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7章 七月蟬鳴,八月流螢
修睿兄妹兩個養的好,修睿頑皮是頑皮了些,但讓人稀罕;玉鸞乖巧,總是喜歡朝人甜甜的笑;松林夫人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覺得怎麼看都不夠,眉眼裡帶上了笑意,這兩個孩子可是她姐姐的孫子,若是她姐姐還在不曉得多高興。
「好,真是好。」
她連連點頭,目光一直停留在小玉鸞身上,「這孩子可真像她的祖母,她祖母也是這樣的眉眼,真的是像極了。」
小玉鸞的眉眼遺傳了她的老父親,眉毛濃密,眼睫纖長,文綿綿自問她是沒有這樣的眉眼的,這下算是知道了出處,就連皇太后都說,「玉鸞的眉眼是像她祖母,她祖母可是難得一見的美人。」
可惜啊,福薄。
松林夫人哭夠了,朝兩個小傢伙說:「姨祖母第一次見你們,總得要給見面禮的。」
一抬手早就等在一旁的人就抬上了兩口箱子,文綿綿微微咂舌,要說富貴她家的大黃牛都沒這個姨母富貴,每次出手都相當的豪橫,送給她禮都是直接抬的箱子,送給她家大黃牛的更不得了,直接就是銀礦,現在送兩個小傢伙也是豪橫的抬箱。
富貴,太富貴了。
第一個箱子打開,直接就閃瞎了文綿綿的眼睛,有珍珠拼接成的狗娃娃,有各色寶石拼接出來的花兒,還有一個小匣子,裡面十來張房契,松林夫人說了,「那些玩意兒現在可以拿著玩兒,等大了就能拆下來做首飾,這個八寶籠子玉鸞祖母小時候玩兒過的,若是她祖母還在也是要送給她的,如今就由我這個姨祖母代勞吧。」
那個八寶籠子滿是異域風情,鑲嵌了好些寶石,有八個面,每一個面都能打開,小玉鸞第一眼就看中了這個,抱著不撒手,「乖。」
見文綿綿看著房契,松林夫人笑道:「至於那些房契就給了玉鸞,你們夫妻代為打理。」
小修睿在一旁羨慕的流口水,嘴裡不停『哇哇哇』,松林夫人笑了笑,親自打開了第二個箱子,「快來,這些都是給你的。」
箱子打開沒有文綿綿想象中的珠光寶氣,裡面躺著的十八般兵器樣樣精巧,那是真正的兵器,閃著寒光,弓箭的旁邊還躺著一捆箭矢,那箭頭鋒利的能要人命。
除了這些角落裡還堆著好幾本兵書,就這箱子東西給小修睿直接激動的圍著箱子歡喜的拍掌,笑聲相當的歡喜,他姨祖母說了,「小子不能太過嬌養,這成長的過程中總是需要破皮流血,你不可因為心疼就嬌慣他,這孩子肩膀上的擔子很重。」
「當爹娘的打下來這麼大家業,遲早有一日會落到這孩子身上,若是平順還好,若起波瀾就需要他有謀略有手腕,重要的是還需要一副好身子,自己有一身的好本事,靠護衛終究是外力。」
松林夫人的這番話絲毫沒有避忌到皇太后,皇太后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松林夫人此話在理,這皇家兒郎皆有自己的責任,孩子小嬌養些應該的,大些了還是得要嚴格起來。」
文綿綿表示受教,帶著兩個孩子多謝姨祖母的禮物,末了才道:「姨母給我們的已經夠多了,這禮實在是太厚了一些。」
松林夫人擺了擺手,「我就這麼一個外甥,我的東西大多是要給他的,用不著客氣。」
文綿綿笑著替林若璋不幹了,道:「表妹聽到了該要不依了,回頭到我這個表嫂跟前小嘴一嘟,小腰一叉,我哪兒受得住的。」
松林夫人和皇太后都笑了起來,皇太后打趣她,「誰讓你是當表嫂的,且受著吧。」
小修睿忽然接了句『受著吧』,逗的大伙兒笑出了聲。
因著有皇太后在,有些話松林夫人暫時壓在了心裡,笑著和皇太后說起了話來,她本就擅長察言觀色,能說會道,沒一會兒皇太后就被她說的話吸引。
松林夫人說起了文凌霄和耘陽到了北襄后做的事,「耘陽公主接管了北襄的報館,剛開始也不容易,當地的那些人表面順從,暗地裡不停的使些手段,要說耘陽公主真乃女中豪傑,謀略手腕絲毫不輸男子,連消帶打的幾個回合下來,北襄當地那些遺老們就消停了。」
「這文小將軍有乃父之風,我原以為他到了後會推行寬仁這一套,結果還是奉行的血流的足夠多自然安寧這一套,夫妻兩個一個白臉一個紅臉,那些個不服管教又有異心的人被收拾的服服帖帖。」
「現在都是向著好的方向在變化……」
皇太后就想聽這些,松林夫人又願意給她講,那是聽的津津有味,文綿綿陪著坐了一會兒就去安排中午的飯食,同時要命人將兩箱子東西全部造冊,以防丟失。
飯後皇太後去午睡,兩個小的鬧著要一起去,皇太后歡喜的很,趁著這隔輩的祖孫三人歡歡喜喜的走了,松林夫人這才和文綿綿說起了話。
和文綿綿說話松林夫人那是直言不諱,「京中的事這兩日我也聽說了一些,你們夫妻兩個走到今日想要安安穩穩的過日子已是不可能,你給姨母交個底,你們是怎麼想的。」
文綿綿苦笑,她這姨母果真不是個閑的下來的,說話也是相當直接,不過想要忽悠她也不容易,乾脆就給她說了一下他們的想法,說來說去的就是積蓄力量,暫時按兵不動,松林夫人蹙眉,「你爹也是這個意思?」
文綿綿說了,「我爹只效忠父皇,並不參與這些事,不過他倒是告誡過我們,讓我們不要有什麼動作,好好當差就是。」
這話松林夫人半信半疑,文書勉手握重兵,對下一任皇帝是誰他應當極為上心才是,這個又是她的親閨女,他不可能什麼都不管,「有你爹在一旁給你們把握著,我是沒什麼好擔心的,我的心思你是知道的,但我也不能強摁牛喝水,你們有家業有孩子有親人,該要如何周旋心裡要有數。」
「作為姨母,除了錢財和糧食,其他的我也幫不了你們。」
文綿綿嘆了口氣,說句實在的,她看著她這姨母都覺得累,永遠都有操不完的心,乾脆握住了她的手,瞬間調整好自己的狀態,「姨母,你的心裡我們自然是知道的,同時我們也很擔心你,我們都希望你能暫時停下你的腳步,好好的歇一歇,這人一輩子總得要為自己活上一活是不是?」
「你不在這些日子,表妹很是擔心,尤其是要生產之前念叨的都是你,說在她去闖鬼門關的時候希望能有你在身邊,盼著孩子生下來你能第一個見到,且萬一她要是有危險還能見你最後一面,又擔心你匆忙趕回出什麼意外,心裡就沒安慰過。」
「好在是一切順利,姨母也趕回來了,表妹這月子坐的也能踏實些。」
「姨母,你就留下來吧,別走了,表妹和表妹夫都需要你坐鎮府中,還指望著你能指點他們.……」
「這往後啊,姨母可以在府中含飴弄孫,得閑了再帶著孫子到我這裡來,我肯定是要厚著臉皮請姨母幫我看孩子的,修睿我是不愁的,我爹說要幫著教,玉鸞不成啊,我自己都是個不學無術的,我怎麼能教出來一個的漂亮靈動又有文採的姑娘呢,我不行的。」
「我的規矩禮儀到現在都只能說馬馬虎虎而已……姨母,我婆婆去的早,幸運的是我娘家離的近,多少還能相互照看,但我這府總是缺一個長輩的,我這人性子不穩,常常是想一出是一出,好在我家王爺家底子厚實,要不然都被我折騰光了,姨母你可不能不管我們.……」
要說勸人文綿綿是有心得的,只要她願意,十有八九都能成,此番說了一大通,松林夫人心裡不動搖是假的,那樣愜意自在的日子她怎麼可能不想,且她對家裡的兩個和孫子以及這裡的一家子也真不是很放心,但她真的能放下?
見她動搖了,文綿綿一鼓作氣,繼續說道:「姨母,你嘗試著讓自己慢下來,放下來,說不定你會發現其實這日子有另外的一種過法。」
松林夫人垂首笑了笑,而後抬頭笑問:「是誰說你不學無術的?」
文綿綿雙手一攤,一副我很無奈的模樣,「外面都是這麼說的。」
「他們這是嫉妒。」
文綿綿笑的歡快,「我也是這麼想的。」
正說著青藍前來說是必安來了,文綿綿請他讓必安進來,趁著這個功夫文綿綿給松林夫人說了下必安,「總是他來接送修睿,不過修睿是昨日才被送回來,不曉得今日來做什麼。」
松林夫人有些驚訝,不知道東樞的皇帝居然如此稀罕這個孫子.……
必安很快到了,張口就說是要接了皇太后回宮,「太後娘娘出宮有些時候了,皇上心中甚為惦念。」
正巧逢春嬤嬤從對面的屋子裡出來,得知此事心裡嘆了口氣,說等太后醒了會轉達她。
必安又說了,「皇上的意思,太后回宮怕是捨不得的小世子和小郡主,請王妃每隔兩日就要送兩位小主子進宮陪伴太後娘娘。」
文綿綿也嘆氣,不過嘆氣也只能答應。
說完事必安又對松林夫人說了,「皇上的意思,若是松林夫人得閑了還請進宮坐坐。」
松林夫人點頭,就過兩日就會進宮給皇上和皇后請安,如此必安才回了。
此時松林夫人才知道皇太后常來這裡小住,也只來這裡小住,修睿會被經常的接到宮裡,和他的皇帝祖父吃住在一塊兒,除了沒有被抱著上朝,哪裡都去了,心裡忍不住又升起了一些不切實際的幻想,好在理智還在,坐了一會兒說還惦記府中坐月子的姑娘和剛出生孫子,改日再來。
文綿綿送他到了府門口,轉身後笑了笑才回了錦院,趁著兩個小傢伙午睡醒來之前眯一會兒。
得知要回,皇太后萬不舍,因為十佳才子的選拔才剛剛開始,她還約了好幾個老太太去看熱鬧,這個時候回了不是什麼都看不成了?
好在文綿綿答應她比試的前一日就進宮來接她,不會讓她失約,如此皇太后才勉為其難的回了。
七月蟬鳴,八月流螢,頭頂的烈日一日比一日毒辣,中午和下午的街道上空空蕩蕩,就是向來熱鬧的花半里也冷清的下來,當然,這冷清只是白日而已,從傍晚開始這裡就是另外一番華美場面。
各色花燈在夜間點亮,街道上擠滿了飯後出來的消遣的人,茶樓酒肆也熱鬧了起來,喧囂聲比那烈日還的熱烈。
街上叫賣冷飲子的聲音此起彼伏,李家做出了最新款的香瓜味冷飲子,張家就做出了梨膏味的冷飲子,不論是誰都想盡辦法在這最熱的季節盡量的多賺些銀子過日子。
勞動人民的創造力向來不容小覷,但從花半里的這幾條街來說,各種口味的冷飲子不下二三十種,當然,冷飲子種類如此多還要得益於況家名下的冰品鋪子給大家的啟發。
況三姑娘況葉兒現在是菜種的好,養殖業也發展的不錯,報館搞活動買入的雞蛋就是她手裡進的貨,人家除了種菜養牲口外,還開了一個冰品店,有整個京城最新最奇的冷飲。
文書全今日過府和文綿綿說話,來之前還特別吩咐了人去買最新出的冷飲,「最新出的叫心飛揚,加了薄荷在裡面,吃一口再吸一口涼氣,心飛揚沒感受到,透心涼是真的,涼快,賣的特別的好。」
文綿綿嘗了一口涼的閉上了眼睛,表示消受不了,「造紙坊的對新搬的地兒可還滿意?」
造紙坊有了報館入股,而報館的要求就是要擴大規模,原來的地方就不適合了,由文綿綿牽線,趙大人給找到一個寬敞的地方,就是稍微偏了點兒。
在城郊,距離工部的火炮坊半里地。
文書全放下冰飲,「好,又大又寬敞,不過不是搬遷,是直接移了一部分人過去,一些比較貴的紙還是在現在的地方做,報紙或者書本用紙量大,用的水也多,那個地方合適,只要工部的大人們不炸了工坊,造紙坊就算是安全的很。」
說起來那個地方還挺下人,工部會試用火器,那爆炸的聲音響啊,作坊里的人生怕一顆火器被打飛朝著作坊打來,直接給炸成灰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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