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分手
我嚇得心猛地一跳，本能的往後躲，「月月，你……你拿刀幹什麼？」
夏月看了看手裡的水果刀，稍後又抬頭看向我，神色透著些奇怪，「姐，你是在怕我嗎？我怎麼會傷害你！我拿著刀，當然是因為要幫你削水果的，對，削水果……水果……」
說著，夏月在病房裡找起水果來。
這是一間普通的單人病房。一個不大的房間，一張床，有什麼，沒有什麼，一目了然。很顯然，並沒有人來看過我，所以沒有果籃，也沒有水果。
找了一圈，什麼都沒找到。夏月有點急了，神色越發的焦躁起來。
我忙道，「月月，不用找了。我不想吃水果。你先把刀放下。」
真不是我怕夏月，而是她的樣子確實有點嚇人。她穿著一身米色小套裝，一步裙，小西裝，很職業化的裝扮。頭髮挽在腦後，髮型有些亂了，臉上沒有化妝，臉色慘白，一雙眼睛裡布滿了紅血絲，下眼瞼覆著一層青色。
她神情恍惚，似乎並不清醒，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一樣。
比起我，我覺得她更適合在病床上躺著。
聽到我讓她把刀放下，夏月轉頭看向我，「是不是嚇到你了？你別怕，姐，我們兩個是一夥的，我不會傷害你的。」
說著，夏月鬆手，水果刀咣當一聲便掉到了地上。
我心裡鬆了口氣，才感覺到渾身上下都是汗，不知是被夏月嚇的，還是退燒發出的一身汗。病號服貼在身上，黏膩的難受。
我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穩了穩神，看著夏月道，「月月，你昨晚是不是一宿沒睡？你過來。」
夏月聽話的向著我走過來，她坐到病床邊，「姐，我不敢睡，我要是睡著了，林蕭哥回來，我沒聽到怎麼辦？姐，昨天早上他上班的時候，還告訴我，晚上他要回家吃飯的。可昨天晚上他沒回來，我就想著，他是不是來醫院看你了。我就來醫院找你了。可我守了一天，他也沒來。我沒見到他……姐，他去哪了？」
我心裡不是滋味，強忍著沒讓自己哭出來，騰出位置，讓夏月躺下，安撫她道，「月月，你肚子里有林蕭的孩子，你不睡覺，孩子受不了的。你先睡，也許你睡醒……林蕭就回來了。」
說到最後，我的聲音變成了哭腔。
夏月眼眶也紅了，眼淚順著眼角往下流，「姐，他們說林蕭哥死了。我不信，昨天還跟我有說有笑的人，怎麼就突然之間沒了呢！姐，他們說的是假話，對吧？」
夏月什麼都知道，她只是拒絕相信而已。她在騙自己，林蕭還活著。
我抱住她，眼淚往下掉，心疼的道，「月月，他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你和孩子，你一定要好好的，否則你都對不起他。」
我把林蕭最後說的那些話，重複了一遍給夏月聽。
夏月抱住我，嚎啕大哭。一個成年人哭的像個孩子似的，我也跟著夏月落淚。
她發泄出來，我反倒放心了，再憋著就真憋出毛病了。
哭了很久，夏月的哭聲才慢慢的變小，她哽咽著道，「姐，還有件事。陸總要告林蕭哥的公司，證監會，經濟犯罪科都來公司查賬了。姐，你能不能幫幫我，求陸總手下留情，公司是林蕭哥的心血，我不想林蕭哥一死，他的公司也完了！」
我愣了愣，沒有說話。
這件事我提過，但陸煜睿沒答應。現在我和陸煜睿的關係變得如此尷尬，更別說再提這件事了。
夏月以為我不答應，哭著求我。
我安慰她，說好，讓她先休息，我去和陸煜睿說。
病號服都被汗濕透了，我換了身衣服，走出病房。
我出來就是為了哄夏月睡覺，根本沒想去找陸煜睿。
結果剛走出病房，就看到了急匆匆走過來的華芷蕊。
華芷蕊看到我，神色微怔了一下，腳步停下，似乎在考慮是不是要走過來。
看到華芷蕊，我才猛然想起華芷彤。我覺得我太對不起華芷彤了，她被送來醫院后，我還沒去看過她。
我向著華芷蕊走過去，問她，「芷彤在哪個病房？她怎麼樣了？」
「姐姐醒了，」華芷蕊看著我，眸光有些為難，「我來就是為了和你說這件事的。姐姐醒是醒的，但她腦袋裡還有血塊殘留。」
血塊壓迫華芷彤的腦神經，讓她記憶出現了些偏差。
我奇怪的看著華芷蕊，「什麼叫記憶偏差？」
華芷蕊道，「我覺得姐姐霸佔著陸總不對，就把這件事告訴了爺爺，想讓爺爺做做姐姐的工作，讓她主動把陸總還給你。然後，爺爺就把姐姐和陸總是假裝的事告訴了我。他倆是假的，可能是一直在演戲的緣故，姐姐現在醒了，似乎就把演的當成是真的了。」
我愣了愣，大腦拒絕分析這種複雜的情況。什麼叫她當真了？陸煜睿成了她的老公？Austin成了她的兒子了？
我問，「然後呢？你來找我說這件事，目的是什麼？是想讓我陪你姐姐演戲，還是想讓我不要再去打擾她和煜睿？我兒子怎麼辦，也讓我讓出去？」
「不是的，你先別急。」華芷蕊忙道，「醫生說等她腦中的血塊消掉，她記憶恢復的可能性是很大的。」
「多久？」我只能選擇退讓。華芷彤是因為我才受傷的，如果陪她演一陣戲，能換她痊癒，我願意。
華芷蕊搖搖頭，小聲道，「不好說。」
醫生不建議開刀，腦部神經多而複雜，血塊壓迫神經，如果手術出現紕漏，病人很有可能會有生病危險。
現在病人精神狀態很好，為了將風險降到最低，醫生建議的是藥物治療。等一段時間，觀察病人腦中的血塊有沒有消退的跡象，如果有，那就不用做手術了。如果沒有，再研究手術方案。
「醫生說的等一段時間，沒有給出確切的時間範圍，也許一兩個月，也許一兩年……」
「也許一輩子！」我道。
血塊的存在並不會馬上要了華芷彤的命，而腦部手術有可能要她的命。降低風險，當然是只要血塊沒有危機生命，就不會選擇做手術。跟她的生命比起來，恢不恢復記憶就沒那麼重要了。
「他……他怎麼說？」我艱難的問道。
「你是說陸總？」華芷蕊道，「陸總同意醫院給出的治療方案，他現在就在姐姐病房裡。」
「帶我去。」
華芷彤因為我才受傷，我該去看看她。而且我還有話要問陸煜睿。
華芷彤住在頂層病房。
我到的時候，正巧醫生也來了，要給華芷彤的燒傷換藥。
華芷彤被護士扶著，坐起來，正在脫病號服。
她一頭長發全剪了，後腦的傷口縫針，頭上纏著繃帶，脖子上也纏滿繃帶。脫掉病號服，還要把繃帶都拆掉，才能換藥。
陸煜睿站在病床邊，「換好葯，我再進來。」
陸煜睿剛轉身，就看到了站在房間門口的我。他神色微怔，不過很快又恢復他一貫的冷漠。
他剛要往外走，華芷彤突然叫住他，「留下陪我！」
說的理直氣壯極了，語氣強硬，甚至還帶著些命令的味道。沒有惺惺作態，也沒有病人的羸弱，完全是華芷彤說話做事該有的風格。
脫掉病號服，上身就完全赤.裸了。為此，換藥的醫生護士都是女的。
陸煜睿當然不會留下，「一會兒我再進來。」
「陸煜睿，你是我老公，這個時候你當然要陪著我。」華芷彤道，「過來抱著我。」
見陸煜睿依舊不動。
華芷彤急了，盯著陸煜睿的背影，「姓陸的，你是不是變心了，你是不是不愛我了？我連兒子都給你生了，你是不是學那些臭男人，在外面找小三了？」
聽到華芷彤的話，我差點笑出來。
我終於明白這兩人明明有婚約，為什麼沒有走到一起了。他倆人的個性太像，都強勢，在一起的結果就是兩個人都不舒服。
我也是佩服自己，這種時候竟然還笑得出來，也是沒心沒肺。但華芷彤的樣子跟我想的，真的是完全不同。
她不虛偽也不做作，霸道的可愛。
我跟著華芷蕊一路過來，沉重的心情在看到華芷彤之後，反而輕鬆了。
我對華芷彤充滿好感，陸煜睿則黑著一張臉，眸色陰沉。
華芷蕊忙走進去，勸道，「姐，姐夫那麼愛你，怎麼會找小三呢！他是心疼你，他捨不得看到你身上的傷，他會難過。姐，你跟姐夫從小就認識，你了解他的脾氣，他不會做找小三那種事的。」
「這裡有你什麼事，從我病房出去！」即使記憶出現錯誤，華芷彤對華芷蕊的討厭也沒改變。
華芷蕊要被訓哭了，諾諾的點了點頭，從病房走了出來。
陸煜睿也出來。
病房門關上。
陸煜睿無視我，直接從我身旁走了過去。
我的心又瞬間提起來，跟在陸煜睿身後，道，「那個……煜睿，我想知道，我媽最後有沒有留下什麼話？」
陸煜睿腳步停住，頭也沒回的道，「她求我，不要讓你知道這件事。她說，從她知道我的身份起，就想到了她會有這一天。蘇茉，我也想過，你知道這件事後會是什麼反應。之後，我們兩個又要怎麼樣。」
「那你有沒有得出什麼結論？」我含著眼淚，急切的看著他。
是該繼續愛，還是該分開。太複雜了，我不夠聰明，我不知道怎麼做才是正確的。我把希望放在陸煜睿身上，希望他能告訴我，我該怎麼選。
他告訴我的結果卻是——「分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