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絲絲入扣
半個時辰過後,暮雪睜開眼睛,全身的酸痛已經消去了大半,精神也比之前飽滿了許多。
「多謝陛下。」暮雪回頭,向正在調息的雲霆道謝。如果不是他度真氣給她,恐怕她很難在這麼短的時間內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雲霆捏了一下她的小鼻子,寵溺道:「是我讓你累著了,有什麼好謝的?」
「那咱們走吧。」
「嗯。」
二人剛要起身,卻聽到外面的小宮女忽然來稟:「回稟陛下,宮中有急信送來!」
雲霆的動作一滯,隨後道:「呈進來。」
是常青送來的,雲霆結果打開信封,一掃上面的內容,嘴角露出一絲冰冷的笑意。
「可是宮中有什麼事?」暮雪問道。
雲霆將信隨手在燭火上點燃,不以為然道:「嗯。蒹葭宮出事了。」
「鄭修儀?她怎麼了?」
雲霆嘆息了一聲,有些不甘願的道:「看來今夜是學不成你的暗器了,咱們馬上回宮。」
在回程的路上,暮雪方才知曉,原來這短短的幾日,宮中的形勢早已是風起雲湧,劍拔弩張。
先是鄭修儀在自己床上發現一隻被剝了皮的死貓,三魂嚇得去了七魄,而後又是德妃重病,口吐鮮血。再然後是鄭修儀忽然中毒,眼下腹痛不止,龍胎能否保住尚且不明。
常青本來得了雲霆的吩咐,不管後宮鬧成什麼樣,都不要輕易去信打擾他,但是現在情況實在太危急太複雜了,他不得不用急信把雲霆叫了回來。
一夜的快馬加鞭,雲霆暮雪一行人總算是在天明時分,趕回了皇宮。
雲霆和暮雪風塵僕僕的直奔蒹葭宮,那裡如今已經是人仰馬翻,亂成一團了。
「鄭修儀怎麼樣了?」雲霆人未至,聲先至。一屋子奴才慌亂的跪倒,山呼萬歲。
常青也守在這裡,見雲霆回來了,快步到了他的跟前。
「見過陛下,見過昭儀娘娘。」
雲霆再次問道:「鄭修儀現在怎麼樣了?到底是怎麼回事?」
常青答道:「具體的奴才也不是特別清楚。只是聽說鄭修儀在用過午膳之後,忽然腹痛如絞,而後……下邊見了紅,流了好多血,不少奴才都看見了。太醫現在都還守在裡面。」
「昭太醫來。」雲霆一掀衣袂,端坐殿中。
太醫快步走到雲霆近前,跪拜行禮。
雲霆神色冷峻道:「鄭修儀現在情況如何?腹中龍胎可能保住?」
太醫唯唯諾諾,吱唔著說:「這……鄭修儀雖然見了紅,但是眼下並無滑胎的脈象顯出,而且紅也止住了。想來,有皇上的洪福庇佑,鄭修儀的龍胎有驚無險……」
暮雪覺得奇怪,不過細一想,也就明白了。這太醫說的應該是實話,而且這個太醫不是以往給鄭修儀請平安脈的陳太醫,這個太醫臉生,年紀輕,應該是太醫局新升上來的。
雲霆的目光中閃過一絲狐疑,都見了紅了,可是龍胎竟然安然無恙?這是什麼奇怪的現象?
「你在這裡好生照看,不得有半絲疏忽懈怠!」
「喏。」
雲霆站起身來,對著常青道:「擺駕長春宮。」
常青:「喏!」
蒹葭宮寢殿帳內,如萍小心翼翼的掀開紗帳,對著裡面已經清醒的鄭修儀道:「娘娘,皇上已經走了,去了長春宮。」
他走了——
還好他沒發現什麼,沒疑心什麼。
長春宮,他就那麼記掛那個賤人嗎?
要知道,她此次見紅可是全都是拜德妃所賜!德妃竟然用那麼陰狠寒毒的墮胎藥來暗害她,如果她真的有身孕的話,恐怕早就九死一生了!
而且她早先安排好的陳太醫竟在今天病倒,想必這一切都是德妃安排的吧?
德妃,她究竟都知道了什麼?
但是眼下,她卻比九死一生的情況好不了多少。那葯將她體內的精血全部打下,將她的根基徹底折損,以後她恐怕都再難生育了……
德妃賤人,我與你誓不兩立,就算是到了陰曹地府我也不會放過你——
長春宮裡,雲霆掠過一眾太監宮女,行至德妃的床榻前。暮雪緊隨其後。
德妃強撐著想要起身,卻被雲霆制止。
「臣妾叩見陛下,陛下萬福金安……」她的聲音透著虛弱,臉色蒼白,眼底青黑。
暮雪行禮:「給德妃娘娘請安。」
「姚昭儀無需多禮。」德妃勉力道,但是語氣卻比以前生疏了許多。
雲霆在她的床榻邊坐下,關切問道:「怎麼好好的會吐血呢?太醫怎麼說?」
如意在一旁道:「回稟陛下,太醫說娘娘是肝氣不舒,肝血淤滯……還有就是……」
「如意,去給陛下泡茶。前日忠王妃查人送來的金駿眉十分不錯,讓陛下品鑒品鑒。」躺在榻上的德妃打斷了如意的話,揮了揮手,如意便退下去了。
雲霆又和德妃寒暄了半日,他叮囑她要按時吃藥,遵醫囑,同時要舒心解郁。
「無論如何,朕都希望你能平安……」這句話是出自他的真心。
德妃似乎能夠感覺到他此刻的真摯,不由得眼眶一酸:「臣妾……謝陛下關心。」
「你好生休養,朕改日再來看你。」
雲霆帶著暮雪離開,回到了興慶宮。
更衣沐浴之後,暮雪站在他的身後,用棉帕子幫他擦乾濕漉漉的頭髮。
「雪兒,依你看來,這次的事究竟是怎麼回事?」
暮雪道:「我剛剛已經細細的詢問過絮兒和常青了,對於事情的來龍去脈我是這樣猜測的。鄭修儀床上那隻剝了皮的死貓是德妃所為,德妃應該是希望藉此讓鄭修儀受到驚嚇,如果驚嚇過度以致滑胎那是最好的結果。但是德妃沒能如願,鄭修儀平安無事。鄭修儀對這些事情肯定也是心知肚明,來而不往非禮也,所以她肯定是做了什麼手腳才會讓德妃病倒,口吐鮮血。」
雲霆纖長的手指敲擊在案几上,叩……叩……叩……
「陛下在想什麼?」
「在想鄭修儀。試問一個孕婦,都已經見紅了,怎麼會沒有滑胎的脈象呢?鄭修儀這一胎懷的可真是夠堅固的!」說完,他嘴角浮起一抹嘲諷的笑。
暮雪心下明了,他剛剛想的恐怕不是這個,應該是和德妃有關的事。但是既然他不想明說,她自然也不會點破。
「其實這並不難理解。據我所知,有一種藥物可以令女子的顯出滑脈,並且月事停止,所有癥狀都和害喜的人一樣。想來鄭修儀應該就是服用了這種藥物,但是德妃卻對她下了猛葯,之所以會見紅,應該是那藥力太強,將鄭修儀自身的精血打下來了。鄭修儀以後恐怕難再生育了。這也就是為什麼她見紅了,卻不見滑胎跡象的原因。」
雲霆:「絲絲入扣,合情合理,雪兒你好縝密的心思。」
「陛下謬讚了,這隻不過是我的猜測而已。事實如何,還要詳細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