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犼
馬一鳴以一種看白痴的眼神看著林善水：「我雖然沒讀過么子書，但是我不傻，是人是狗我還是分的清楚的。」
「你哪隻眼睛看到那是條狗啊？」林善水痛心疾首：「那是吼。」
「吼啥？」
「吼！犼，一種怪物，金毛犼你聽過吧？」
「你說的是不是孫猴子裡面的那個誰的坐騎？還是什麼神話傳說？」馬一鳴皺了皺眉頭，思索了一會兒說道。
林善水本來想做解說的，結果沒想到馬一鳴竟然答得上來，連忙點頭：「對對，就是那個，哎你們盤山鎮是有個說評書的吧？這些小故事你都聽過？」
一提到盤山鎮，馬一鳴的臉上就有幾分僵硬。
林善水自知說錯話了，連忙安撫道：「抱歉，順嘴了哈，金毛犼就是殭屍化的，清人袁枚《續子不語》記載說，犼為殭屍所變，有神通，口吐煙火，能與龍斗，所以被佛收為坐騎。但是吧這個東西特別難形成，會被雷劈，扛得住的就是犼，扛不住的就是……」
「就是死狗。」馬一鳴說道。
林善水一頭黑線：「差不多吧，天地間也就出了那麼一隻，成為觀音菩薩的坐騎，這越家啊，祖上機緣巧合之下碰見了一隻犼，這個犼還沒徹底形成就死了，就是那個雷劫沒扛過，但是這犼有留下後代，越家經過這麼多年的培養，培育出來這種大白狗，是經過其他的物種繁殖下來的。」
「我差不多明白了，你的意思，那大白狗身上有犼的血統，所以只是叫一下，黑麥就嚇得要死？」馬一鳴點點頭說道。
「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林善水得意洋洋，好像那大白狗是他養得似的。
「胡說八道。」對面突然傳來一個聲音，宛若黃鸝出谷，兩人都是一愣。
這船艙當中已經坐了不少人，馬一鳴的對面就坐著一個身材曼妙的女子，不過，這女子美好的身材都掩蓋在黑色的布衣當中，連面上都裹著黑紗，只能看見一雙雋秀瑰麗的大眼睛，可單憑這一點，馬一鳴就能確認，對方是美人。
但無論對方是不是個美人，被打斷的林善水總是不爽的，笑眯眯的看向那黑紗女：「怎麼，不相信？不相信你可以試試啊？」
「哼。」女人冷哼一聲，轉過了臉。
「哎你說話的口音好奇怪啊，不是湘西人吧？」別人冷了臉，林善水卻不依不饒：「捲舌音，像是舌．頭沒捋直一樣，你是北方人？外地的？你來湘西做什麼？這鳥不拉屎的地方？」
「滾。」女人低低的說了一句。
馬一鳴連忙說道：「你行不行啊你，搞么子呢，我叫馬一鳴，你叫什麼？」
那女人根本不搭理二人，閉上眼睛，靠著船艙。
此時船艙裡面已經坐了幾個人，一個抱著孩子的婦人，一個看上去還挺有錢的土財主，再一個就是眼前這個女人了，船還沒有開，林善水有些煩躁，沖著船頭喊了一句：「越十三，什麼時候開船啊？」
「等著，坐滿了自然開船。」越十三淡淡的看了林善水一眼，那大白狗配合的叫了一聲。
「坐滿？現在已經坐滿了。」林善水很不爽的說道：「你還想怎樣？」
「再等一個人林家小子。」越十三不爽的說道：「別指揮我做事。」
「好吧，北方腔。」林善水小聲的嘟囔一句，同那個黑衣女人一樣，閉上了眼睛打盹。
船足足停了小半個時辰，在馬一鳴都開始打鼾的時候，最後一位客人，終於上船了。
而此時的林善水，耐心幾乎已經磨光，可當他看見那個上船的人，就老老實實的閉上了嘴。
那是一個額頭上有刀疤的光頭，穿著白色的褂子，脖子上還有黑色的紋身，看上去兇狠至極，尤其是裸露出來的肌肉，那緊實的程度讓林善水咋舌，他倒是想發脾氣，可看到眼前這位的模樣，硬生生的將自己的火氣給憋了回去，生怕眼前這位一個不爽，徒手把他扔下船去。
他不發火不代表沒有人發火，那光頭一上船，坐在船艙裡面的那位土財主就不樂意了：「我當是誰？原來是大名鼎鼎的白先生，你也好意思讓我們這一船的人來等你？」
「你既然知道我是白先生，就不要開口說這些。」光頭看上去兇狠，可說起話來卻異常的綿軟，這種強烈的反差讓人很無語，也有一種詭異的恐懼感，因為這人說話的時候，那聲音好像是什麼軟體動物在身上爬的感覺一樣，渾身的不舒服。
果然，白先生慢條斯理的說完這句話之後，那土財主便閉上了嘴，不再言語。
船很快就開了。
白先生是最後一個上船的，卻是毫不客氣的將土財主給擠到了一旁，自個兒坐到了那個黑衣女人的邊上，那慢條斯理如同東廠一般的聲音再度響起：「張惠小姐，能在這裡遇上你，真的是幸會。」
女人沒有說話，馬一鳴這個時候卻恰如其分的睜開眼睛，沖著對面的張惠樂道：「原來你叫張惠啊。」
林善水一頭黑線，咱能別裝的那麼假好么？咋就聽見美女的名字你就醒來了呢？
大約兩個時辰左右，船停在了河中央，此時船艙的馬一鳴和林善水均睡了過去，土財主諂媚的陪在白先生的身旁，而白先生一個勁兒的朝著身旁的張惠獻媚，那個抱著孩子的婦女叫做李冬梅，在船停下來的時候，她懷中的孩子發出突兀的哭聲。
耳旁伴著孩子的哭聲，馬一鳴一臉蒙圈的睜開眼睛：「什麼情況？」
大白狗在一團霧氣中叫了兩聲，傳出去老遠，但是在這樣空曠的地方，只會讓人心裡更覺得壓抑和難受。
「船怎麼停了越十三？」林善水嘗試著叫了一聲。
得到的卻是越十三彪悍的回答：「老子開船不用你來教，閉上你的嘴一邊呆著去，惹火了老子一會兒給你丟下船去。」
得，還說不得，林善水乖乖的閉上嘴，卻發現馬一鳴已經出了船艙四處溜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