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0章 睿可知什麼是皇帝？
文綿綿再度有孕，全府上下喜氣洋洋，得知消息的皇帝二話不說就是一堆的補藥賞賜下來，然後以她要安胎為由要接了他的一雙孫子孫女進宮，說這次就住的久一些，讓她要是想了就進宮看看，也省得來回的折騰孩子。
文綿綿無語望蒼天，意思就讓她這個養胎的人來回的奔波唄？
「王妃，小世子和小郡主的衣物都已經收拾妥當。」
文綿綿覺得這樣做不好，她這剛懷上就要將兩個小的送走，說是讓她好好安胎，但兩個小的會不會就以為她有了新的孩子就不要他們了?
她想，還是應該是安慰下兄妹兩個，讓他們進宮去住兩天就接回來，淘氣雖然淘氣，但她見不到心裡就不得勁兒，飯都吃不香。
此刻母愛爆棚和愧疚感都要溢出來的她走了兄妹倆的卧房，一進門就聞到一股子奶香味，繞過屏風就看到兄妹兩個盤腿坐在床上偷喝奶一碗羊乳，嘴周圍沾著一圈奶沫子，瞧她進來胖修睿抱著大碗仰著頭大口猛喝，生怕被她搶了去。
此時她也不敢吼，生怕那饞嘴的小子因此嗆到，等羊乳見底了才叉腰吼道：「胖睿你又偷喝奶，上午才喝了一大碗，現在又喝這麼多，你讓羊歇一歇不行啊？」
「你再喝下去眼睛都要胖沒了。」
爆棚的母愛瞬間就沒了，愧疚感更是消失的無影無蹤，她是真的管不住了，修睿是能吃能喝，還帶著她妹妹一起，妹妹不喝就強行喂，上個月玉鸞就因為羊乳喝多了積食，十來天才好。
陶嬤嬤上來勸說，「無礙的，小世子喝了能克化，看長的多壯啊，小郡主跟著喝一些身子骨也好一些，有了上回的事後，小世子已經不給小郡主多喝了。」
「小世子看著年紀小，心裡有數的。」
文綿綿無奈，「你們就慣著他吧。」
府中的幾個嬤嬤慣著，偷摸給他吃東西，隔壁她祖父祖母也來慣著，宮裡還有兩個等著慣的人，她是雙拳難敵無數手，擋不住了。
「這是怎麼了？」
得知曾外孫孫和孫女要進宮小住，文老夫人特意來看看，一見靠山來了修睿就是滿臉的委屈，扁起嘴告狀，「娘親罵我，娘親不給睿喝好喝的羊乳，還說睿的眼睛沒了。」
「睿要成瞎子了，睿以後就看不到最愛的太奶了。」
老夫人那是滿臉的心痛，上前摟著他，「哎呀呀，咱們乖睿受委屈了，這眼睛不是挺大的嘛，你娘亂說的，回頭太奶好好說說她，怎麼能亂說我們乖睿。」
正在給玉鸞擦嘴文綿綿翻了白眼，看吧看吧，就曉得最後要成她的錯，且曾外祖母叫的好好的，怎麼又改成太奶了？
什麼時候的事？
此刻胖修睿見妹妹的嘴都已經被擦乾淨，他娘就在一旁杵著也不過來給他擦，雙目含淚委屈的不要不要的，「壞娘，睿不要你了。」
說完還『哼』了一聲，那嘴角花的讓老母親很無奈，上前彎腰給他擦嘴，「一樣的話一天要說三回，也不覺得自己啰嗦。」
胖睿很生氣，「壞娘，透透的壞。」
母子倆人正鬧著，青藍來說必安到了，文綿綿嘆了口氣，摸了摸胖修睿的臉，「記得過兩日就回來看曉得不？娘親心裡可捨不得你們進宮了。」
「你進宮了要保護好妹妹知道嗎，娘親和你們父王會想你們的。」
胖修睿常進宮，也習慣了偶爾就進宮去小住，見他娘好好和他說話了，立刻就表示要原諒了壞娘，伸出胖胳膊抱著她，「你想睿，睿想你，你不壞了睿就愛你，睿進宮去給你拿漂亮寶貝。」
文綿綿哭笑不得，「謝謝睿愛娘。」
有一次胖修睿從宮裡帶回來一對耳墜子，獻寶一般送給她，說他從他祖父的小庫房裡拿的，她高興的謝了，第二天就給戴在了耳朵上，胖修睿拍著手說好看，從此每回進宮都給她捎帶一點東西回來。
玉鸞也跑了過來抱著她娘的腿，「玉鸞也想美娘，愛美娘。」
文綿綿稀罕的抱了抱她，「謝謝娘的美玉鸞。」
美玉鸞咯咯咯的笑，花兒一樣。
出了門兄妹兩個朝他們的娘親揮了揮手，而後笑眯眯的往宮裡去了，文老夫人說道：「這兩個孩子真的是越來越可愛了，你嫂子來信說要回來，陀奴也要一起，今年陀奴都四歲多了，也不知道現在長什麼樣子。」
文凌霄和耘陽夫妻兩人在北襄是徹底的站穩了腳跟，用耘陽的話來說就是，若不是親人都在京城，她都不想回來，信中說忙了這麼幾年才得閑能看看北襄的景緻，這一看就不得了，處處都是好風光，讓人流連忘返。
說的文綿綿都想去了。
「陀奴小時候就可愛，這個時候肯定更可愛啦，祖母可以想象大哥小時候什麼樣，應該差不多的。」
文老夫人許是想到了文凌霄小時候，自顧自的笑了起來，眼裡帶著期盼。
卻說這頭胖修睿兄妹兩個進了宮，先是去鳳棲宮給他們的曾祖母請了安，玩耍了片刻后胖修睿又去給他們祖父請安，此時的皇帝正在和幾位朝臣商議減免一些賦稅的事，場面算不得和諧。
兩鬢斑白的皇帝眼帶怒氣，沉聲道：「其中幾項賦稅原是當年情況危急這才加上，如今國庫豐盈，理應去掉這些不必要稅項，以讓百姓過的輕省些。」
「就這點事也能擋了誰的路？」
平日里的君臣一心到了涉及到自身利益的時候也會有不同，以王首輔為首的大人們也並非是不同意減免一些賦稅，畢竟那些銀子也到不了他們的腰包，他們如此阻攔也不過是皇上要讓各部都拿出來位置，給平民子弟。
此事他們絕對不能接受，三年一次的大考才出來幾個人，才佔據幾個位置，這次皇要他們各自出五個，這是存心讓他們世家為平民讓路，他們絕對不可能答應，就算迫於壓力應了也要不能讓皇上好過。
君臣之間的博弈從來就沒結束過。
「祖父。」
胖修睿可不管內侍的勸說，自己就走了進去，而後熟練的爬上龍椅乖乖的坐著，見到王大人等人還笑眯眯問好。
「王爺爺好，劉爺爺，余爺爺好……」
幾位大人扯出笑來，拱手道：「小世子好。」
小世子隨意坐龍椅，他們想說於理不合，但都坐了這麼幾年了，現在再來說又晚了，且看皇上那寵孫的架勢說了也白說。
胖修睿問了，「祖父說什麼？」
見到小孫子皇帝的心情好了些，「祖父在和你幾位爺爺說事，睿乖乖在一旁聽著不出聲可行？」
「行。」
他聽祖父說話從來不出聲，皇帝擔心他無聊還隨手給了他兩本摺子，都是他看過要給他請安的摺子，無傷大雅。
此時王首輔說了，「啟稟皇上，此時國庫稍有盈餘，若是貿然減免賦稅，恐傷及根本，再過兩年來說此事也不遲。」
「微臣附議。」
「微臣附議。」
重臣異口同聲，就是皇帝也不能強行行事，只能暫時擱置了下來，等到幾位大臣一走皇帝就沉了臉，看摺子的胖修睿歪著腦袋，一臉擔心，「他們不聽祖父的話，睿不喜歡他們。」
皇帝摸了摸他的腦袋，「睿啊，祖父是皇帝，皇帝很多時候也辦不成事。」
「睿知道什麼是皇帝？」
胖修睿點頭，「知道，娘親說祖父管著好多人的腦袋，不聽祖父的話腦袋就沒了。」
「就要變泥巴，變成草。」
「娘親讓修睿要聽祖父的話，保住腦袋。」
皇帝……
混賬老六媳婦啊，這都是怎麼教孩子的？
這和說他壞話有什麼區別？
「你娘親還說什麼呢？」
修睿歪著腦袋，想她娘親和就站在樹上的小鳥一眼，嘰嘰喳喳，每天說好多話的。
「娘親說父王是公狐狸，要迷惑她，說父王最好看，睿看到父王笑了，啃娘親嘴巴，不讓娘親亂說話……」
皇帝不愧是皇帝，左右伺候的人全都低下了腦袋，皇帝卻是饒有興趣的問了，「你父王有沒有和你娘親吵過架？」
胖修睿搖頭，「娘親打父王，父王挨打后還笑，挨打不是很疼嗎？」
他好疑惑。
皇帝嘖嘖有聲，老六那混賬玩意兒窩囊啊，嗤~~~
「你娘親有沒有交代你進宮后要說什麼做什麼？」
對自己祖父全然信任的胖修睿點了頭，伸出胖胖的小手指說，「不可以尿床，不能騎祖父的脖子，不能偷吃，不惹祖父生氣。」
「有沒有給你說祖父生氣了會怎麼樣？」
胖修睿摸著自己的脖子，好認真的說，「腦袋沒有了，沒了腦袋就不能喝好喝的羊乳。」
「有沒有讓你哄著祖父開心啊？」
胖修睿搖了頭，又點了頭，「睿想祖父開心，祖父開心睿就可以去拿寶貝，拿回去送娘。」
皇帝……
此刻應該是怎麼樣子一種心情？
太複雜了，難以形容。
不管怎麼說，小孫孫來了他心中的憋屈和怒氣就少了一半，乾脆起身帶著她小孫孫去異獸苑看獸，與其生那些混賬的氣，還不如逗小孫孫開心。
次日早朝，皇帝一起床心情就不大好，這幾年華旌昌和華旌勝各自管著南北兩地的糧食可謂是效果顯著，糧食的收成總量有很大的提高，此刻正值秋收結束，今年各地風調雨順，又是一個豐收年。
糧食是豐收了，朝臣們的心也又要動了，立儲已經到了拖無可拖的時候，每每這個時候就覺得自己老了。
扭頭看向還在呼呼大睡的胖修睿，嘴角不由浮現一抹笑意，真是越老越孤單，還好有這個小孫孫。
這日的早朝如皇帝預料的一般熱鬧，華旌昌兄弟兩個喜不自勝的彙報了今年秋收的情況，緊跟著就是朝臣們的歌功頌德，隨即就是皇子們如此出色，皇上應該立儲了。
老臣們一個接著一個的站出來，說什麼的都有，只差沒說皇上你年紀太大了，退下來當太上皇安含飴弄孫安詳晚年吧。
這個陣勢就是文書勉也阻止不了，去年年初在文書勉主導之下東樞正式發兵大司國，出兵之前朝廷就已經有了章程，大司國更名為大司城，負責管理大司城的官員帶著家小一同隨行，當時那些官員和做夢一樣，曾說：本官要走馬上任，可上任的地方還是他國，要現打下來，真是聞所未聞……
路上走了五個人月，滅了大司國用了一個月，收繳財富一個月，回來用了四個月，剛好趕回來過年。
此戰結束後文書勉在朝堂上正式交還兵符，說他年事已高，要給更年輕勇猛的將領騰位置。
皇帝雙目含淚，摸索著兵符很是感慨，當朝曆數大將軍功績，隨即表示大將軍正值當打之年，要給年輕的將領騰位置多的是法子，朝廷還離不開他，遂親自將兵符再次交給了他，令他統領三軍，用心培養出更加勇武將領，以待來日。
君臣兩人這一出讓不少朝臣白歡喜的一場，那可是大軍的兵符啊，眼看著文書勉都主動吐出來了，皇上居然又還給了他。
這不是拿他們這些臣子尋開心？
是以，文書勉依然是那個手握重兵的大將軍，區別只是他現在不親自帶兵出征了，饒是如此，面對眼前這般場面依然有心無力，畢竟皇帝再不立儲君真的說不過去了。
「.……國本當立，方能讓天下安心，老臣可懇請皇上早日立儲。」
「臣等懇請皇上早日立儲君……」
文臣們烏泱泱的都跪了，武將們也有點兒緊張，也不知道現在要去抱誰的大腿。
皇帝臉上看不出喜樂，出聲道：「列位臣工為我東樞久遠計，朕心甚慰，朕有六子，幸得祖宗庇佑，諸位臣工看顧，皆是文韜武略，朕引以為傲。」
「立儲一事朕已有考量，諸位臣工且靜待時機。」
話都說道這份兒上了，臣子也曉得見好就收，紛紛叩頭高呼皇上萬歲。
皇帝又道：「今風調雨順，得天庇佑，糧食增收，百姓安居；安北王、安信王，以及朕的老四老五功勞不少，華旌真華旌欽上前聽封。」
兩個難兄難弟激動啊，差點沒哭出來，感覺下一刻就要夢想成真。
兩人上前跪下，必安拿出來早就準備好的聖旨高聲開唱，那聖旨駢四儷六洋洋洒洒，核心的核心就是四皇子華旌真被封為安平王，五皇子華旌欽被封安齊王，待遇和他們幾個哥哥相同。
兄弟兩個紅著眼圈謝恩，這三年他們風裡來雨里去，總算是從光頭皇子混成了王爺，好想為自己好好的哭一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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