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不要騙你自己了
她焦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完全亂了套，不停的翻找著每一個角落，終於在一次次的失望下，找到了他可以用的活血化瘀的藥物。
她像看見了灰暗世界的一縷陽光，最後一絲希望，馬上拿著葯返回他的身邊。
看著他已經微微紅腫的背部，程綺夢又突然想起來，這種情況是不是要先進行冷敷？
冷敷？
可是哪裡有冰塊……
她急忙起身拿起他的襯衣，急忙走到外面將襯衣浸濕，山上的水總是比市裡的要更冷一些，應該能起到冷敷的作用。
迅速的拿著襯衣回到他身邊，小心翼翼的將濕透的襯衣輕輕的挨著他的背上，感覺到他的身體怔了一下，程綺夢的心也揪緊了一分。
雖然，傷不是在她的身上。
但是，她同樣能感受到那種痛，鑽心的疼……
來來回回的冷敷之後，好像真的起到了些許的作用，他似乎不那麼疼了，程綺夢鬆了一口氣，又拿起藥水。
「你忍著點。」
「放心。」
他淡淡的說著，聲音依舊虛的像是隨時要離開……
她將藥水輕輕塗抹在他的背上，那些淤青紅腫的地方總能刺激她的淚腺，讓眼淚不受控制的落下來。
不敢太用力，只能輕輕的，一點點塗抹……
等她弄完，發現他好像沒反應了。
他趴在那，眼睛閉著，蒼白的臉上白的沒有任何的生命跡象。
程綺夢的心咯噔一下，難道他……
「厲沉蕭？」
「厲沉蕭！！」
她嚇得小臉都白了，聲音發緊的喊著他，深怕自己再也叫不醒他……
「沉蕭！」
「厲沉蕭，你醒醒，別嚇我……」
無論她怎麼叫，怎麼推，他好像沒有半點的反應，程綺夢著急的亂了套，眼眶又紅了一圈，就在此時，他卻皺眉淺淺的嗯了一聲。
那一聲從鼻腔發出的聲音，好似透著濃濃的疲倦和隱忍。
很輕很輕的聲音，卻是代表他還活著的跡象……
程綺夢鬆了一口氣，可淚珠子還是跌落在臉上。
如果不是他現在身上有傷，她真的想重重的打他幾下。
怎麼能這樣嚇人，她被他嚇的現在都沒有力氣站起來，只能挨著他趴著的長椅，坐在地上，那被驚嚇過度的心才稍稍的回到正常。
原來，她這麼害怕他會出事……
真要做到莫不在乎，到底需要多長的時間？
為什麼她這麼沒出息？明知道他的心裡也許從來都沒有她，明知道他可以為了別的女人不要她，她還是沒有辦法徹底的忘記。
程綺夢坐了好一會，心情才漸漸的平復下來。
她側過臉看他，睡著的他看上去那樣的安靜。
那張冷硬英氣的臉龐平日里寫滿了傲氣和凜冽，可此刻，在那昏暗的光線里，卻看著有些許的病態和憔悴。
程綺夢看著，忍俊不已的伸手想觸摸他的五官。
要說他的五官真的長得很好看，天生一副好皮囊，明明長得很好看卻不會顯得陰柔，相反他身上的陽剛之氣很強烈，也許是他的性格造成的。
手剛剛觸到他的臉，就感覺到他眉宇間輕微的動了一下。
程綺夢就像一個小偷做了虧心事一般，心慌著急的想要收回手，可還是晚了一步，他倏然握住她的手腕，力道那麼緊，手掌那麼灼熱。
那手心裡的溫度熨燙著她手腕上的皮膚，好似能透過皮膚燃燒她渾身的血液。
被人當場逮住，當然有數不盡的尷尬。
尤其是此時，他還微微睜開了眼睛，一雙幽深的眸子灼灼的看著她，就像在無聲的質問，你在幹什麼……
「我……我……只是看你臉上好像有東西，想幫你弄乾凈，你別誤會。」
她著急解釋，就像是不打自招一般，別人還沒問出口她就急著要澄清自己。
厲沉蕭淺淺的揚起嘴角，「幸好你不做什麼違法的事」
「什麼？」
她有些糊塗，沒能聽明白。
厲沉蕭虛弱的解釋，「這麼沉不住氣，不用屈打成招你自己就露出馬腳。」
程綺夢的臉一紅，原來他都看出她在說謊。
可是，她還在辯解，「我說的是真的，你愛信不信。」
「放開我。」
她的手腕還被他握著，要不是考慮到他受了傷，經不起拉扯，她早就抽回自己的手。
豈料，他不但不放手，反而握得更緊更緊，暗沉的黑眸緊緊盯著她，「為什麼哭？」
她的眼眶紅紅的，還有些許淚水沾染在眼睫上，明顯就是哭過的樣子，而那雙眼睛在淚水的清洗下，變得更加澄凈透亮。
程綺夢心虛的避開他的目光，嘴硬道，「你什麼時候看見我哭了？」
「那你眼角的是什麼？」
「那是……」程綺夢看向他精銳的眼睛，頓時感覺自己就是他眼皮底下一眼就被看透分析的微生物，可她還是硬著頭皮，死不承認，「那是因為我剛才不小心把藥水弄到眼睛里，現在還疼呢，我疼難道還不能出點眼淚？」
辯解嘴硬是他的強項，還是和以前一樣。
可他感受的到，她剛才是真的在緊張他……
這份緊張，僅僅是因為不想欠他一份人情嗎？
她真的對他沒有半點在乎？
他很想在她的臉上看出答案，無奈她也越來越難讓她看透了。
程綺夢皺眉，「你放開我的手，這麼看著我幹什麼？」
「你回答我一個問題，我就放開你。」
「受傷的人還這麼多要求，你信不信我直接甩開你，你再疼暈過去。」
「不信。」
「你……」
程綺夢語塞，又拿他沒有辦法。
她承認，自己的確不會這樣做……
她好不容易才讓他稍稍的好了點……
再讓他疼回去，豈不是讓自己的做的事都白費了。
「好，你問。」
「你想我出事嗎……」
「不想。」
這算什麼問題……
豈料，他竟說，「那就是你還在乎我，你的心裡還是有我的位置。」
「……」
程綺夢臉一紅，皺眉冷笑道，「我不想你出事跟我在不在乎你有什麼關係？」
他竟然直接就這樣認為了。
雖然，他說的很准……
在她的心裡，真的有他的位置，可她不願意讓他知道。
「因為在乎，你才會這麼緊張，才會為了我找葯……」
「我都說了，我那是不想欠你的。」
「你在騙你自己」
「我……」
程綺夢想要辯解，可是，對上他暗沉精銳的雙眸，聲音像是哽在喉嚨里。
「你的眼淚也出賣了你。」
「我都說了，我是因為藥水……」
「留在我身邊，真的就這麼難嗎？」他突然問起，讓程綺夢的心一酸，百種情緒一起湧上心頭。
難嗎？
當然難……
他們之間發生了太多的事情，縱使她不在乎，他們已經回不去了。
這些年來，彼此的身邊也有了另外的人，還怎麼能重新在一起呢？怎麼可能當做什麼都沒發生。
她垂下眼帘，並不想和他討論這個問題，「厲沉蕭，我覺得我說的很清楚了……」
「我不清楚！」
他不清楚為什麼她既然還在乎，就不可以回到他的身邊。
對於過去的事情，他可以彌補……
可她連一個彌補的機會都不給他。
程綺夢就像是被說中了心思，不自在的想要退縮，想抽回自己的手，可他依舊牢牢的握著，甚至將她拉近，目光如炬的凝著她。
雖然，光線昏暗，也掩蓋不住他眼睛里的亮光。
那一刻，對視他眼中的灼熱，她的大腦有些空白……
明明就該推開他。
明明該和他保持距離……
可一切又不由自主的遲疑了，只能無聲的對視他，感覺到彼此的距離一點點的拉近，氣氛也瞬間變得微妙。
她努力維繫著最後一絲絲的冷靜，「你不信，我也沒辦法，我對你真的是不想欠你的人情。」
「你可以向我證明，你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
「怎麼證明？」
「第一，讓我吻你，如果你沒感覺，我就相信。」
「……」程綺夢感覺臉一下燒了起來，這算什麼證明……
他分明是想要耍流氓。
受了傷還這麼不安分……
「第二呢。」
看來她只能選第二了，傻瓜才會選擇第一……
卻不料，他低聲道，「第二，強吻。」
「你……」
她的臉紅了起來，感覺渾身的血液都在往臉上沖，這算什麼選擇，選來選去他都佔光她的便宜，也只有他這麼霸道的人能說的出來，還說的這麼認真！帶著一種不容反駁的氣勢……
程綺夢正想要開口反駁，他卻突然一手扣住她的後腦勺，頭頂壓下一片暗影，等到她反應過來，他的唇已經壓了下來，他的手掌穿過她的髮絲扣住她的後腦勺。
不給她思考的餘地，他的吻便強勢而來，馬上攻入池城，吻的肆意而為……
他的氣息他的動作全都熟悉的浮現，讓人錯覺是回到以前。
程綺夢的手下意識的想推他，可一想到他身上有傷，手上的力道又輕了一些，她這一瞬間的遲疑對於厲沉蕭而言是另一種接受，讓他欣喜，更加深了這個吻。
他多想像以前那樣摟著她，將她吻的透不過氣來，唇都透著可憐的眼色，無奈現在他身上有傷，行動不便……
當吻由激烈轉變為輕柔，程綺夢本就亂成一團的心，在此刻就更亂，她似乎又找到了一些理智，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意識到正在吻她的這個男人家裡還有個妻子！！
程綺夢身體一僵，立即推開他。
她一把推開他，臉上浮起一陣火熱，瞬間清醒的意識鞭策著自己。
程綺夢，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麼……
你怎麼可以和他……
且不說他對不對得起你，就說他是個有家室的男人，你就不該讓他佔了便宜。
程綺夢沉下臉色，也不敢去看他，逼著自己冷靜的說，「我出去看看。」
她剛起身，他就抓住她的手腕，「別走。」
他緊緊的抓住她的手腕，她的手腕很細，讓人不捨得多用力一分，怕把她的手傷了，可又情不自禁的想要抓牢！
程綺夢板著臉，「你放開我，我不想跟一個流氓待在一起。」
其實剛才的吻，怪他太突然，也怪自己沒拒絕……
正確來說，她沒有掙扎到底，沒有推開他。
表面上是怪他，可程綺夢更過不了的是自己那一關。
厲沉蕭無奈的看著她，「我保證，不再動你。」
「你說的話根本就沒有可信度。」
「再碰你我不是人，可以嗎？」
程綺夢很想補一句，你本來就不是人，是衣冠禽獸。
可她忍了忍，態度堅決，「不用了，我待在外面，救援隊比較好發現我們。」
「現在天快黑了，外面不安全，你站在外面出了事，怎麼辦？」
他緊緊抓著她，用盡全身最後一絲力氣，拉著她讓她坐在自己旁邊的位置，而他也坐了起來，「你要是實在不放心，那我出去。」
說著，就要起身。
「算了。」
話幾乎是脫口而出，心總是快過狡辯的嘴。
他本來就受傷，再讓他出去，他才是真的要出事！！
程綺夢僵硬的坐下，「你最好信守諾言，別再碰我。」
「我保證！」
她只能暫且相信他一回，挨著他坐著。
時間就這麼一點點的溜走，程綺夢突然覺得有些困了，她環抱著雙膝，將臉埋在膝蓋上，閉上眼睛打算眯一會。
剛有了迷迷糊糊的睡意，突然……
厲沉蕭朝她這邊靠過來，靠在她的身上，他的唇劃過她的耳邊！
酥麻的感覺讓她瞬間清醒，抬起頭正想用力推開他，卻發現他閉著眼睛靠在她的肩上，臉色白的嚇人，就連薄唇都泛著蒼白，額頭上冒著一顆顆冷汗珠子，濃眉緊緊的蹙著，像是在忍著巨大的痛苦。
「厲沉蕭？」
「厲沉蕭你怎麼了？」
得不到他的回應，她的心再度緊張起來。
他慘白的臉讓她感到一大波的恐懼正在迅速的淹沒自己！！
「厲沉蕭！！」
她瞬間沒了睡意，害怕的用手在他的鼻息間探了探，可就連呼吸都這麼薄弱，好似奄奄一息，再這樣下去，他會連呼吸都沒有了！！
程綺夢的心像是被大手緊緊的撰著，讓她氣都透不過來，胸口窒悶的一陣陣的疼，眼眶又紅了好幾圈，「我告訴你，你別騙我，我才不會信你的這一套！！」
「你聽見了嗎？厲沉蕭？」
「有人來了，你睜開眼睛看看……」
「沉蕭？」
「你剛才不是問我待在你身邊為什麼那麼難嗎？我現在告訴你……」
「你要不要聽的？再不醒我真的不理你了……」
「沉蕭？」
叫到最後，聲音已經哽咽的說不出話，眼淚滾落而下。
如果真的是睡著了，不會半點反應都沒有的。
他一定是受了更嚴重的內傷……
可如果他們被困在山上，沒辦法及時搶救，他就會徹底的離開，再也醒不過來。
而她什麼都做不，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離開自己。
那種感覺就像是有人一點點把你的心都掏空了，空的什麼都不剩，而她很努力的想要留住什麼，卻什麼都做不了。
那瞬間才會感到自己在生離死別的面前，是多麼的無用和渺小！
她抓著他的手，讓他握住自己，可他根本就握不住，手無力的垂落下去……
再也不能緊緊的抓著她，再也不會握住她的手。
就在她恐慌無措的時候，門外似乎響起了聲音，熟悉的像是陳楠的聲音。
程綺夢哽咽，泣不成聲的喊著，「這裡！」
「在這裡，快來人！」
「救命！！」
「快來人救救他。」她哭喊著，看著他虛弱的樣子，整個心都在顫抖。
終於，有人進來。
陳楠帶著救援隊迅速趕進來，一見厲沉蕭昏迷不醒，神色緊張的催促著救援隊，迅速將厲沉蕭攙扶上擔架。
程綺夢想要跟上去，林夏楠和卓元也焦急的趕來她的身邊，卓元握著她的雙肩，「有沒有受傷？」
程綺夢含著滿眶的淚水，搖搖頭，「我沒有……」
受傷的不是她……
是厲沉蕭！
是他替她擋了那些石頭。
看著他上了救護車，她也想跟上。
可是，剛邁開步子，卻在突然之間全身都沒了力氣，眼前一黑，感覺有人伸手環住的腰身，耳邊只聽見有人在焦急喊她的名字，便再也聽不見任何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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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
病房裡只有細微的呼吸聲……
輸液瓶掛在高處，正在一點點的輸入她的血管里。
病床上的她，其實睡的很不安寧
總被噩夢纏身，似乎無法從山上的那件事走出來……
突然，她被驚醒。
滿身的冷汗在一席涼風的作用下，竟讓她打了個哆嗦。
她看向周圍，才發現那只是一個夢。
一個可怕的夢……
夢見醫生告訴她，送來的太遲，搶救無效！
病房裡只有她一個人，她想問問都不知道該問誰……
她更不知道，自己都睡了一天一晚，現在都是隔天了。
她沒事了，那厲沉蕭呢？
他會不會真的出事了……
程綺夢趕緊掀開被子，急急的拔掉了手上的針頭，走向門口。
幾番詢問，才知道他在重症病房。
程綺夢好不容易才找到他所在的病房，正要敲門，卻從玻璃窗里看見了莫念念坐在他的身邊，正握著他的手，哭的很是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