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勢均力敵
一杯酒盡,張燁放下酒杯,微眯著眼眸,似在打探,又似在思慮。
映著各樣的燈紅酒綠,白青青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在嘈雜中等著。
若是多年前,他讓她等,以她的性子是萬萬不肯的,而如今,她只能妥協。
跟故人妥協,總要比對顏子佩妥協。
這些天的接觸跟觀察,使她了解,想要繼續找到六年前的真相,只能跟顏子佩勢均力敵,而不是他在上,被他控制。
而之所以她聽從安然的決心找張燁,更是為了證明當年她的清白。
時光如白駒過隙,雖然她對他的感情已經漸漸淡去,但仍舊不想二人之間有所罅隙。
這個理由,看上去似乎是理所當然的
也或許,白青青自己心裡也捋不順這些關係。
張燁推開身邊的女人跟其他人打了招呼,便帶著白青青出去。
隱樓之所以吸引各路有錢人過來,原因之一就是它類別齊全。
從奇吵無比的包廂順著走廊一路過去,便是一個僻靜的咖啡廳,用來給客人醒酒用。
時隔這麼多年,白青青就那麼跟在張燁身後,竟一絲擔憂也沒有。
這兩年在國外培養出來的防備心跟警惕也似乎消失的無影無蹤。
兩個人在靠窗的位置落了座,她只是點了一杯檸檬水,便溫靜的坐著。
跟剛才的燈光不同,柔和的燈光映襯的她皮膚更是吹彈可破。
張燁帶著幾分溫度的目光打量了她一番,來回推動著紅酒杯輕聲笑了笑,笑聲低沉。
「你還跟當初一樣。」
他驀地說出這句話,白青青愣了一下:「恩?什麼?」
「晚上只喝檸檬水的習慣,這些年都沒改變嗎?」張燁換了種說法,望著她的目光有些柔和。
她完全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張掖還記得她的習慣,心中不禁溢出一抹苦澀。
攏了下掉落的碎發,片刻后才道:「恩,喝別的擔心會睡不著。」
她說完,小心的抬頭上下打量著張燁,又小心翼翼的問:「這麼晚了,我約你出來,你女朋友不會生氣吧?」
白天見到的那個,應該是張燁的女朋友,而且跟剛才在包廂內見到的不是一個人。
「不是女朋友。」張燁搖頭:「只是一個客戶的女兒。」
他說完又滿臉疲憊的摁著眉心,微微的嘆氣:「現在生意不好做啊,各種應酬不說,稍微精明點兒的都想往我身邊安插個人。」
生意場上的規矩白青青自然懂,露出一臉理解,雙手放在一起攪動著,許久她才張口道:「是這樣的,我今天過來找你,是想請你……」
「喲,那不是顏總嗎?」
白青青話沒說完,便被張燁打斷,他的語氣中帶著些欣喜。
她停下來,順著張燁的目光望過去,她看見了自己最不想看到的人。
顏子佩!
他怎麼什麼時候都能出現?
各個場合?
他不是很矜貴、很倨傲的嗎?
來這兒幹什麼?玩女人也不需要到這兒來吧?
據她所知,顏子佩身邊的女人成千上萬,想要的話勾一勾手指,自然有人送上門,各種成色的人都有,包括少。婦。
思索間,顏子佩的目光也朝她望了過來,眸光陰而冷,仿若一把刀子一般,狠狠的戳在白青青身上。
如果目光能殺人的話,白青青已經死了,不死也被瞪成了篩子。
轉眼,張燁已經走到隔壁桌去跟顏子佩打招呼,滿臉的殷勤:「顏總,真是巧,竟然在這兒看見您了,有沒有興緻,我們喝一杯?」
白青青明顯的看出來顏子佩根本不想搭理他,一雙目光永遠高冷的看著一個地方。
在顏子佩心裡,他就是王,所有的人在他面前都要俯首稱臣。
「你是哪位?」
顏子佩根本不用說話,林老就直接擋在了前面。
這麼一問,張燁微微愣住,厭惡的看了眼林老,覺得他多管閑事,但是很快的就恢復成一臉的諂媚,他笑的好像是個狗腿子一般。
「顏總,您不記得了?上次在拍賣會上我們見過,我給了你秘書我的名片的。」
張燁站在那邊就像是一個人在唱雙簧一樣。
顏子佩向來不喜歡吵鬧,『砰』的將杯子摔在桌上,下一秒,就不知道從何處出來兩個保鏢,禮貌的請張燁離開。
自打臉。
張燁完全沒分清楚狀況。
像顏子佩那麼自傲的人,根本就不會好好說話。
白青青忍不住就瞪了一眼過去,輕哼了一聲,果然不是正常人。
她此時此刻還真是有些同情張燁,好歹也是一個公司的總裁。
這顏子佩也太目中無人了。
不過,同時,看著回來的張燁,她的眉頭忽然蹙了起來。
她來找張燁,是不是找錯了?
張燁剛才的動作,還有反應,根本不是她以前認識的那個人。
面前這個西裝革履,看起來溫柔儒雅的男人也許早已經改頭換貌了。
她的出神一直到張燁坐回了位置上,才被他低沉的話拉回了正常。
「你剛才說有什麼事?」
低沉的嗓音,加上張燁並不是很愉快的表情讓白青青愣了一下。
剛才她還能脫口而出的話此刻全都噎進去了。
她該不該說?萬一說出來張燁根本就不肯幫忙呢?
「我……我是想找你。」
好不容易,她鼓足了勇氣磕巴的想要說出口,就在此時,包里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一聽見熟悉的鈴聲,白青青簡直如獲大赦一般,面部表情立馬就放鬆了下來。
拿出手機指了指,對張燁道:「那個,不好意思,我先接一下電話。」
張燁點頭,她拿著手機直接往洗手間的方向走去,一邊深吸了口氣。
在路易斯身邊工作那麼多年,什麼刀槍不入的事情她沒做過,好幾百億的合同談下來也是輕而易舉的。
而如今,開口談一個六千萬的借款,她卻慫了……
她拿著手機推開洗手間的門進去,後背有一股寒涼,不用想也知道某道目光一直瞪著她。
從他們剛進到咖啡廳的時候,那雙眼睛就一直盯著她,仿若要將她看穿一般。
有時候她就想不明白,自己只是一個秘書,但為何顏子佩總要苦苦相逼?
有什麼意思?
「喂,青青?青青?」
那頭,安然溫靜的聲音喊了許久,白青青才完全反應過來,連忙將電話放到耳邊:「恩,安然,我聽著呢。」
她其實是心不在焉的,此刻才收了收心。
「怎麼樣?張燁對你的態度任何?借到錢了嗎?」安然關心的聲音又問道。
「沒有,我都還沒開口。」白青青一臉的頹廢,說話間照著鏡子,看著自己那張臉,跟個苦瓜一樣。
「還沒開口?是張燁的態度不好嗎?」
安然追問,白青青自然懂安然的心思,所以也耐著性子解釋:「我其實是覺得張燁好像變了一個人似得,跟我當初認識的那個人不太一樣。」
......
而就在此時。
與洗手間只一牆之隔的咖啡廳,一個陌生男人站到了顏子佩面前。
他等的人就是他。
「顏總,老林。」
倆人似乎跟顏子佩很熟,坐下之後先是拿起水杯喝了口水,才開始慢慢說:「當年的事情已經查到了,就是她。」
「可曾有孩子?」
顏子佩的聲音跟冰山一樣忽然迸發,整個人忽然變得更加冷厲。
「沒有孩子。」來人放下水杯繼續說:「我去了當年的醫院,查了有手術記錄,不可能有孩子。」
「好,下去吧。」
顏子佩倨傲的擺了擺手,漆黑的雙眸充滿了疑惑。
林老見勢,往前走了兩步問:「少爺,您還有什麼吩咐?」
他的話音剛落,就看見顏子佩從座位上站了起身,高大冷漠的身影直接往洗手間的方向走動。
這是要?
林老想都不敢想。
而此時的洗手間,白青青正在被安然各種洗腦,她耳朵里除了抽風機的聲音就是安然的聲音,然而四周,忽然寂靜的嚇人。
安然的聲音就跟復讀機一樣,完全沒了以前溫婉柔軟的一面。
「我跟你說,青青,這件事情你只能找張燁了,不然沒有別的辦法,反正你都已經找上了他,不如就開口問問。」
「問了總比不問好,他要是答應了,那就正好,那他要是拒絕,你也死了那條心,對不對?」
安然一字一句,將白青青說服了。
確實有道理,她如果一開始就覺得整件事情跟張燁根本扯不上關係,也就不會來找他了。
最後,她用力的對著鏡子點了點頭:「好,我去試試。」
說完便直接掛斷電話,整理了一下髮型,才往外走。
結果......
白青青剛一拉開門,悶頭就撞上了一塊木頭。
「嘶。」
她倒抽了一口氣,開口就是抱怨:「怎麼拿著木板走路也不看路,萬一撞到了人怎......」
呃?
她邊說話邊抬頭,結果剩下的話全被堵了回去,看著面前的人,眼睛都瞪直了。
「你.....你怎麼會在這兒?」
「為什麼不能?」顏子佩的話少的可憐。
「可是,這......這是女洗手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