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你會嗎
他的語氣之重，好似他真的會控制不住，殺了她。
程綺夢的心顫了一下，錯愕的對視著他。
可她還是有那麼一點的質疑，質疑他說的不是真的。
「你會嗎？」
她硬著頭皮，問出了口。
而他的薄唇輕勾起一抹譏諷的弧度，聲音冷的猶如鬼魅，「你試試。」
語畢，轉身就走，砰的一聲摔上門。
那門，重重的闔上，震的程綺夢心都要碎了。
說她質疑，不如說是期盼。
她會期盼，他的話或許是假的，或許他不會那麼對她。
可現在，她不確定了。
連最後的一點期盼也沒了……
他叫她試試？
可她敢試嗎？
對待外人，他可以做到手段殘忍不留餘地，又憑什麼對她手下留情呢？
她又不是他什麼人，和他又沒有半毛錢的關係。
程綺夢的雙腿一陣陣的發軟，渾身沒有一點的力氣，她不知道自己是被嚇的，還是怎麼了。
靠著牆，縮坐在地上，她抱緊自己的雙臂，耳邊總是響起他充滿恨意的聲音，「我真後悔當初一時心軟，跟你結婚。」
他是後悔認識了她吧。
現在，他已經足夠討厭自己了吧？
林吉兒該滿意了？
可程綺夢不明白，自己原以為，會輕輕鬆鬆的離開，為何到了這一天，卻這麼難受。
她以為，自己不在乎他怎麼看她的。
難道，她對厲沉蕭……
想到此，程綺夢的鼻子一酸，心裡更難受。
這種感覺真是太奇怪了，難道她喜歡上他了？
可喜歡又如何？
他們已經到了不可挽回的僵局，而且，從一早開始，就註定了不可能。
那一晚，她失眠了。
向來沒心沒肺的倒床就能睡著，卻翻來覆去的難以入眠。
直到第二天，頂著熊貓眼去了公司。
到公司，陳楠奇怪的看她。
「嫂子，你怎麼還來公司了？」
私底下，陳楠總叫她嫂子。
程綺夢也聽習慣了，總比厲太太要好聽多了。
她擠出微笑，「我不來公司要去哪裡？」
「醫院啊。」
程綺夢失笑，「你是有多恨我啊，竟然詛咒我去醫院。」
陳楠像看怪物一樣看她，「敢情你還不知道呢？」
被陳楠看的渾身都不舒服，程綺夢停下手裡的工作，疑惑，「知道什麼？」
「川哥住院了，這事你不知道？」
「什麼？！」
程綺夢一愣，手裡的文件，啪的一聲落在地上。
她的心就像一雙無形的手，緊緊的攥緊。
「他在哪家醫院？」她著急的問，陳楠這才真的確定，她是真的不知道。
怪不得，早上去醫院看川哥，厲沉蕭那張臉比黑炭還要黑。
「你快說啊。」
程綺夢I心急如焚，陳楠一愣，這才趕緊說，「人民醫院。」
她聞言，轉身就跑。
陳楠見她跑的匆忙，大聲喊著，「在3樓，317病房！！」
他喊的聲嘶揭底，她卻沒了影子，也不知道聽見他的話沒有。
陳楠納悶，摸摸後腦勺，「吵架了？」
一定是吵架了！！！
要不然，厲總這幾天的心情怎麼跟更年期的人一樣，那麼恐怖呢。
程綺夢氣喘吁吁的趕到醫院，才想起自己忘了問，在哪間病房。
醫院這麼大，她要怎麼找。
想拿出手機打給厲沉蕭，可她把包包翻了個底朝天，卻根本都找不到手機。
走的太匆忙，手機已經落在公司。
她只能跑上前，看見護士醫生就抓著問，「你好，請問你知道厲沉蕭住在哪個病房嗎？」
無奈這裡是國家醫院，又太大，護士醫生早已忙的暈頭轉向，對她的詢問統一是搖頭。
程綺夢找了好半天，才終於，問到了。
她焦急的趕去，剛跑到樓道正要上前，卻看見林吉兒從病房裡走了出來。
程綺夢止住腳步，大喘氣的看著林吉兒。
厲沉蕭就在那間病房裡吧？
她趕緊走上前，要去看看他
可是，經過林吉兒的身邊，手臂卻被林吉兒一把抓住。
她冷聲問，「程小姐，你想幹什麼？」
「你放開我，我要進去看看他。」
「看他？他和你有關係嗎？」林吉兒嘲諷的問。
「你……」
程綺夢語塞，可又無法反駁。
她說的對，他們有什麼關係呢？
她是程綺夢，不是莫念念，也就不是他的妻子，和他沒有半點關係。
林吉兒緊緊抓著她，好似怕一鬆手，程綺夢就會衝到病房裡，同時，她又怕厲沉蕭會突然出來，看見程綺夢在這裡，便焦急用力的拉著程綺夢離開，直到來到一個僻靜的轉角處，才鬆開程綺夢。
「程小姐，我希望你別違背我們的約定。」
「這和約定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了，你這個時候去看望他，沉蕭哥難免不會心軟，他還怎麼討厭你？」
林吉兒認真的看向程綺夢，「這個時候，你更不能去，準確的說，你不能出現在他的眼前，你只有不聞不問，才是最好的。」
「他已經討厭我了，你還想怎麼樣？」
程綺夢皺眉，覺得林吉兒逼得自己無路可走了。
她簡直是在咄咄逼人……
厲沉蕭都想殺了她，林吉兒難道還覺得不夠？
林吉兒冷笑，「我想他忘了你，一輩子都不會提起你。」
作為女人，她有著準確的直覺，她知道程綺夢可能I已經走到沉蕭哥的心裡。
所以，她多想沉蕭哥能徹底的忘了眼前這個女人。
程綺夢苦笑，「你就這麼討厭我？」
「當然，因為你是我的威脅。」
林吉兒說起心裡就滿是苦澀，「我從小沒有什麼偉大的夢想，我只想嫁給他，沉蕭哥就是我一輩子的夢想，可是你毀了我的夢……」
林吉兒說的激動，眼眶似乎都紅了一圈。
說著，又憤憤的看著程綺夢，「我想你不希望我揭穿你的事情吧？如果我把你的事情告訴沉蕭哥，我恐怕不是你遭殃，就連你媽媽都會跟著遭殃。」
程綺夢聞言，心口不免緊了一分。
無論自己怎麼樣，都可以接受。
唯獨，不能連累到媽媽……
程綺夢握緊拳頭，「你不就是希望我不要去看他嗎？」
「對，我要你這段時間都不準出現。」
「好，我答應你。」
程綺夢咬牙道。
如果這能換來大家的相安無事，她為什麼不答應呢？
其實，她去看不看厲沉蕭，他根本就不在乎……
說不定，她去了，還會惹得他生氣，他不是說了嗎，他後悔認識她，後悔娶了她。
該有多厭惡，才會說後悔這樣的字眼啊。
所以，她還是不去算了。
免得，去看他的臉色。
林吉兒這才放下心來，暗暗的鬆了一口氣。
直覺告訴她，如果程綺夢走入了病房，自己的努力就會全部白費。
林吉兒昂著下巴，冷冷的看著程綺夢，「你回去吧，他很好，我會好好照顧他的，這裡沒你什麼事。」
程綺夢擠出笑容，轉身就走。
看著她越走越遠，林吉兒的心裡，突然湧現了一些些的自責。
自己這麼做，是過分了嗎？
可是，她不這麼做，沉蕭哥就永遠不會屬於自己。
林吉兒壓下心裡多餘的想法，快步回到病房。
病房裡，厲沉蕭正皺著眉頭翻閱報紙。
他清瘦的臉染上些許的病態蒼白，沒了往日的精神風采。
似乎看到什麼不順心的東西，他把報紙丟擲一旁，就要起身。
「你幹什麼。」
林吉兒趕緊上前制止，「別動。」
厲沉蕭待不住，「我要出院。」
「出什麼院啊，你都胃出血了，知道嗎？」
「死不了。」
他說的雲淡風輕，好似生病的那個人不是他，而是別人的事情。
林吉兒生氣的道，「沉蕭哥，你就算不考慮自己的身體，那你想想乾媽和奶奶好不好？他們要是知道你都住院了，會多擔心啊？」
厲沉蕭擰著眉頭，「你沒告訴他們吧？」
「還沒有，不過，你要是非要出院，我只能告訴他們了。」
林吉兒賭氣的威脅道。
厲沉蕭這才又乖乖的靠在床上，沉默了一會，又問，「我住院的事情，你跟誰說了？」
林吉兒何嘗聽不出他話里的意思。
心裡一酸，看向他，「你是想問我，有沒有告訴莫念念？」
他的臉色沉了下來，薄唇緊抿著不說話。
林吉兒心下一狠，揚起笑容掩飾自己的嫉妒難過，「她是你老婆，我怎麼可能不告訴她呢？」
「我第一時間通知的她，剛才出去又打了她的電話，不過……」
「不過什麼……」
「她說……」
林吉兒看著厲沉蕭眼睛里的期待，鼻子突然一酸。
他是期待見到那個女人吧？
昨天是她的生日，雖然他答應陪她過生日，可他從頭到尾都沒有笑過，只顧著喝酒。
他們在外面吃飯，他心不在焉，說有事早點回去，只不過是想見到程綺夢吧？
只可惜，他們回去后，程綺夢卻沒有回去。
最後，竟然還讓卓元送她回的家。
林吉兒清楚的記得，當厲沉蕭看見她坐卓元的車回來，那一刻，他握緊拳頭，背影看著就像一隻受了傷的獵豹。
她從來沒有看過他這個樣子……
他的背影，那麼傷。
那一瞬，她才不甘心的意識到，沉蕭其實不是想陪自己過生日吧？
就算他是有心要陪她，卻也因為莫念念分了心。
後來，他一個人去了酒窖，誰也不知道他到底喝了多少酒。
等她今早去找他，才發現他臉色蒼白的靠在那，已經沒了意識。
林吉兒狠下心，「沉蕭哥，念念說，她沒空過來。」
「沒空？」
他的臉色果然沉了下來，下頜繃緊，黑眸里黯淡下來，甚至布滿了失望。
「嗯，她今天，好像跟朋友約好了要去哪裡，所以……不能過來。」
厲沉蕭板著臉，冷聲道，「叫她不要來了。」
他在生氣，林吉兒看的出來。
他粗重的呼吸聲，煽動的鼻翼，起伏的胸口都泄露了他的情緒，儘管他在努力的維持著平靜。
林吉兒看了，心裡很不是滋味。
氣氛一下變得壓抑，他們各懷心事。
突然，他不悅的扯了手上的針管，怒聲道，「你為什麼要告訴她！！」
他在指責她嗎？
林吉兒的眼眶紅了，眼淚差點就落了下來，「我難道不該告訴她嗎？她是你的妻子啊。」
「我和她沒有半點關係，以後我的事情，不準跟她說，聽清楚了嗎？」
他冷冷的說著，手上已經開始在流血。
林吉兒轉身就跑出病房……
她怕自己再多待一秒鐘，就會失聲哭出來。
真的沒有關係嗎？
如果沒有關係，他又何必在乎他有沒有說呢？
他之所以那麼生氣，是希望莫念念從來不知道，便有不知情不來看望的正當理由吧？
林吉兒跑到角落，終於壓抑不了自己的情緒，淚水無聲的落了下來。
淚水，又急又猛，好似要把她所有的不甘和委屈都流出來。
難道她真的輸了？
輸給一個假冒莫念念的人？
為了嫁給厲沉蕭，她一直要求自己一定要變得最優秀。
那一年，厲沉蕭多看了兩眼某個彈鋼琴的女人，她便瘋了一般開始學鋼琴。
那一年，他只是無意的提了一句，改天帶她去打高爾夫，她便開始纏著父親哥哥讓他們沒日沒夜的教自己……
她付出了這麼多，難道就輸給一個什麼都不會的程綺夢？
未免太不公平了！
林吉兒覺得這太難以接受，她一個人站在角落抽泣，引起他人注目。
而病房裡。
厲沉蕭冷靜下來，也發覺自己的過分。
他是怎麼了？
情緒越來越不受控制，好端端的沖著吉兒發什麼脾氣。
吉兒什麼都沒做錯，錯的是自己……
他不該認識那個女人，不該讓她攪亂了自己的生活。
說他心硬如石，又哪裡比得上莫念念心狠，不，她根本就沒有心……
如若不然，在他住院的時候，她怎麼還能想著跟別人約會而對他不聞不問的呢？
厲沉蕭緊抿著薄唇，黑眸里湧現著悵然失望。
許久，都不見吉兒回來。
想到自己剛才那麼過分的喝斥她，厲沉蕭擰起了眉頭。
他正準備起身，卻見門推開了
林吉兒走了進來，儘管她的臉上掛著笑容，可厲沉蕭還是看見她眼睛里的黯淡。
「有沒有什麼想吃的？」林吉兒笑著問，她的雙眸還泛著紅血絲，儼然是哭過的樣子。
厲沉蕭突然內疚，「吉兒，我……」
「什麼都別說了。。」
林吉兒打斷他的話，笑著說，「我知道，你是無意的，我不會怪你。」
她很害怕，他會說出什麼話，讓她難以再傻傻的堅持下去。
所以，他什麼都不要說，也不要說任何的對不起。
她就想，自己傻傻的這樣堅持下去。
也許，有那麼一天，他會感動，他會看見她的存在，他會改變心意。
而她，還在原地等著他，這該多好。
那臉上的強顏歡笑，讓厲沉蕭更無法再開口，他沉默了幾分鐘，才擠出了微笑，「我只是，想說，我想吃點東西。」
「那我去幫你買。」
「恩。」
林吉兒高興的起身，拿著包包就往外走。
看著她離開，厲沉蕭臉上勉強的笑容漸漸淡了下來。
如果……
他說的是如果……
如果莫念念也能和吉兒一樣對自己上心，他是不是就會知足了？
厲沉蕭勾起自嘲的弧度，厲沉蕭，你何時希望得到一個女人的注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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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綺夢走到醫院外，心不在焉的走在馬路上。
突然，有人扯了下她手裡的包包。
她嚇得一愣，回過神來看過去。
還以為，是遭了小偷。
卻不想，眼前的人，竟然是莫傲晨。
她那緊繃的心，才稍稍的鬆了下來，鬆了好大一口氣。
「莫大哥，怎麼是你。」
「你在想什麼，走路都不專心。」
他無奈的看著她，她這個樣子，一會不出事才怪。
程綺夢勉強的笑了笑，「想一點事情。」
「什麼事情讓你連命都不要了？」
程綺夢無話可說了，臉上掩不住那黯然失落。
「莫大哥怎麼會在這裡。」
「我正好經過，叫了你好幾聲，你都沒聽見，我只好跟過來了。」
程綺夢尷尬，她還真的沒有聽見。
莫傲晨擔憂的看她，「你真的沒事嗎？」
「沒事呀，我能有什麼事。」
「沒事就行，我說了，厲沉蕭的事情我來處理，要不你就搬出來吧。」
「搬出來？」
「嗯，我幫你找住處。」
程綺夢愣了愣，一想到要搬出去，心裡多多少少的不捨得。
她就這麼走了嗎？
不跟他說一句？
還是，等到他出院，她再走吧。
程綺夢擠出微笑，「這樣不好吧，我要是這麼突然走了，我怕他會遷怒於你們，等斷時間我再搬出來。」
莫傲晨看著她，心裡突然一澀，她是真的不想連累他，還是不想離開厲沉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