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高雄危局
「哼，兩個亂臣賊子，你們也有今天，本王今天就要把你們的腦袋擰下來盛酒喝！」
端坐在大轎之上的謝澤楷，一臉的陰鶩，與遠處城牆之上模糊的兩道身影眼神對峙，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狠戾和嗜血，以及永世化解不開的滔天仇恨。
「哼哧哼哧！」一百多大漢再次從後方抬出六七個投石機龐然大物，之後便是拉繩填石，隨時準備放弦，而一眾手持簡易盾牌的土著軍士也並排做好了衝擊的準備，一切的一切準備就緒，都在等待著那道魁梧身影的一句攻城命令。
「陛下一切準備就緒，可以攻城了！」手下將領請示道。
「不急，上次荷蘭人坑了我一把，這筆帳這次連本帶利都要算回來，讓他們先打吧，我們看著，漢人怎麼說來著，狗咬狗一嘴毛，最後我們再去殺狗！」
「轟轟！」
與擴建后的台南不同，高雄有些像紹興的建築風格，港口並不是建設在高雄城的城牆跟上，整個高雄城距離港口至少也是四五里之遙，駐守台南的李向東部人手太少，根本無法與港口布防阻敵，故而荷蘭艦隊大軍第一時間便順利毫無障礙登臨，擺起進攻架勢，上百門火炮投石機不停對著高雄小城一通狂轟亂炸，若非高雄城經歷上次戰火后，城牆得到極大加固，只怕一輪猛轟下來，李向東等人都要被濺起的飛石活埋了不可。
敵對軍士藉助大炮和投石機的猛烈攻勢，不斷層層推進，步步緊逼，如此狂風驟雨一般的轟殺，根本就不給守軍眾人抬頭反擊的機會，隨著時間的流逝不僅城牆之上滿目滄桑，彈孔四處，就連高雄城內的民房此時也是坍塌無數，慘不忍睹。
「咻咻咻！」「啊！」炮彈和巨石几乎是貼著眾人的頭皮一般，不斷自城外投射轟擊而來，壓抑的周遭的空氣都是一陣緊促，有些倒霉蛋根本就來不及躲避，什麼也沒有干，只是躺在掩體下瑟瑟發抖，卻突然被命運之神眷顧，或是一個巨石從天而降，或是直接被炮彈轟中，最終結果都是一樣，立時成為一灘血泥，肉餡飛濺，死無喪身之地，而這些之前死去的人，不斷四散飛瀉的殘肢碎肉擊散在其他軍士的身上，又是一陣發自內心的冰寒和恐懼，誰也不敢保證下一個不是自己，在敵軍絕對火力壓制下，這就是一場完全不對等，單方面的屠殺。
「我操，媽的，你們都是猴子身上的毛變出來的？」
李向東也被眼前人山人海的景象嚇了一跳，經歷過紹興守戰，以及舟山苦戰的自己自然知道接下來要面對的是什麼，也就是因為如此，所以才恐懼的越甚。
「乖乖，不是說張楚將軍出兵攔截了嗎？怎麼還有這麼多土著？」
「這麼多人，就是排著隊讓咱們挨個殺，恐怕一時半會也殺不完吧！」
「這，這還怎麼打？我們完全就是沒有還手之力！」
「大大人，他們至少有五六千人吧？」
一群手下人也不知是被大炮轟的，還是看到如此多敵對士兵，當真發自內心的膽寒，就連說話都不自然有些哆嗦了。
沿著高雄小城百人小隊一字排開，來犯之敵足足有六七十隊人馬，雖然絕大多數都是與阿里土著一樣的皮草野人兵士，但也不乏千餘制式軍服，扛著長槍軍紀嚴明的荷蘭軍士。
「閉嘴，老子自己看得見！」
環顧四周，絕大多數都是怯懦的新生面孔，這些人大多數都是紹興眾人在台灣訓練的新兵，沒有真正經歷過血與火的考驗，根本沒有見過這麼大的陣仗，死不死李向東已經顧不上了，畢竟那大炮又不長眼睛，真的轟上自己，也只能算你倒霉，只是內心期盼這群爺爺別他媽真的嚇傻了當了逃兵，一旦出現內部潰退現象，高雄就真的守無可守了！
「小崽子們，我知道你們怕，老子也怕，誰他媽都是肉長的，一刀戳下去不死的那是王八，不是人，可是怕有個鳥用，你們跑了也是死，你以為他們會放過我們？在這裡乾死一個保本，乾死兩個我們就賺了，是個爺們」
『轟！』「將軍卧倒！」話還沒有說完，一顆炮彈如約而至，瞬間將一個加固垛口轟的稀巴爛，碎石飛濺，將一個躲避不及的小戰士手臂上立即消去一大塊皮，露出森森白骨，不過還別說，那小子居然硬挺著沒哭沒嚎，本以為是個爺們，但眾人再仔細一看，我操，嚇尿了，整個褲子都是尿騷味。
李向東本來也是想學著夏青石當日在紹興時的做派，鼓勵一下軍心，可惜天不遂人願，當初眾人面對只是一群倭寇悍匪，又哪有什麼攻城利器，今天大夥可是面對的荷蘭正規軍，百餘門火炮攻城，又豈是開玩笑，要不是手下將士機靈急忙撲到，或許就在李向東剛才放大話的檔口，幾塊飛石非要連這貨腦袋都要消掉不可。
「你爺爺的，消停會，讓老子牛逼幾句你們他媽會死啊！」
李向東憤怒的咆哮道「看到沒有，老子跟你們一樣，干到了一樣會死，還不快藏好！」經這麼一出之後，李向東也完全沒有了督戰的心思，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人死鳥朝天，不死萬萬年。
還別說，讓李向東這麼一咋呼，一眾原本還有些懼怕擔憂的新兵，瞬間收起了自己逃跑的小心思，李將軍說的對，要是真的退了，躲到高雄城裡，只怕被人搜尋圍捕，亂箭穿心死的還慘，至少在這裡，一會敵軍攻城，大傢伙還有還手之力，殺一個保本，殺一雙真的也算死而無憾了，橫豎是死，就看誰先倒霉先掛了。
「鮑爾將軍，高雄的城牆似乎是加固過的，已經轟了這麼久，看來是轟不開了，攻城吧！」
「姓謝的那個土著是怎麼回事？北門防守那麼薄弱，他們還沒有攻下了嗎？哼，我知道了，狡猾的中國人，算了，以後再收拾他！叫菲傭人開始攻城吧！」
「嗚嗚嗚嗚！」「咚咚咚咚！」
眼看投石機和火炮，即將推進到高雄眾人藏身的高大城牆跟前不遠處，即將完全暴漏在對方的弓弩射程範圍之內，無法再掩護大軍推進了，荷蘭領軍大將鮑爾當即下達了攻城的指令。
同一時間，五六千菲佣土著軍士，在聽到戰鼓雷響的瞬間，皆像發了瘋一般的呼嚎跳躍著，朝著高雄城衝殺而去，同一時間，一排緊接著一片遮天的箭雨也不停激射而落，朝著高雄城牆之上的眾生全方位覆蓋而去，為一眾衝殺之人爭取最佳的掩護時間。
「跟著他們沖！」『砰砰！』在菲佣衝殺之後，荷蘭的一眾軍士，也紛紛舉槍快速朝著高雄包圍攻殺而去，相較於菲佣百米以外弓箭的射擊，一眾臨到跟頭就跟撓痒痒一般毫無殺傷力的箭矢，這群荷蘭老毛子他們手中的長槍才真是奪命的利器，幾十米之內，一旦擦中，非死即傷。
「殺！」「殺！」「將軍他們已經到城牆根上了，再不反擊他們就上來了！」
一眾手下輔將手中的長刀都捏出汗，幾乎是嘶吼一般的哀求李向東下令道。
「再等等！」眾人得到的回應依舊還是再等等，隨著時間的流逝，眾人幾乎都好似可以貼身聽到菲佣爬牆喘息的嘶吼聲，如此的刺耳，如此的嗜血，完全就好像在你跟前一樣。
「你爺爺的，老子打了那麼多年仗，老子不知道這是火堆上跳舞？要是不讓他們多放點人進來，讓弓弩多消滅點，一會，你們貼身肉搏就要面對的更多，又哪還有活路！」
「殺！」「去你娘的！」終於開始有菲佣冒頭進入城牆駐守軍士的視線，當然等待這個英勇倒霉蛋的則是很利索的一刀，一瞬間血濺三尺，身首異處。
「就是現在，射擊！」也就是有戰士開始拔刀與爬上牆頭的菲佣軍士短兵交戰的檔口，一直目不轉睛查探軍情的李向東突然起身，抬弩就射。
「嗖嗖嗖嗖！」
之前給了太多的時間讓菲佣大部隊彙集到高雄城下，此時嘗試攀爬城牆搭人梯木梯，又或者等待攻城，在高雄南門東面和西面的菲佣大軍沒有四五千，三四千也是跑不了，如此狹小之地，如此高密度的人流，遠的不說，李向東一抬弩，當即就射殺了四個人頭，並不是哥的準頭好，而是人太他媽多，就是個瞎子在這塊也是個神槍手啊！
「快，放弩，往死射！」李向東大吼道，隨即一道道索命的利器不斷自高雄城頭之上噴吐而出，朝著一眾下方菲佣無差別射擊刺穿而去，每次一片箭雨飄過，都要帶起一陣腥紅的血潮，這是嗜血的怒火，這是生命的輪迴，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
「殺一個保本，殺兩個老子賺了！媽媽我不是孬種！」
那個先前被碎石消去一大塊皮尿褲子的小戰士，一隻手臂受創無法拉弦，只好用腳抵住弩柄，用牙拉弦，另一隻手臂快速搭箭，也跟著其他大人們一樣，快速站在牆頭，抬弩就射，戰果喜人，雖然最後還是被一顆不知從何處冒出的子彈擊中頭部倒地，但臉上還是掛著幼稚但堅毅的笑容，一個戰士保家衛國英勇就義欣慰的笑。
「快，開槍反擊掩護！」
「趕快攻城！」一瞬間，在高雄守軍眾人的弓弩強大火力壓制下，菲佣先期部隊死傷慘重，當即就有數百道人影在城牆附近中箭倒地，局部恐慌之下，出現了潰散回撤的現象。
此時就是考驗雙方將領心裡素質的時候到了，李向東自然不會放過如此殺敵追窮寇的機會，當即命令屬下加速搭弩狂射，最大限度的殺傷對方有生力量，而另一方荷蘭的領軍將領鮑爾，跟隨城主哈密爾征戰開疆拓土多年，也不虧是身經百戰的戰士。
一見如此白刃情況，當即不退反進，命令荷蘭火槍手快速開槍壓制對手，更是自己也揮刀衝到了前線，退無可退，如此膠著狀態，雙方將領內心都清楚，就看誰能挺著牙堅持到最後了，很顯然，荷蘭軍隊一方，人數佔據絕對優勢，一旦大規模登上城牆，守軍一方必死無疑，此城必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