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孤獨的少年
中秋快到了,圓月當空,秋天的月夜很凄涼,那少年身著單薄的衣衫在一座破廟中棲息。他睡得很熟,刀在他的懷裡,刀鞘居然是用木頭做的,就像玩具一般。看上去他就是一個孩子,只是他的臉上帶著一種老練,這種感覺老是能讓人產生錯覺,他到底是一個孩子,還是一個中年人。破廟外,一隻花豹嗅到了人的味道,它也餓了很久,一隻野獸在餓的時候當然會尋覓食物,它慢慢走進破廟,看著熟睡的少年。它在等,等待最佳的攻擊距離,就在它離少年只有一丈之時,躍起,撲向少年。那少年這時才被驚醒,他看著撲來的花豹,拔刀揮出,一刀畢,就在眨眼之間,花豹從空中跌落,連慘叫也沒有來得及發出,就成為兩半。少年欣喜,他站起身,貪婪的走向花豹的屍體。他已經很久沒有吃過肉,夜晚,一個孩子在破廟外燒著火,烤食花豹肉,他吃得很香。他很享受,居然吃掉了三分之一的花豹肉,他很滿足的躺在雜亂的草叢中看著頭頂的圓月。看著圓月,他笑了,笑的就如一個孩子那樣天真,本來他本就是一個孩子,他想起來自己的父親和母親,那一年也是這樣的月夜,他還記得一家人在一起吃飯時開心的模樣,也就是那一夜,他們失去自己的父母。他本來可以生活很好,他的仇人把他送給了一戶有錢人家,可是他卻在第二天就逃跑了。他想著想著,嘴角帶著微笑的睡著了,刀依然在他的懷裡,似乎這把刀就是他的家人。
蕭條的大山,山腳,那個少年正在朝著山上走去,可以看出他很開心,也很痛苦。開心的時候又怎會痛苦,那是因為有些時候我們想起開心的事,但是開心中卻帶著很多難以言狀的辛酸,所以才會痛苦。這座山很眼熟,這座山就是鎮金山,山上有一個門派,那是鎮金門。山腰上,鎮金門的弟子正在和少年僵持,他們道:「你是什麼人,來這裡做什麼?」
那少年冷笑一聲道:「景色依舊,人面全非。」
幾個鎮金門的弟子有些不懂的看著少年,從他的話中可以聽出,他對這裡很熟悉,他的話卻實在讓人搞不懂。鎮金門的掌門正在朝著山腰趕去,居然會是夏紅兒,她很緊張,她一直擔任鎮金門的掌門,卻從來不在江湖中走動,鎮金門也從來沒有管過江湖中事,只是一直在尋找一個孩子。她會在這裡當然是冷恆的意思。她來到山腰看著眼前的少年,有些疼惜,也有些不忍的道:「錢毅?」
「你是誰?」少年依然和平靜。
「我是誰,這重要嗎?」
「你說呢?」
夏紅兒如釋重負的道:「這是你的家,我為你看了這麼久,現在可以還給你了。」其他鎮金門的弟子,一臉的驚訝,原來掌門一直要他們尋找的人就是這個孩子,只是這個孩子看上去就像一個小乞丐。
錢毅冷笑著道:「家?哈哈,強盜居然也會替人看家。」
夏紅兒無言以對,對於這件事,她實在找不到說的。只是她反問道:「你有什麼要求,你儘管說,我會盡量滿足你。」
「我要他的命。」錢毅很平靜的道,就像再說一件普通的事一般。
「這個我無法做到,世上也不會任何人做得到。」夏紅兒抿著嘴無奈的搖頭。
「這不是我的家,我已沒有家。」說完他居然就這樣走了,走的很快,夏紅兒在身後看著他的背影,有種難以訴說情懷,似同情,似驚訝。她回到門中,將飛鴿放出。
杭州,一個衣衫襤褸的少年孤獨走在大街上,在人群中。遠遠望去,他的背影總是能讓人立刻發現,因為有一種凄然,一種孤獨。他的手中有刀,一個十二歲的孩子手中拿著刀,自然是顯眼的。很多人都奇怪的看著這個奇怪的少年,一個中年人快步追上他,中年人帶著一絲嘲諷指著少年手中的刀問:「這是刀?」
少年停下腳步,看著面前這個中年男人道:「你說呢?」
男人嘲笑道:「我看不是,它是玩具。」周圍圍觀的人也跟著大笑起來,那少年卻沒有理會,他邁開步子繼續往前走。那男人卻在身後吼道:「且慢。」
「你最好別擋我的路。」少年決然的看著前方的路。
那男人笑了,其他人也笑了,在他們看來這豈非是一句笑話。那男人抽出自己腰上的長刀,刀很鋒利,可以看出他的刀是用上好的精鋼所鑄,他在炫耀,他問:「我擋住你的路你會怎麼樣?」
少年冷靜的反問:「一隻野狗擋住我的路,我除了將他殺死之外,還有什麼辦法呢?」周圍的人笑得更歡了,那中年人臉上有些掛不住,對方居然將自己比作是野狗,他很憤怒。他想拔刀,可是就在他的手剛剛觸摸到刀柄之時,眼前一閃,他的手停在了離刀柄很近的地方,就是這樣近的距離,他的手已無法再動,生命已經結束,又怎麼會動。周圍的人剛才也只看到少年將刀鞘揚起,只覺眼前一閃,當他們再看之時,那中年人已經倒下。少年已經走出了人群,留下所有人在風中恐懼的看著他離去。江湖就是這樣,隨時有人死去,這並沒有什麼好奇怪的。
冷家莊外,少年終於到來。他已在冷家莊外站了很久,他在等,就這樣站著等。天很快黑了又亮,他居然就這樣站了一夜,連位置也沒有挪開一點。很多路過的人在他的身後嘀嘀咕咕,指指點點的不知道說些什麼。他們會嘀嘀咕咕,任誰在冷家莊門外就這樣站了一天一夜,其他人都會奇怪的。盧俊打開門,準備去市集,那少年看見大門打開,眼中閃過一絲若有若無的殺意。盧俊被這種奇怪的殺意觸動了,他很奇怪,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殺意,好像一隻獨狼看見獵物的殺意,反正不是人能發出的。盧俊緩緩走過去問:「朋友,需要幫助嗎?」
少年卻冷冷的答:「不需要。」
人家說不需要,盧俊當然也不會強求,他與少年擦肩而過,走向了集市。中午,烈日當空,盧俊已經買完東西回來,那少年還在,頂著烈日堅毅的一直盯著冷家莊的大門。盧俊走過去,遞給了少年一個蘋果道:「朋友,請吃。」那少年卻並沒有回答,也沒有接蘋果,他的眼神很犀利。盧俊苦笑著回到了庄內,冷凌風與葉紫嫣在院中玩耍,他透過門縫看到了少年,他向盧俊問道:「叔叔,那人是誰?」
盧俊苦笑著道:「不知道,一個奇怪的人。」
盧俊說著給了冷凌風和葉紫嫣兩個蘋果,冷凌風拿著蘋果走向大門,葉紫嫣也跟著他走向大門。冷凌風打開門,走向少年,葉紫嫣也跟著他一起走過去。那少年看著走來的冷凌風,眼中有一種複雜的情感,似在嫉妒,在仇恨。當他再看葉紫嫣之時,眼神卻又突然變了,他的心有些緊張,葉紫嫣婉如仙女一般清麗脫俗。至少在他的心中是這樣定義的,冷凌風將手中的蘋果遞過去給少年,葉紫嫣在一旁笑道:「哥哥,吃蘋果。」那少年看著遞過來的蘋果,手一揮將冷凌風手中的蘋果打落,冷凌風看著滾落的蘋果,慢慢的走過去撿起。葉紫嫣嘟著嘴道:「不吃就不吃,幹嘛將凌風哥哥的蘋果打落。」冷凌風撿起蘋果,看了看少年,無奈的拉起葉紫嫣回到了庄內。冷恆正在房中陪孫莎莎聊天,冷凌風敲開房門道:「爹,外面有一個很奇怪的哥哥。」冷恆一頭霧水,孫莎莎也一頭霧水,葉紫嫣在一旁道:「是啊,衣服有些破舊,凌風哥哥給他蘋果吃,他居然不要,還把蘋果打飛。」
冷恆很好奇,孫莎莎也很好奇。兩人帶著兩個孩子走向大門,盧俊也在,他將大門打開。那少年還在,他看著冷恆的身影,一股殺意衝天而起,讓冷恆也覺得有些涼意。盧俊也感覺到了這股殺意,他將自己的雙槍握在手中,冷凌風也將真正的雙龍槍握住。冷恆卻依然笑著走向那少年,孫莎莎看著這少年,心中總是有一種同情,有一種不忍。少年的眼神很堅毅,衣衫很單薄,腳上穿著一雙很舊的布鞋。他的左手將刀握的很緊,孫莎莎有些擔心的看著冷恆,冷恆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冷恆問道:「朋友,你是找我的嗎?」
那少年沒有回答,只是惡狠狠的瞪著冷恆,那種感覺就如一隻狼發現了自己苦苦追尋的獵物一般冷漠。畫面就這樣定格了很久,冷恆沒有再問,他在等少年的回答。少年卻沒有回答,他在等,等一擊成功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