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誰聽誰的?
小春看他細心的動作,已經不曉得該用怎樣的語言形容了,這還是他的主子嗎?
「走吧,」龍璟神情自若的將葯碗塞給小春,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袖,隨後進了另一間船艙。
他進來時,船艙裡面討論聲正熱鬧著。
秦玉風跟齊文煜並排坐著,在他們的對面,還坐著幾個官員模樣的人。
「見過王爺!」幾個官員站起來抱拳行禮。
龍璟拂了下衣袖,邁步走了進去,「都坐下吧!」
當走到齊文煜身邊時,王爺殿下斜了他一眼,語氣略微不善,「你來幹什麼?京城的事都處理好了?」
齊文煜愣了下,不明白他為什麼是這種表情,「喂喂,本公子聽說永安遭災,特意過來看看,你別不領情啊!」
秦玉風笑道:「他是昨晚剛到的,知道你昨夜沒回來,就嚷嚷著坐船到怒江來看看。」
齊文煜朝門口看,「噯,那個沈月蘿呢?不是說她昨晚跟你在一起嗎?怎麼不見她出來。」
小春站在主子身後,面無表情的道:「沈姑娘昨夜受了風寒,吃了葯已經睡下了。」
「風寒?那我去給她瞧瞧,」秦玉風啪一聲,合了紙扇,就要站起來。
「不必了,已經讓人看過,你坐下,我有事跟你商量,」龍璟隱去眼底的光芒,目光深沉的看著秦玉風。
「那就好,」秦玉風自知剛才急了點,訕笑著重新坐下。
坐在另一邊的一名武將,急切的站起來,對龍璟稟報道:「王爺,怒江兩岸受災嚴重,護城河擁堵,永安城中排水不暢,如何是好?」
他這樣問,代表他著急了,而且是心急如焚。
另一名文官,也跟著站起身,「王爺,咱們的糧庫進了水,數以萬斤的米糧被洪水淹了,另外,廣陽村附近十幾個村,上千戶百姓將面臨顆粒無收的局面,而且屬下在來的路上,剛剛收到消息,南楚中部邯城也有幾個城池,上千畝良田被洪水沖毀,皇上下了明詔,請永安出糧出錢以接濟受災的百姓。」
那名武將,正是永安城的守備將軍王莽。
他一聽這話,氣的一掌拍在桌子上,怒吼道:「陳大人,皇上難道不知永安也受災,而且災情比邯城等地還要嚴重,如今糧庫受災,自己的百姓就要面臨飢餓困頓,我們拿什麼救濟南楚!」
這位陳大人,是永安的守備,主管永安內部事務,統領城中四個衙門。
可以說,他們二人,都是龍璟的左右手。
陳羽又何嘗不是一臉的愁容,「王將軍,這是朝廷的意思,又不是我們主動要求的,南楚此舉,只怕為難的成份佔了多數,王爺,我們是給還是不給。」
「當然不能給,」陳羽身邊的一個副官,氣憤的站起來,「咱們剩下的米糧,除了要救濟百姓以外,還要留下一部分,為秋種做儲備,等到洪水退去,此事就要立刻去辦,一刻都耽擱不得。」
王莽身邊的一個副將軍也怒氣橫生的站起來,反駁他,「你以為我們就想給嗎?可是如果公然拒絕南楚的要求,這是抗命不尊,我看你是想給王爺惹麻煩。」
抗旨不尊,這樣的罪名龍璟不是擔不得,而是他不能擔,一旦他擔下這個罪名,永安將再無寧日。
龍璟端著茶杯,靜靜的聽著他們的爭論。
他跟龍震天處理事情的方法不同,他更能聽取部下的意見,讓他們自由發揮,主張自己的觀點,而他只負責最後的總結跟定論。
一屋子吵吵嚷嚷,只有秦玉風,齊文煜跟龍璟三人坐著沒動。
半個時辰之後,他們終於吵累了,紛紛坐下喝茶。
他們不說了,輪到龍璟。
「朝廷的事,先拖著不表決,「陳大人,等洪水退去,你帶著人開始著手發放救濟糧食,王將軍,你將永安的兵力全部調出來,養兵千日,用兵一時,既然藏也藏不住,倒不如坦蕩蕩的走出來,此次洪災百年不遇,很多事需得從長計議,但也不要過份拘泥於舊法,懂得變通,因時而議,損毀的河堤需要儘快修繕,擁堵的河道也應及時疏通,這事最重要,之後才是村民的房屋修繕,田地重整。」
龍璟一一細數,足足說了一盞茶的時間。
王莽等人原先都是跟著龍震天的,當兩日之前,他們被叫去永安王府議事。
老王爺當眾宣布退位,龍世子繼承封地的王位。
他們當中的有些人,對龍世子並不熟悉,只知道他長年卧病在床,對封地的事不聞不問。
這樣的人,怎能勝任永安王這個重任。
可是今時今日,在見識到新王的冷靜沉穩,睿智果斷之後,他們打心裡的佩服。
幾位永安的官員,在商討完之後,陸續退了出去。
當船艙里只剩秦玉風跟齊文煜時,三人之間的氣氛,詭異而僵硬。
最後還是齊文煜受不了,「我才離開多久,你們怎麼好像敵意似的,玉風,你又得罪他了?」
齊文煜能想到的,無非就是秦玉風得罪龍璟,惹的龍璟不快。
尤其是到了今時今日,龍璟從幕後走出來,很多事情都變的不一樣了。
秦玉風苦澀的笑了笑,「跟沈月蘿走的近了,算不算得罪他?」
他是個心思通透的人,龍璟這個小心眼的男人,他怎會不了解問題究竟出在哪。
解問題究竟出在哪。
可是他冤枉啊!
對沈月蘿,他頂多是有些好感而已。
當得知龍璟就要跟沈月蘿成親,他立馬將這好感的苗頭掐死胎中,滅的渣都不剩。
龍璟目光略顯不悅,「本公子沒你那麼小氣,你跟她走的近,無非是她看中你經商的路子,只不過她這人太隨便,既然本公子要跟她成親,有些事就讓你讓其他人都明白,她將是永安王妃,整個永安的女主人。」
龍璟的語氣中,帶著連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驕傲。
這個女人的確適合做永安的女主人,有胸襟,有魄力,有膽有識。
說真的,有沈月蘿坐鎮永安,幫著他管理永安,即便日後戰亂紛爭,他也能放心了。
齊文煜以為自己聽錯了,驚奇的道:「我記得你從前好像跟我們說過,女子在你眼中,都是庸脂俗粉,俗不可耐,還說整個南楚也找不出一個可以與你匹配的女子,這才過了多久啊,你就要自打嘴巴了?」
龍璟還沒來得及回答,沈月蘿頂著一張蒼白的小臉,出現在門口。
其實她是起來找水喝的,那葯實在是太苦,她睡了沒一會,就感覺嗓子難受的要命。
剛剛小春拿了水給她,喝完了水,她正要往回走呢,就聽見齊文煜的聲音。
這小子消失好長時間了,咋又冒了出來。
她的突然出現,讓屋裡的三個人表情不一。
齊文煜討好的笑笑,龍璟沒什麼表情,但眼神微微閃爍了下,似乎不敢看她。
秦玉風是最坦蕩的,站起來溫和的說道:「聽龍璟說你病了,現在可好些了?過來坐著,我替你號個脈。」
沈月蘿視線掃過三人,在龍璟臉上略微停留了下,隨後定在秦玉風臉上,也回他一笑,邁步走了過去。
秦玉風將手拂搭在沈月蘿的手腕上,本該是再正常不過的接觸,可不知怎的,在龍璟眼裡,無比的刺眼。
可是在郎中面前,他還是忍住了,畢竟他現在更關心的不該是那隻手,「她如何了?」
秦玉風皺了下眉,收回手,「受了點風寒,氣虛血虧,好生調養幾日便可。」
「謝了,就是普通的病,沒什麼大不了,」沈月蘿低垂著眉眼,理了下自己的袖子。
「過來,坐這裡,」龍璟冷著臉,朝她招了招手。
「不用,我坐這裡就好了,」沈月蘿還是沒看他,繞過一把空著的椅子前坐下,那是離龍璟最遠的距離。
龍璟用怨恨的眼神瞪了秦玉風跟齊文煜一眼,秦玉風隨即也瞄了齊文煜一眼。
齊文煜被他倆看的莫名其妙,那話又不是他說的,是龍璟自己信誓旦旦說的,跟他有個毛關係。
「你們剛才說什麼,怎麼不說了,繼續啊,」沈月蘿坐下后,用很假的笑容看著他們。
齊文煜摸摸鼻子,「那個……剛才是我胡說的,你別往心裡去,再說了,就算龍璟以前是那麼想,但是現在不會了,誰讓你厲害呢,連我都佩服的五體投地!」
沈月蘿挑眉的對著他笑笑,「那你表演個五體投地給我看看!」
「噗!」這聲笑是小春的,主子們憋著不敢笑,他可忍不住。
齊文煜警告的瞪了下小春,接著又苦著臉,「沈姑娘,你就別調侃我了,以前被龍璟欺負就算了,要是再多個你,那我跟秦玉風都不用活了。」
「你活著是挺浪費糧食,」龍璟不冷不熱的道。
齊文煜氣壞了,「喂喂,我說你們兩個人夠了啊,一唱一和,搭配的倒挺默契的,但是別拿本公子開刀,千里迢迢的來一趟,我容易嘛我!」
沈月蘿被他小受的表情逗樂了,笑了起來,但隨即又想到應該綳起臉,又趕忙坐直,「我說我的,他說他的,誰跟他配合?」
齊文煜樂了,「喲,那是本公子想錯了?可是在你來之前,龍璟說了,你們即將成親,既然是成親,難道不該夫唱婦隨嗎?」
「自然不是,成親了也不代表我就得跟著他轉,他是他,我是我,我這樣的粗鄙庸俗之人,哪能配得上風華絕代的龍世子,你們說是吧?」
這話說的就很酸了,再配上她故意的眨眼和挑眉的表情,看在龍璟眼裡,怒也不是,惱更不是。
秦玉風握拳掩去嘴角藏不住的笑,輕咳道:「月蘿,我看你是誤會了,龍璟不是那個意思。」
齊文煜視線在二人身上來回穿梭,心裡那個得意,就甭說了,「誰說不是了,當初我跟他說起你的時候,他說你比其他女子更俗,你是沒瞧見他當時的語氣跟神態,嘖嘖,我都替你報不平,說真的,你除了嗓門大些,舉止隨意些,穿的樸素些之外,其他……都還好啦!」
沈月蘿陡然凝起凌厲的視線,看著龍璟,呵呵一笑,道:「原來如此啊!那我倒是很想知道,龍公子跟我成親會不會很委屈呢?要不你還是換個人吧!否則驚擾了龍公子的好胃口,我罪孽就大了。」
龍璟一手支在桌上撫額,但是當著兩位好友的面,他不能示弱,「雖然你有諸多缺點,但本公子不嫌棄你,湊合著還是可以過的。」
「你能湊合,我卻不能,還是免了吧,哼!」沈月蘿這一聲冷哼,因她生病剛好,聲音有些軟,聽在龍璟耳朵里,似帶了幾分撒嬌的意味,至少他是這麼認為的。
哄不得,勸不得
得,勸不得,龍璟只能將報復的目光放在齊文煜身上,「你此次來永安到底幹什麼?鳳奕跟蘇鴻遠都在此處,你是什麼身份前來!」
談到正事,齊文煜立馬收起輕浮的笑臉,「是這樣的,我想跟你借點兵器。」
「沒有!」龍璟不問原由,直接否決。
「你不是吧,兵器這事很重要,你別開玩笑!」
「本王像是開玩笑嗎?」龍璟目光慵懶的斜他一眼,「你哪隻眼睛看見本公子跟你開玩笑了?」
齊文煜臉上只剩無奈的苦笑了,頭一縮,腦袋一耷拉,有氣無力的說:「那你要怎麼樣才肯借兵器給我,龍大公子!」
龍璟這回笑了,「你沒長眼睛嗎?永安如今亂的很,本公子哪有多餘的兵器借給你,要兵器自己去造!」
「造兵器需要時間,可問題是,現在時間不多了,龍大公子,您別捉弄人哪,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兵器庫有多大嗎?借我幾千件,對你來說,不過九牛一毛,」齊文煜急的快哭了,剛才說順嘴了,壓根沒想起他來這兒的真正目地。
秦玉風看了看二人,道:「齊兄,你要那麼多兵器幹嘛?這事弄不好會惹來麻煩。」
「麻煩也沒辦法,皇在兵器管理嚴格,放眼整個南楚,只有你這裡盛產鐵礦,龍璟,說句不好聽的,整個南楚都在盯著你的鐵礦,此次永安受災,事情可大可小,你服軟,主動奉上,事情或許還有迴轉的餘地,可是如果你執意不肯,只怕有人要落井下石,」齊文煜也是個人精,剛才沒說的話,到了現在才往外說,究竟是怎樣的心思,恐怕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龍璟一下一下的撥弄著手中的茶杯,周身被冷意包裹。
沈月蘿知道他不好說什麼,便代替龍璟接了齊文煜的話,「齊公子,事情可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難道南楚皇帝想讓龍璟將永安雙手奉上嗎?且不說這事可行與否,咱們只說永安若真的全盤送到南楚皇帝手上,誰能保證,永安不會成為他征戰四方的犧牲品,你剛才也說了,永安盛產鐵礦,只怕到時候,永安將成為南楚的練鐵爐。」
齊文煜怔怔的看著她,「這……這不太可能吧,皇上最大的期望不就是百姓能安居樂業嗎?他怎麼會讓永安成為練鐵爐呢!」
秦玉風試想了下那樣的畫面,只覺得寒意逼人,但是他又不得不承認,沈月蘿說的有幾分可能,「文煜,你還是照實說,這批兵器,究竟是誰托你買的,你說了興許我們還能幫你,可你要是不說,龍璟不會賣兵器給你,連我也不能再視你為知己。」
齊文煜冷呵了聲,「不借就不借吧,有些事,別人幫不了,只有靠自己,行了,既然借不了兵器,咱們就來說點別的,這災后重建,刻不容緩,龍璟,你肩上的擔子很重。」
龍璟對他點了點頭,卻又瞄向沈月蘿。
「呵,」沈月蘿撇了下嘴角,這人分明就是在暗示她,永安有她的一份責任,「你們剛才不是在討論災后的問題嗎?可是我覺得現在當務之爭,是防疫,這事才是最重要的,現在是夏季,一旦爆發,後果很可怕!」
秦玉風也點頭,「是了,剛才你們說秋種的時候,我就想說,夏天溫度高,的確容易傳染瘧疾跟鼠疫。」
沈月蘿面色凝重,「不止,那些被淹死的屍體,不管是人的還是動物,在太陽暴晒下,腐爛之後,都是極其危險的,你們要儘快將他們處理掉,秦玉風,你那藥鋪還有多少存貨?」
「草藥不少,但要是爆發大規模的瘟疫,只怕遠遠不夠,」秦玉風不敢說大話,因為處置瘟疫這事,他從前沒幹過。
就算有,那也是食物中毒這種小範圍,不超過百人的疫情。
龍璟道:「那就儘快去籌備,需要多少錢,你自己記在賬上,日後我們再算。」
沈月蘿舉起手,「秦玉風,那天我讓你研究的美容產品,有著落了嗎?」
「有,我正要跟你說這個事呢,我按著你說的進行試驗調配,總算製作出幾樣美白的產品,就是不能長期保存,最好是現做現用,效果最好,你現在怎麼還提這事,」秦玉風不明白她的用意。
沈月蘿似笑非笑的看著三人,「這是撈錢的好東西,我現在很缺錢,永安城裡最有錢的那些個富商跟鄉紳,他們也不會主動拿錢出來救濟災民,所以呢,我這回要大賺特賺他們的錢,用他們的錢來震災,這主意不錯吧?」
「喂喂,沈老闆,現在整個永安都人心惶惶,誰還有心思花錢買你的東西,你這生意經,也太不靠譜了,時機選的不對,」齊文煜終於找到機會插嘴了。
「你又錯了,對於那些富人來說,不管外面亂成什麼樣,他們該怎樣享受,還是會一如往常的過下去,尤其是那些夫人小姐,她們懂得個屁的人間疾苦,這事就這麼決定了,我得儘快回去,正好多開幾店,也好帶動就業,讓他們有錢可賺,有錢可養家,」沈月蘿說的激動。
龍璟三人聽的也激動,原本消沉的氣氛,在她的帶動下,竟活躍起來。
齊文煜又忍不住了,因為他看出來,沈月蘿的話已經影響到龍璟的決定,「那個,月蘿啊,你能不能替我說說,這批兵器,我真的很需要,而且現在的永安,還不能跟南楚叫板,你說對不對?」
談到正事,沈月蘿收起玩笑的表情,走到龍璟
,走到龍璟面前,用手指敲著他面前的桌子,「兵器借他,但不要按數目借,另外還得收他們的利息,不能白給了,等洪災的影響力過去,一切再追究也不晚。」
龍璟瞅著她認真的小臉,忽的微笑,「好,就聽你的,永安的內務就交給你負責。」
他又不傻,剛才拒絕齊文煜的話,無非就是在逗他玩。
眼下對南楚,就是要穩住他們,不宜正面衝突。
沈月蘿擰眉,「憑啥?永安那麼大,我一個人咋能負責,你又要幹嘛去?」
「我負責災后的重建,軍隊的調遣,秦玉風負責防疫,這個你拿著,」龍璟從袖裡掏出一塊方印,「這是我娘的印,以後就是你的,永安王妃的印,有了它,可以調動永安的金庫,除了本王,任何人都得聽你的,收好了。」
方印被塞進沈月蘿手心裡,還帶著溫熱,想來龍璟握了好一會。
雖然只是一方小小的印鑒,但在沈月蘿看來,這印沉重的要命。
齊文煜看著二人你來我往,唏噓不已,「喂喂,你們兩個還沒有成親,她會不會名不正,言不順哪?」
沈月蘿猛的回頭瞪他,「你閉嘴,這是迫不得已的策略,你以為本姑娘是吃素的呢,哼!」
沒有印鑒,她都可以在永安橫著走,有了印鑒就更沒什麼好怕的。
秦玉風微笑道:「齊兄,你多慮了,月蘿比我們相像堅強的多,你就等著看吧!」
沈月蘿忽然臉色一變,轉身就往外走,邊走還邊酸溜溜的說著:「千萬別亂誇,我就是個粗俗不堪,上不了廳堂的小村姑,承受不起各位的美贊。」
看著她的身影從門外消失,齊文煜深吸了口氣,后怕的拍拍胸口,「以後可再不敢在背後說她壞話了,這丫頭太記仇。」
龍璟斜了他一眼,「是你嘴賤。」
秦玉風笑了,「沒錯,齊兄嘴賤,倒霉的卻不止他一個。」
齊文煜如同吞了苦瓜,有苦說不出,「我說不過你們,但是龍璟兄,我看你日後有演變成妻管嚴的可能,好心提醒你一下,這女人哪,還是得好好的管一管,否則等她爬到你頭上,你就後悔去吧!」
「不用你操心,」龍璟雖不同意他的觀點,但暗沉的神色還是泄露了某些情緒。
齊文煜又恢復一臉的痞笑,揮著摺扇,漫不經心的說道:「依我看,這女人哪,你越是給她好臉色,她越是蹬鼻子上臉,要我說,日後她要是不聽話,那就打,打到她聽話為止!」
在他說完之後,龍璟跟秦玉風看著他身後的方向,齊齊變了臉色。
齊文煜說話的時候,臉是朝著裡面的,自然看不到門外有誰。
他以為龍璟聽進去了,越說越起勁。
直到,他發現船艙里的氣氛變的很詭異,很微妙。
「怎麼了?我說錯了,還是你們不同意?」
他沒覺得自己說錯,沈月蘿那樣的脾氣,不給她來點狠的,她能聽話嗎?
「沒說錯,你說的太好了,」沈月蘿笑容裡帶著幾分邪魅的危險,聲音幽幽的,要是晚上聽來,頗有幾分女鬼的感覺。
齊文煜嚇的手中酒杯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呵呵,我剛才是開玩笑的,活躍一下氣氛,沒別的意思,真的。」
沈月蘿挑眉,「怎麼能是開玩笑呢?這麼好的主意,龍璟,你認為如何?」
龍璟神色極不自然,彆扭的不看她,「那是他說的,跟本王沒關係。」
「喂喂,龍璟,你也太不夠意思了,我還不是為了你好,」齊文煜這時還不怎麼懼怕沈月蘿,剛才杯子掉了,只是驚嚇而已。
「啪啪,」沈月蘿對著空氣拍了兩下手掌。
阿吉閃了進來,「主子有何吩咐?」他也是才到船上不久,出來搜尋沈月蘿的下落,之後才遇上龍璟的船。
「將他綁在船尾上吊著,沒我的命令,不準放他下來!」
「什麼?」齊文煜大驚失色。
「是!」阿吉才不管他是個怎樣的表情,大步跨上前,二話不說捉了他便往外走。
「那個……我看還是算了吧,他也是開玩笑,」秦玉風試圖求情。
沈月蘿突然轉過臉來,狠狠的瞪他,「你要幫他說話?那好,掛在水裡拖著!」
「別別,我錯了,你隨意處置,」秦玉風也驚到了,趕緊收回自己的話。
「哼!」沈月蘿瞪了他一眼,拂袖離開。
龍璟放下茶杯,站起來走到秦玉風身後,同他一起看著被五花大綁的齊文煜。
「讓她折騰去吧,齊文煜死不了,這小子的確該受點教訓,也沒什麼不好!」
龍璟這話在秦玉風聽來,有點幸災樂禍的感覺。
齊文煜打死也沒想到,他千里迢迢趕到永安,才歇了一晚上,就被人吊在船沿上,腳底下就是滾滾的江水,雙手被綁,繩子從腰上纏過。
苦逼的姿勢,別提有多難受了。
任他如何喊叫,沈月蘿也不理他,反而讓人搬了把椅子,坐在甲板上欣賞。
他更恨龍璟跟秦玉風,這倆人好像商量好的一樣,壓根連個影子都看不見。
下午時分,船行到觀音廟山下。
除了被綁著的齊文煜,其他幾人全上了山。
看見龍璟出現,百姓們沸騰了。
更讓他們沸騰的是,沈月蘿站在
沈月蘿站在龍璟身邊,他們永安有了新的女主人,還是個心地善良,懂得民生疾苦的女子。
相比養在深閨里的大家閨秀,百姓們更喜歡沈月蘿這一款。
因為他們需要的是實實在在的支持,而不是永安王妃有多美,多有才華。那些虛名,跟民生比起來,不值一提。
曲氏看見沈月蘿沒事,激動的直哭。
沈月蘿本想帶著她一起去永安,但是曲氏拒絕了,她還是習慣跟同村的人待在一起,等到洪水退去,她也想回家看看。
沈月蘿將曲氏託付給鄭林父子,讓他們幫著照應著。
臨走時,龍璟當著所有百姓的面,握住沈月蘿的手,高高的舉起。
不必過多的語言,也不必刻意的解釋什麼,只一個簡簡單單的動作,便代表了龍璟的態度。
執子之手,與子攜手。
並肩立於永安之上,共看繁華,共迎風雨。
他們是夜裡回的永安城,從秦玉風的口中,沈月蘿得知蕭寒早已回了封地,蘇蘭偷偷跟在他身後,從蘇鴻遠的眼皮子底下逃走,她也是費遲了心思。
眼下這兩人應該已經到了蕭寒的地盤,沈月蘿鞭長莫及,只能等他們回來,再探聽他們的事。
沈月蘿此次進永安,帶了阿吉五人,元朔也一併帶走了。
鄭林等人留在觀音廟,那裡的情況還需要他們的留守。
元朔傷口有感染的情況,進了永安,阿吉去找了大夫。
開了葯之後,沈月蘿還是決定住自己租下的房子。
龍璟不同意,她怎能跟幾個男子同住。
對於他的反對,沈月蘿根本不鳥他,在她看來,阿吉五人,都是她的手下,主僕關係,住在一起有什麼關係?
至於元朔,這人要死不活的,就當是可憐他了。
當夜龍璟一直沒離開,在沈月蘿的催促下,他跟元朔坐下來面對面交涉。
沈月蘿也沒走,她是怕這兩人談不到一起,壞了事。
經過一個時辰的協商,最終還是元朔妥協,因為他沒有還價的本錢。
按照龍璟的意見,他先留在永安,幫著災后重建,等到這事過去,永安恢復元氣,再幫他重回部族,奪回本屬於他的地位。
若有一日永安有難,元朔必須鼎力相助。
沈月蘿抓住這個契機,開始跟元朔提出日後通商的計劃。
蠻夷地界,雖然不適合耕種,但他們飼養牛馬羊。
沈月蘿的意思是,以後這些通商往來,得先緊著她,南楚西邊這一塊,都得通過她進行交易。
當然,她也不是什麼奸商,她要的是優先權跟主導權。
事到如今,元朔還有反悔的餘地嗎?
當然沒有,他現在只有卧薪嘗膽的份。
新屋子這邊什麼都沒有,好在有小春,這個萬能小廝。
不出一個時辰的功夫,便將小院子布置好了。
被褥全是新的,衣裙也置辦了幾套。
什麼浴桶木盆,什麼小凳桌子,就連廚房的餐具也全買好了。
福伯也過來了,帶了兩個婢女過來,說是老王妃吩咐的,讓她們過來伺候沈月蘿的生活。
沈月蘿想拒絕來著,可是福伯只一句老王妃的命令,便將她的抗議堵了回去。
對於這個主意,龍璟無疑是最滿意的。
沈月蘿的小院,因為突然多出來的人,立馬就顯得擁擠。
忙了一整天,沈月蘿餓的要命,可是冷鍋冷灶的,現燒也來不及。
於是,秦公子很貼心的讓人送來的膳食,擺了滿滿一桌。
除了一臉委屈的齊文煜,其他人還是很開心的。
「你們真是欺負人,本公子手腕都被勒紅了,沈月蘿,你心腸太狠毒了,」齊公子一邊啃著雞腿,一邊抱怨。
龍璟優雅的吃著飯,不管何時何地,他總能保持最完美的儀態。
讓沈月蘿恨的牙痒痒,因為她實在很想看到龍璟失態的樣子。
秦玉風跟他差不多,就連元朔用餐儀態也好的不得了,哪還有當初蹲在曲家院外時的邋遢樣。
放眼整個飯桌上,唯有她跟齊文煜有的一拼。
鑒於在某些方面的同盟,沈月蘿對齊文煜的態度好了不少,「是你嘴賤,我這是為你好呢,否則以你的賤嘴,日後還不知道惹出多少事來。」
齊文煜氣岔了,「照你這麼說,本公子還得謝謝你不成?」
「謝就不必了,以後見了我,客氣點,謙虛點,識時務點,就足夠了!」
「呵!我的天哪,沈月蘿,你……臉皮可真夠厚的,你做難道沒聽出本公子說的是反話嗎?你將本公子害成這樣,還想我對你客氣,哼,告訴你,那是不可能的,這仇本公子記下了!」
齊文煜也是個驕縱的性子,長這麼大,哪受過這樣的侮辱。
特別是回想起被掛在船上,他是數著時間,天知道他熬的有多艱難。
「害你?切,」沈月蘿將他上上下下打量一遍,鄙夷道:「我那是在鍛煉你,懂嗎?瞧你細皮嫩肉,像個娘們似的,看看,這才叫男人!」
在場的人,誰都沒料到沈月蘿會突然拉開一個人的衣服。
還是坐跟她隔了一個位置的元朔,她是繞過龍璟伸出賊手的。
距離夠遠,動作也夠火爆。
剎那間,堂屋裡靜
,堂屋裡靜的跟墳墓一樣。
包括龍璟在內的人,全都不由自主的看向元朔的胸口。
元朔雖在草原上習慣了,袒胸露背,可是突然被這麼多人盯著自己的胸口看,他還是紅了臉。
慌忙撥開沈月蘿的手,救回自己的衣服,尷尬的不行。
沈月蘿反手一指,不屑的譏諷齊文煜,「看見沒有,典型的肌肉男,你跟他一比,簡直若爆了,你知道像你這種類型的男人,適合做什麼嗎?」
齊文煜身子往後仰,他不用猜,也知道這女人一張嘴,絕對說不出什麼好話來。
沈月蘿嘿嘿一笑,「聽說過小倌嗎?哈哈!」
說完,她自己倒先笑了,拍著桌子笑的停不下來。
秦玉風側目看向龍璟,準確的說是看著他的胸口。據他所知,龍璟可沒有元朔這樣的身材,雖然不差,但絕對不是肌肉男。
齊文煜也看向龍璟,眼神得意極了,「龍璟兄,你以後可要怎麼辦,沈老闆嫌棄你的身材,唉……要不你向人家二王子討教兩招,興許還有救呢!」
龍璟臉黑的能滴下墨來,「不說話,沒人當你啞巴!」
他衣袖一甩,快速站起來,拖著還在大笑不止的沈月蘿匆匆離開。
沈月蘿還沒笑夠呢,被他拖到外面,笑聲是停了,可是氣喘不過來,胸口劇烈的起伏,看在龍璟眼裡,有點刺眼,不敢直視。
他轉身,臉朝院子站著,低沉的聲音在夜晚聽來,愈發性感撩人,「以後不準再隨便扯男人的衣服,如有再犯,後果自負!」
「後果?啥後果,說來聽聽唄,」沈月蘿將腦袋伸到他前面,沖他調皮的眨眨眼。
龍璟嘴角隱約抽動了下,不過很快又消失不見,「你不會想知道,沈月蘿,本王不是再跟你說笑,你是女人,怎能隨便去扯男人的衣服,這跟無賴有何區別!」
龍公子越說越氣憤,漸漸失了淡定與從容。
沈月蘿低下腦袋,把玩自己的手指甲,嘀咕道:「你叫個什麼勁,剛才就是鬧著玩的,你是不是想讓我以後只能扯你的衣服,是不是啊?」
「閉嘴!簡直不可理喻!」龍璟被她氣到無語。
看他氣的快冒煙了,沈月蘿也懂得見好就收,「行了啦,逗你玩的,元朔的胸,我之前就看過了,他腹部受傷,還是我給他拔的箭頭,不都是皮肉嘛,其實也沒啥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