿滿一大車金銀財寶朝著沈府的方向行去。
「媽的，這個老匹夫，毛都沒幹，居然全吞了！」
「我草，大人，這老東西是你爹還是咋的，要放也是放在你將軍府好不好！」
「莫非這一老一小真的有血緣關係？」
一時間，包括尚可明在內，一眾領軍將領腦海之中顯現無數的浮想聯翩，不斷在揣測著夏青石和沈萬金之間的關係，當然也不忘了不停內心問候沈萬金的祖上十八代女性親屬。
「你們知道個求，大人才是兜翻出來比臉都乾淨的人，沈老爺子要是不抓緊造船，一旦生變，你們這些狗東西連條保命的後路都沒有」
雖然眾人無言，但是一應狐疑神色，戚繼偉卻是看的一清二楚，作為夏青石的黑手套，身邊最為親近的人，自己什麼不知道，哪一次意外劫殺獲得的財富，夏青石從來都是立即送到下屬各個對口部門揮金如土，自己從未多進賬一分，有時候甚至還要出現將自己的俸祿倒貼的情況，也正是因為夏青石這種大公無私，從來不貪財眷戀權勢的人格魅力，徹底折服了戚繼偉，上行下效，夏青石一系貪腐之風從一開始就與整個大明的官場現狀格格不入。
「將軍！饒命」
「起來說話！」看著眼前這個留著小鬍子的胖子，夏青石突然眼前一亮，顯現出一副現代電影裡面的場景「斷穿腸，莫非就是星爺電影裡面那個對穿腸的原型？有意思！」
「這？罪人不敢，大人有何吩咐儘管開口就是，小人一定竭盡全力！」
眼看夏青石言語平和，並未起殺意，那胖子反倒覺得渾身不自在，又是不自然一身冷汗直流，畢竟這群兵痞的手段，自己還是聽說過的，萬一惹急了，給自己架在火上大烤活人，就算不吃，烤著玩，這幅如地獄一般的慘象，自己也是決計不希望見到的。
「貪生怕死？好，這個好，你要是個硬骨頭，這倒難辦了，可惜我夏某人不是曹操之流，迂腐的愛才之人，軍令如山又可兒戲？恃才傲物的臭石頭一樣定斬不饒！」
「起來吧，本將屬下都是武夫，缺個你這樣舞文弄墨的專門人才，說吧，你願不願意」
「這？」幸福來的太快，一瞬間就好似一個天大的餡餅砸在斷穿腸的頭上，讓後者一陣頭暈目眩，腦袋發矇，居然站立當場內心幸福滿滿，重生的感覺無比舒暢，但卻一時忘記了說到口的願意二字。
「找死！」場面有些尷尬，一眾屬下將領殺神，當即展露嗜血本性，提刀就要朝著胖子一身肥膘劈去。
「願意，願意，小人願意永世追隨大人，為大人鞍前馬後，誓死跟隨」
紹興的事情，最終在夏青石的示意首肯下，戚繼偉親自出面分贓，將一眾王知府一系的貪官污吏抄家所得，連帶宅子一併送給了同僚將領，至於一眾參與軍士也都或多或少得到了不少的賞銀，當然最後當夜最大的贏家，就非斷穿腸莫屬，這廝最後搖身一變居然還成了夏青石的御用筆頭，那身份那派頭絲毫不輸於之前在知府大衙給王作霖做師爺的風光。
「老傢伙果然比我想象的還要狡猾，古代人文娛活動有限，每天都在想著法玩腦子嗎？勾心鬥角都發展到了如此血腥的地步，要不是我熟讀歷史，縱然有長槍在手，說不定也要被你玩死吧，斷師爺，書信一封吧」
就在紹興出事的當夜，當日扮作太監，與傳旨公公一同脫身，此事遠在杭州城的王作霖莫君舅父二人，以及當日的那個屁都沒撈著，攢了一肚子氣的頒旨公公聯袂一道飛鴿傳書，上表朝廷，告發紹興守將夏青石私自調動軍隊，公然宰殺紹興權臣的叛逆之罪。
當然最為滑稽的則是僅僅半日之後，一封出自斷穿腸之手，讓夏青石都佩服的五體投地的文筆書信，寫的更為蕩氣迴腸，且人證物證俱在，記載的極為詳細的描述王作霖莫君舅父，以及其家族眾人在紹興為官欺上瞞下，設計殺死前任守將以及貪污受賄，甚至大肆招賣府兵準備起兵謀反的書信，也一同飛鴿傳書寄往了京城，但終究還是因為一些公開的原因，沒能呈到皇帝小兒的面前，直接被人付之一炬，於是乎夏青石就成了這場鬧劇最終的，也是唯一的一個叛賊，為天下唾之，絞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