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德妃尋短見
鄭修儀一揮手,示意身後的兩名太監將花放在德妃的面前,而後笑道:「這是妹妹送給姐姐的一份大禮。說起來這花也和姐姐頗有些關聯。」
說到此處,德妃的臉色果然變了變,但仍強自鎮定。
鄭修儀走到了德妃的面前,壓低聲音道:「這花名為紫夕,還有個美好的寓意——子息!姐姐知道是哪兩個字吧?」
德妃不語,只是暗自將手爐攥的更緊。臉色陰沉的能夠擠出水來。
「有道是天做孽尤可怨,自作孽不可活!這『子息』二字有兩解,一是子嗣生生不息,二是子嗣全息……」
德妃終於忍不下去了,她長吐出一口氣,額上冒出了虛汗,臉色開始陰晴變幻。
「你到底想說什麼?」
鄭修儀面色一正,收起了虛假的笑意,冷冷道:「我想說什麼你還不清楚嗎?如今我身懷龍嗣,自然是生生不息,而你嘛——痛失愛子,算不算是子嗣全息呢?」
哐啷——
「啊!」
「娘娘!」如萍跑到鄭修儀身邊,可以已經晚了。那手爐里的紅炭撒了出來,剛好燙傷了鄭修儀的下巴,如果不是她躲閃得及,恐怕整張臉就都被燙傷了!
鄭修儀怒不可遏,瞪大眼睛看著德妃:「你敢用手爐丟我?本宮如今身懷龍嗣,你對本宮下此毒手,難不成你想謀害皇嗣?!」
「娘娘,娘娘息怒,大局為重。」如意拉住德妃,盡量安撫她的情緒。德妃如今的情緒脆弱的很,隨便一句話她都可能暴跳如雷,剛剛鄭修儀說話時聲音太小,她聽不清說了什麼,但是一定不是什麼好話,否則德妃不會如此大動干戈。
「滾!否則本宮讓你死無葬身之地!」德妃面色漲紅,一雙美目里充斥著難言的怒火。
鄭修儀看著德妃的眼神,絲毫也不懷疑如果自己再多留一刻,她真的會把自己撕碎!
「你等著,本宮絕對不會就此善罷甘休!」
落下這句狠話,鄭修儀不甘心的轉身離去。
德妃望著殿中那盆紫色的花,它美得如此妖嬈,如此炫目,如此的灼痛人心——
「來人!給本宮把這盆花扔出去!砸爛!」她聲嘶力竭的呼喊著。
兩名太監快步上來,將那花兒抬了出去。
如意上前,擔憂道:「娘娘,您沒事吧?」
「滾!你們都給我滾!滾!」德妃捂住自己的耳朵,聲音尖銳的讓人難以想象。
一屋子的奴婢都退了出去,包括她最仰仗的如意。
「啊——」
德妃拿起一旁的花瓶,仍在地上,她瘋狂的發泄著,想為心底翻騰的痛苦找個出口。
『如今我身懷龍嗣,自然是生生不息,而你嘛——痛失愛子,算不算是子嗣全息呢?』
『有道是天做孽尤可怨,自作孽不可活!這『子息』二字有兩解,一是子嗣生生不息,二是子嗣全息……』
鄭修儀的話如同魔音一般,來回的在她腦海中盤旋。
真的是這樣嗎?真的是她作孽太多,所以才會報應在她的孩子身上……
「不要……不要死,不要離開,我的孩子……」
她的身體軟軟的滑落,彷彿耗盡了所有的力氣一般,無力的跪在滿地的碎瓷片中。
膝蓋被割傷,絲絲的鮮血滲出,可是她卻絲毫不覺得疼痛。
她嚎啕大哭,淚水似決堤一般,傾瀉而出。
上天啊,如果真的要報應,請報應在她一個人身上就好,為什麼要牽連她的孩子,她情願死的那個是她,為什麼要這樣!
她的孩子,還只是個柔軟的嬰兒啊!
為什麼要把他奪走……
如意在外面久久聽不到殿內的聲響,情急之下闖了進去,結果正看到德妃暈倒在一片狼藉之中,身下還有一攤鮮紅的血跡。
「娘娘,娘娘您怎麼樣?」如意跑過去細細的查看,結果大吃一驚,德妃她竟然隔開了自己的手腕!
「太醫!快傳太醫啊——」
儲秀宮中,雲霆正在小睡,暮雪坐在旁邊描著一個花樣。
絮兒急急忙忙的跑了進來:「昭儀,陛下,不好了,長春宮那邊傳來消息說,德妃娘娘尋短見了!」
雲霆猛然從榻上起身,而後二話不說,邁開步子就往外走,暮雪緊隨其後。
此時的長春宮裡已經亂作一團,而如意守在德妃身邊,早就已經泣不成聲。
太醫匆忙趕來,用最快的速度為德妃止血,上藥,處理傷口。
雲霆步履匆匆的趕來,進來就問太醫道:「怎麼樣了?德妃可有大礙?」
太醫用袖口擦了擦額上的汗珠,緊張的答道:「回稟陛下,血暫時止住了。還好發現的及時,如果再晚片刻,恐怕就——」
「朕問你現在怎麼樣了?德妃性命是否無礙?」雲霆的面色不善,語氣嚴厲的令所有人膽寒。
太醫顫抖道:「是!德妃娘娘暫時無礙了。只要悉心照料,不讓傷口感染,就沒有大礙了。」
雲霆的神色稍緩:「你先下去吧,好生照料德妃,隨時在長春宮候命。如果德妃稍有差池,朕唯你是問!」
「喏。」
太醫退了下去。雲霆走上前,看著德妃躺在榻上,臉色蒼白的像個紙人一樣。
她雙目緊閉,了無生氣。
一絲愧疚在心中劃過,但是轉瞬就被他壓了下去。
「如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如意哭著道:「是鄭修儀,她今天帶了一盆花來,然後又說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話,後來德妃娘娘和她起了衝突,鄭修儀就走了。德妃娘娘把我們都趕了出去,等奴婢再進來的時候,就看到娘娘已經倒在血泊里了……」
雲霆聞言,已經把大致的前因後果的都弄清楚了。
「好生照料,有什麼事,隨時去稟告朕。」留下這句話后,雲霆便離開了。
轉身過後,他沒有再回頭。
如今的德妃,他不忍看,也不能看。生怕多看一眼,他就會心軟……
深夜,雲霆還在御書房批閱奏摺。
暮雪端了一杯參茶,靜靜的走到他身旁。
「夜深了,陛下該安睡了。」她柔軟的小手搭上他的肩膀,帶給他無聲的安慰。
雲霆放下奏摺,疲憊的靠在暮雪的身上,雙手環抱著她的腰肢:「我沒想到,她竟然會如此想不開,竟然尋了短見。」
「我也沒想到。德妃如今性情大變,做事也總是出人意料。這不是你的錯,如果說有錯,那麼錯也是在我,這件事畢竟是我挑起的。」暮雪輕拍在他的背脊上,安撫著他的愧疚和不安。其實剷除三妃勢在必行,她們在後宮的勢力盤根錯節,背後直接牽連的就是三王的利益。要做這些,傷害是在所難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