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自作聰明
看來，大家是高估了她在他心裡的位置。
她和公司其他職員一樣，受到的處罰是一樣的。
當她回到設計部，面對無數雙期盼的眼睛，心裡堵的說不出話來。
大家期盼，竊喜，「厲總沒怪罪吧？」
「我就說嘛，厲總絕對不會對你怎樣的，要是換做我們其他人去，肯定完蛋了。」
大家紛紛鬆了一口氣，程綺夢都不知該怎麼把壞消息說出來。
她扯起嘴角，「不好意思，讓你們失望了。」
語畢，她轉身離開，心裡不是滋味兒。
自己一個人走到了無人的地方，她以為，自己不在乎他給的那些特權，不在意他對她好還是壞。
可原來不是這樣的。
當他可以冷血的像對待陌生人一樣對待她，她的心就好像被人挖空了一樣。
自己為什麼會這樣？
為什麼越來越在乎他的看法……
程綺夢鬧不懂自己坐在這傷感什麼，她遲早是要離開的不是嗎？
她也一直明白他對她沒感情不是嗎？
深呼吸一口氣，她擠出微笑，鼓勵自己，「不就是一個月的工資沒有了嗎？有什麼了不起的。」
她笑了笑，又再度像個打了雞血的戰士，回到辦公室。
然而，辦公室里再也無人願意理她，更有人冷嘲熱諷，「要不是她，我們怎麼會這麼慘。」
程綺夢不願理會，想著過幾日就好了。
可是……
事情沒有她想的那麼美好。
接下來的一個周，她就像生活在地獄里。
厲沉蕭突然走了，一句話沒留下就遠赴其他國家出差，他沒找過她，就連這陳楠都沒來設計部找她。
設計部的幾個女人，估摸著她是已經遭到拋棄的失寵女人，就像古代已經被打入了冷宮。
如此，便肆無忌憚的對付她。
早上來公司，文件會莫名其妙的少了，害的她挨了主任的一頓狠批。
只是去送個文件，回來的時候辦公桌上突然多了一條蜥蜴一樣的東西，活生生的，嚇得她像丟了魂。
被關廁所，無意似有意的撞到她濺她一身的咖啡，更過分就是無數的工作都堆積在她的辦公桌上。
她不是沒反抗，可寡不敵眾，當你一個人，面對一群人來對付你，終究是有措手不及的時候。
這一日，程綺夢在公司加班加點。
辦公室里，大伙兒已經走了，只剩下她。
程綺夢不願回去，回去也是孤零零的一個人，特可怕。
就連和她拌嘴的林吉兒都走了……
聽說，她是和厲沉蕭一同離開的。
是他帶她走的……
想到這些，她的心裡就忍不住的酸澀。
程綺夢苦澀笑了笑，逼自己不去想，接著工作。
可突然的，胃部傳來抽痛。
一陣陣的，來的特別的猛烈。
她急忙的，伸手去拿藥瓶，擰開，卻不見一粒藥丸。
不用想，也知道是有人倒了她的葯。
胃不舒服，她就得早點離開，免得自己吃苦頭。
程綺夢收拾東西走到門口，卻發現，門竟然鎖了！！
從外面被鎖住。
她用力扯了扯門，怎麼都打不開。
「喂！！有人嗎！！」
叫了好幾聲，除了迴音，根本就沒有任何的聲音。
此時已經下班，怕是整棟樓的職員，都已經離開……
程綺夢著急，急忙的拿出手機，卻不知道該打給誰。
打給厲沉蕭？
他遠在國外！
就算他在國內，怕是也不管再管她的死活。
打給莫傲晨？
她試了試，那頭卻總是在線。
程綺夢頓時有種挫敗感，回到自己的辦公桌位置。
胃部的絞痛越發的清晰，她緊咬著唇想舒緩一些，可根本沒用。
越是痛，心裡就越是難過。
原來被他忽視冷漠，是這麼的難熬。
她在這裡難受著，他呢？
是不是正帶著林吉兒四處遊玩，好不快活？
程綺夢想到這些，心裡就酸。
她趴在桌子上，想著等胃痛過了再想辦法出去。
而此時，樓下。
厲沉蕭走進了大廈，他注意到，設計部的燈亮著。
這麼晚了，是誰在裡面？
他皺眉走去，卻發現門被鎖了，而裡面還有人。
那身影，是他熟悉不過的。
她怎麼會在那裡？
趴著睡覺？
厲沉蕭拿出手機，叫陳楠把保安叫上來開門。
十五分鐘后，門開了。
程綺夢疼的臉色慘白，手握拳頭，緊緊攥著那根筆。
她隱約好似聽見外面有人，又有人走進來。
可她根本沒有力氣去看……
直到，熟悉的聲音在身邊響起。
「你趴在這裡做什麼？」
是她幻聽了嗎？
他不是人在國外？
程綺夢抬起頭，眼前模糊呈現他板著的臉。
那一瞬，看見他，她的心裡一暖，眼眶莫名湧上了眼淚。
她並不是很喜歡哭，可不知怎麼，眼淚就沖了上來。
也許是因為病痛會讓一個人的感情格外的敏感脆弱。
那種感覺，就好似小時候，你在生病的時候素來嚴厲的父母對你緊張關懷，心裡暖暖的想要落淚。
「你怎麼了？」
厲沉蕭察覺到她的不對勁，她不僅臉上慘白，額頭都是冷汗，眼眶都紅了。
「胃疼。」
她說著，用胃疼來掩飾自己真正的情緒。
他的臉上瞬間變得凝重，彎下腰便將她抱了起來。
抱起那一瞬，感覺到，她廋了。
只是一周的時間，這個女人，就瘦的這麼明顯。
連照顧自己都做不好！
他快步抱著她離開，程綺夢環著他的脖子，聽見他沉聲說，「再撐一會，我帶你去醫院。」
她無力的搖搖頭，「不想去。」
「不行。」
「我不去，你放我下來，我不要去醫院。」
她只是胃疼，吃個葯就好了，不想被他帶到醫院又做各項的檢查。
她固執的就要掙扎，厲沉蕭只好退讓，「不去，可以了嗎？」
「嗯。」
她的眼眶潮濕，有一抹淚水悄悄滑落，還是被他看見。
厲沉蕭將她放到車裡，才抽出紙巾幫她擦眼淚，「哭什麼？」
像個孩子似的，病了還哭鼻子。
程綺夢當然不會說，因為看見他，她就莫名其妙的哭了。
她哽咽抽泣著，「想家了。」
厲沉蕭一愣，語氣也柔了下來，「那我們回家。」
只是簡短的四個字，甚至不帶任何的情緒。
可程綺夢卻聽的心裡一暖，眼眶潮潮。
她最近的淚點是不是變低了？怎麼這麼容易就想哭呢？
厲沉蕭啟動車引擎，速度趕往別墅方向，程綺夢安靜的坐在一旁，不知是因為太疼，還是太累，她靠著車窗就睡了。
睡著總是好的，能忘記胃疼。
等她迷迷糊糊的醒來時，彷彿看見他就睡在自己的身邊。
他側身睡著，狹長的雙眸緊閉著，稜角分明的五官有著男人的陽剛之氣。
一切有點不真實。
她以為自己在做夢……
程綺夢伸手想去摸摸他。
她的手，撫上他的臉龐。
那真實的觸感，讓程綺夢難掩心裡的激動起伏，意識也清醒了一些。
就在此時，他卻睜開了眼睛，一瞬不瞬的看著她。
程綺夢一驚，急忙要收回手。
手腕上卻是倏然的一緊，他牢牢的握住她的手腕。
程綺夢就像做了壞事，被抓了個現行，臉紅尷尬。
他的手心燙人，似乎能燙到她的心裡去。
程綺夢的心，突然跳的很快。
尤其是這樣對視著他，她連呼吸都有些不太順。
厲沉蕭握緊她的手，半斂著黑眸，「醒了？」
程綺夢不自在的應了一聲，想抽回手，卻突然被他用力的一拉，她整個人都撞到他的懷裡去。
程綺夢一驚，還來不及推開，他有力的手臂已經環住了她的腰身，把她按在他的懷裡。
「那就陪我再睡會兒。」
他低沉的嗓音在她的耳邊響起，伴隨著他呼吸的熱氣，就好似有一陣若有若無的電流從心尖上劃過。
程綺夢只覺得全身都在發燙，她的鼻息間，全都是他的味道。
她哪裡還能有睡意，被他抱的這麼緊，她的意識是越來越清晰。
許久之後，他沒動靜，沒說話。
睡著了？
程綺夢這才放下緊張的心情，喃喃自語，「幹嘛不讓林吉兒陪你睡？你不是帶她去出差嗎？」
她不知道，自己說的話，語氣又多酸。
她也不知道，厲沉蕭的嘴角微微的向上揚起。
「突然就這麼走了，一句話也不留下，還回來幹什麼？你就帶著她去國外啊。」
「我只不過是因為弄髒了卓先生的衣服，才幫他去買，你卻這麼說我。」
「是不是我在你心裡，就是愛慕虛榮的女人？」
他擰眉，起初他不是不認為，她嫁到厲家，就是和別的女人一樣，貪圖的是地位和名利。
縱使莫家並不差，可要和他厲沉蕭比起來，還差的太遠。
可是，相處以來，他漸漸改變了對她的看法。
她不僅不會亂花錢，還沒有驕縱的大小姐脾氣……
除了有點笨，反應有點慢，腦子有點簡單，其實還不錯。
至少，他覺得還行。
這次的事情，的確是他誤會了她。
可當時，看著她與卓元的照片傳的滿天飛，一股怒氣就沖了上來。
更可氣的是，她根本不找他解釋，也不求他原諒。
程綺夢癟癟嘴，「也是，你估計看誰都像愛慕虛榮的女人，除了林吉兒。」
「不要自作聰明。」
低沉的男聲突然響起，驚的程綺夢趕緊抬頭看去，撞入他黑沉沉的視線中。
他竟然沒睡！！
程綺夢囧迫，尷尬，「你……你，你怎麼沒睡啊。」
「誰告訴你，我睡了？」
「……」
程綺夢無語，這人太過分了，竟然裝睡。
那她剛才說的話，不是都被他聽見了？
想到此，程綺夢的臉紅了起來，急忙推開他轉過身背對著他。
真是囧死人了。
厲沉蕭的嘴角上揚起，他伸手過去，從她身後抱住她。
程綺夢的身子一僵，感覺到他的灼灼的鼻息都噴洒在頸后，他的雙手還環在自己腰上。
「你幹什麼。」
她慌亂的要扳開他的手，他卻將她抱得更緊，在她耳邊警告，「別動！」
「再動，我就要了你。」
「……」
果然，她不敢再動了。
厲沉蕭唇際彎彎，嗅到她髮絲上淡淡的香味，突覺很好聞。
這種味道，他一直記在記憶的深刻。
不曾想到，若干年後，讓他念念不忘日夜思念的這種味道，卻沒了影。
程綺夢怕癢，他呼吸的熱氣噴洒在她的耳邊，她都會不禁縮起身子。
生氣的挪開一點，悶悶的道。「離我遠點。」
「對不起。」
他的聲音平平，卻出奇的有誠意。
聽的她都愣了。
對不起？
他說的？
程綺夢難以置信的回頭看他，滿眼疑惑，「什麼？」
「衣服的事情，是我誤會你。」他低聲說著。
「還有，在我心裡，你不是那樣的女人。」
他說著，修長的手指溫柔的撩過她臉頰的髮絲。
程綺夢感動，就差落淚。
「為什麼？」
「因為……」
厲沉蕭的黑眸噙著一抹笑意，「因為你笨，像你這麼笨的女人，怎麼會想到接近別人的手段。」
「你……」
程綺夢生氣，錘了他一拳，「你這是在罵人！」
他彎起嘴角，笑出了聲音。
兩人打鬧了一陣，他才用力把她按到懷裡，聲音愉悅的說，「睡覺。」
程綺夢聽話的沒有再反抗，心裡卻好似過了蜜。
他竟然跟她說對不起。
這應該是他第一次說這個詞吧？
像他這樣的男人，又對誰說過對不起？向來都是大家把他捧著，就算他真的做錯了，怕是也不會輕易說這個詞。
可他卻對她說了。
程綺夢揚起嘴角，甜的怎麼都合不攏嘴角。
原來，她要的就這麼簡單啊。
一句對不起……
她對他這幾日的冷漠，竟然都忘卻了。
那一晚，她睡的很香。
可是，有人完全是睡不著了。
厲總回來把程綺夢從辦公室抱著出來的消息已經在公司傳遍，陳楠負責調查此事，那幾個做了壞事的女人，自然是睡不著。
第二日，頂著黑眼圈來到公司。
「聽說了嗎？原來程綺夢就是厲總的妻子，莫念念，人家是隱姓埋名的在設計部調查工作呢，有些人啊，真是不知道好歹，連總裁夫人都敢耍弄。」有些人已經忍不住看好戲，生氣的鄙視那些把程綺夢鎖起來的人，完全完了自己前幾日也一樣嘲笑程綺夢受冷落……
程綺夢來到公司，就感覺怪怪的。
大家怎麼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有的點頭哈腰，有的假笑連連，有的卻是見了就躲。
那些見了她就急忙躲開的，多半是這幾日整過她的。
再一了解，才知道，大家已經知道她的身份。
她剛坐下，主任就屁顛顛的跑來，笑的諂媚，「厲太太，以後您不坐這，您的辦公室已經搬到總裁辦了。」
這突然轉變的態度，倒是讓程綺夢不知怎麼面對了。
設計部許多同事，都忙低下頭，恨不得她看不見他們才好。
還有的，已經哭著在收拾東西。
這是要開除的節奏啊？
程綺夢趕緊去找厲沉蕭，推開他的辦公室，急急忙忙，氣喘吁吁的說，「你為什麼要開除他們？」
厲沉蕭聞言，挑眉看她，似乎懷疑自己聽錯了。
「怎麼？我不該開除他們？」
「又沒有工作上的失誤，你知不知道，沒有背景的人要想在這個城市找一份像樣的工作是真的很難。」
她也身處底層，很明白找工作的辛酸。
如果她不是莫念念……
如果她只是單純的程綺夢，只是一個剛出社會的大學生，要想找到一份工作也會很難、
厲沉蕭擰起眉頭，臉色堅決，好似不容商量，「就憑她們把你關在辦公室，我開除他們算是輕的！」
「……」
這樣的話，雖然霸道無理。
可卻，聽的程綺夢的心裡一暖。
他是為了她嗎？
心疼？
為她出氣？
還是為了他的面子？
程綺夢咬了咬唇，繼續說，「我不是也沒什麼事嗎？」
「那是因為我回來的及時，不然，你昨晚就要在這裡過夜，痛死了都沒人管你！！」
「也不會這麼嚴重吧。」
「莫念念，你如果跑這麼急上來找我，是為了替他們求情，你可以出去了。」
他的態度堅決，不容反駁。
程綺夢心裡還是不舒服，她是也討厭那些人沒錯。
可畢竟不想那麼多的人，因為她被開除。
那她以後，還怎麼在公司待下去
大家看了她，怕是都要躲的遠遠的。
她站著不走，他皺眉看她，「你到底想怎麼樣？」
「我沒要怎麼樣，就是不想良心不安。」
「這是他們應得的。」
「那你把我一起開除了吧，以後我待在公司，怕是也沒有人再敢和我說話。」
她賭氣的說。
厲沉蕭這才放下手裡的鋼筆，玩味的看著她，「你就不討厭他們？」
他可聽說，她這幾日，沒少受刁難。
「討厭。」
她老實交代，馬上又說，「可這是兩回事，他們怎麼對我，那是私人恩怨，又沒妨礙工作。」
「你是希望我公私分明？」
「恩恩。」她點頭如搗蒜。
厲沉蕭勾起嘴角，表情突然鬆了松，「也是，那就不開除。」
程綺夢驚訝，「真的嗎？」
他點點頭，「真的。」
嘴角勾起一抹淺淺的弧度，「開除他們，也許太便宜他們了。」
「……」
程綺夢怎麼感覺，他讓他們留下來更別有心思呢。
她到底是幫了那些人，還是害了那些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