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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九章 殺人兇手

  傍晚時分,夕陽將雲朵染成大片大片的血紅色。


  所有的一切都準備就緒,眼下就等著最後一個契機的到來了。


  此刻的雲霆站在都城的城樓之上,遠目眺望著陳國錦繡的萬里河山。這裡的安寧,繁華,很快就會被硝煙和戰火吞併。生機盎然的大地會變得滿目瘡痍,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卻也不是因他而起。


  有時候他會想,自己存在於天地之間的意義是什麼。


  從前的他是一國之君,他治下的萬里山河並不比眼前的陳國遜色半分。他卧薪嘗膽,殫精竭慮,最終卻還是落得一個國破家亡的下場。再後來,他成了亡國之君,本應跌落塵埃,零落成泥的他,卻因她的鼓勵和支持,重新站了起來。


  一步一步,從國破家亡的陰影泥濘中走到今天,他的雙手沾滿了鮮血。那些直接或是間接因他而死的人,早已不計其數。他會累,會痛,會麻木,也會負疚……但是他卻不會放棄。曾經他以為一路支撐他的是復國的信念,現在望著這一片馬上就要消弭於硝煙的落日餘暉,錦繡繁華,他再一次叩問自己的心,原來,一路支撐他的只是她的愛。


  不忍讓她與他一起毀滅,所以才會千方百計的逼走她。


  不忍讓她失望,不忍讓她痛苦,所以當她騙他說有了身孕的時候,他會在絕望中燃起生機……


  暮雪,謝謝你一路陪我走過來。


  謝謝你沒有讓我被黑暗和仇恨吞併。


  現在,就要到了一決勝負的時刻,不管今後的路有多難走,不管我能不能復國,能不能完成一統天下的宏願,我都希望,我們可以一直攜手並肩的走下去,直到我生命的盡頭……


  夕陽的最後一絲餘暉消失,黑暗重新籠罩整個大地。


  皇宮,承炎宮,御書房。


  雲霆和陳易泓分別坐於棋盤的兩端。


  今天還是同樣的,陳易泓執黑子,雲霆執白子。


  「穆先生為何遲遲不落子?」


  雲霆手中拿著兩顆白子,來回的撥弄,他沉聲道:「因為我有一件事情還在猶豫,心不定,子自然落不下來。」


  陳易泓:「何事能讓穆先生猶豫不定?」


  雲霆:「有一件事,關於皇上,說了也許不如不說,況且,我眼下也並無實質的證據。」


  「和朕有關?」陳易泓蹙眉,他想不出自己有什麼事情是穆回知道,而他不知道的:「穆先生但說無妨,朕的事,讓朕自己拿主意就好。」


  幾番猶豫之後,他還是開口說道:「也罷,看來我也是關心則亂了。皇上如今依然親政,這些事當然還是皇上自己拿主意的好。不知皇上可還記得白紫雲?」


  陳易泓聽了微微詫異:「當然記得,她是朕無緣的皇后。白丞相至今還無法擺脫喪女傷痛,始終稱病不朝呢。難不成這件事和白紫雲有關?」


  雲霆點了點頭:「皇上,其實據我所知,白丞相稱病不朝,不光是因為喪女之痛。更是因為他知道了事情的真相,眼下不知該如何抉擇,所以才逃避著,一直不肯上朝。」


  「真相?什麼真相,莫不是和白紫雲的死有關?」陳易泓聞言,拳頭握緊,神色緊繃。


  這段時間他的情緒還是很容易失控,只有在兩個面前他才會稍稍平靜一些,可是仍舊經不起任何事情的刺激。


  雲霆難得的抬起了眼睛,霎時間,琥珀色的瞳孔里光華流轉,滿室立時生輝:「皇上以為,殺了白紫雲的人究竟是誰?」


  陳易泓喃喃道:「不是……不是呼延灼嗎?他不想讓朕和白家聯姻,怕白丞相成為朕的肱骨之臣,所以才這樣的,難道不是嗎?」


  雲霆:「呼延灼當時已經逃亡,皇上派去追殺他的人馬源源不絕,那時候他亦是自身難保,又哪裡還能分得出精力去殺白紫雲?」


  「難道兇手另有其人?可是能在白家悄無聲息的殺人,這可是尋常的高手做不到的……在陳國,除了呼延灼有這樣的能力,還有誰能辦到呢?難道除了呼延灼和汝陽王以外,還有人想造反?」這個念頭一起,他的背後立馬爬滿了冷汗。如何真的有這樣一個狼子野心,手腕高潮的人潛伏在他身邊,而他卻一直恍然未覺,這是多麼可怕的事?這豈不是說這個人可以隨時隨地趁他不備,就取了他的性命,奪了他的皇位?

  雲霆:「據我得知的消息,白丞相自從喪女之後,就再也不見瑞王世子陳季禮了,甚至連他已經出嫁的大女兒白紫玉也不允許回娘家。然後,白丞相就開始一病不起了。」


  陳易泓聞言,心思飛轉:「這於常理不和啊。白紫玉已經嫁給了陳季禮那個琴痴,白紫雲死後,身為長女的白紫玉理應時常回家侍奉父母,安慰父母啊。還有陳季禮,他那個脾氣別提多孝順了,根本不可能會惹得岳父岳母不快,那麼白丞相又是為什麼不允許他們夫妻登門呢?」


  「除了這些,還有一件事,那就是白紫玉,如今的已經懷了身孕,可是卻一病不起,見不得人了。瑞王府將這件事捂得死死的,若不是我手下有幾個得利的人,還真是探聽不到這樣的消息。」雲霆說完這些,就停頓了一下,抬眼,看著陳易泓不停轉換的表情和臉色。


  有什麼東西在腦海中一閃而過,陳易泓猛然道:「難不成白紫雲的死和陳季禮有關?所以白丞相才不見他們夫婦,而白紫玉定然是知道了什麼,所以才被假借生病知名,軟禁了起來?!」


  雲霆:「皇上英明。我仔細查過了,在大婚那天,白紫玉因為生病,未能前去娘家陪著自己待嫁的妹妹。那一天,去白府祝賀的人是陳季禮!其實要讓一個人死前毫無掙扎反抗的跡象,並不一定要絕世殺手才能做到,一個讓死者毫無戒心的人,也同樣能夠做到。」


  陳易泓此時的臉色已經變得鐵青,他緊握的拳頭微微顫抖著,想來心裡已經是氣憤到了極致:「沒錯!你說的很對。陳季禮是白紫雲的表哥,又是她的姐夫,如果陳季禮選在避人耳目的時候,假借白紫玉之名接近白紫雲,她根本就不會反抗!」


  殿內的燭火忽然爆出了一個火花,發出噼啪的聲響。


  陳易泓從震怒驚疑的情緒中蘇醒,隨後大叫一聲:「啊——」


  滿盤的棋子被他打落到地上!


  隨後棋盤也被他一掌批為了兩半。


  「為什麼!為什麼一個兩個都是這樣?!這個皇位到底有什麼好,只得他們這樣挖空心思的謀算朕!」他想一頭暴怒的野獸一樣,發了瘋的嘶吼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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