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不做接盤俠
自打同華陽子老道熟了后,蔣禹清每次來三清觀,在大殿上過香后,就會直接到他住的地兒。
除了第一次幻化成中年人的樣子,後來都是直接真身上門的。
這老傢伙有些道行,即便幻化也能看穿她的真身,就沒必要多此一舉了。
「小友多日不見,好似又長了高了一些啊!」華陽子一見面就調侃她。而且每次都喜歡拿她的個子說事。
蔣禹清笑眯眯道:「多謝誇獎。只是我這個子越長越高,您老的頭髮鬍子怎麼還越長越短了!」
華陽子一噎,咳嗽幾聲頗不自在道:「意外,意外!」煉丹炸爐,還把自己頭髮鬍子給燒了,這麼丟人的事兒是可以為外人道的嗎?當然不能!
兩人互懟了幾句,蔣禹清這才道明此次的來意。
她把上回從灰袍洞里搜出來的那些雜七雜八的東西一股腦的倒出來,問華陽子:「道長看看,這些東西可眼熟?」
華陽子一看,頓時大驚失色:「小友這是從哪裡得來的這些?」
蔣禹清道:「我回青州老家過年時,遇到一條妖蛇為禍鄉里,接連吞吃人畜,弄得周圍百姓人心惶惶。它的主人便是一名灰袍邪道人。
他的洞中關押了許多極聰明的獸類,日日折磨,似想要研習某種邪門的馭獸之術。為免他繼續為禍蒼生,我便除了他。
臨死之前,他道出,曾是您門下弟子。故而,我將他洞中的遺存之物全數帶來,想問問您可認得?」
華子道:「這些確是我門中之物。早年間我曾收過一名弟子。
此子聰慧,只是心思不正,慣喜研究些邪門歪道,思想亦是偏激,不聽教化。
我怕他日後惹出大禍來不好收場,就廢了他的武藝,將其逐出門中。
不曾想,他竟然還不肯放棄,終究還是走了上為禍蒼生的道路。
小友此番也算是為我清理門戶了!」
說著,他喚來道童取來一摞厚厚的符紙,一支符筆並一盒硃砂道:「此筆名判官筆,乃是雷擊木所制,用來畫符可以使成符威力大增,事半功倍。乃貧道的私人珍藏之一。
他又指著硃砂道:「這是紫砂晶,是硃砂中的極品,乃是先師傳下,如今一併贈於小友,也算是貧道的一點心意!」
「好說,好說!」蔣禹清笑眯眯的照單全收,她本也是打著這主意來的。好東西誰又會嫌棄多呢?
收了東西,蔣禹清又在華陽子這裡坐了一會,品了一回好茶,這才悠哉悠哉的走了。
她走後,道童問華陽子:「師祖為何把這樣珍貴的寶物都與了她?
她給的那些東西,咱們觀中的師兄弟幾乎人手一份。晚輩覺得有些不值當。」
華陽一甩拂塵,瞥了眼小道童說:「咱們修道之人講究個因果。
不管怎樣,人是從咱們觀中出去的,這就是因。她替我們清理了門戶,這就是果也是因。」
華陽子見這小弟子想了半天,仍舊一頭霧水,不明所以。
實在忍不住敲了他一記,嗤道:「虧你師傅每次來都誇你聰明,他這是眼上蒙了多少層白內障。當真是師徒蠢一塊兒去了。」
小道童被他噴得臉都紅了。華陽方才又一甩拂塵往屋裡去了。
邊踱步邊道:「世俗有句話,叫東西好還,人情債難還!你啊,要學的東西還多著呢!」
小道童喏了一聲,低下頭便不敢再說話了。
回城后,蔣禹清直接去了和安醫院。這裡仍舊是人滿為患。
醫護們一看她來了紛紛迎上來跟她打招呼:「蔣大夫回來啦!」「郡主你回來啦!」
蔣禹清笑眯眯的一一回應,同前台道,通知下去,今天我坐診,我的號可以掛。」
「是!」前台高興的答應了。
上午一切順利,下午的時候,她的診室里來了對裹得十分嚴實的主僕,嚴實到全身上下,只露出一雙眼睛。
據說是做主子的腹中生了頑症,讓蔣禹清開點葯,給去去穢物。
蔣禹清只上手一摸就明白了,這哪裡是頑症,分明是懷了身孕,想求她開墮胎藥來了。
主僕倆雖裹得嚴實,可在蔣禹清的神識掃描下依舊無所遁形。
這穿著打扮分明就是未婚的姑娘家,在這個封建時代未婚先孕,可就耐人尋味了。
蔣禹清也未拆穿她,只道:「你這病,我看不了,姑娘還是請別處去吧!」
這女子急了道:「你不是號稱小神醫么,怎麼連這麼個小毛病都看不好。
我看你分明就是吹出來的,不過如此!」
蔣禹清往後椅背上一靠,雙手抱胸,氣定神閑道:「你也不必對我用激將法,你自己做了什麼,心裡沒點數么?我不說,是給你留塊遮羞布,別給臉不要臉!」
那女子咬了咬牙,只好帶著丫鬟憤憤的走了。
蔣禹清本不欲再管這樁閑事。但這丫的出門的時候,為了泄憤,竟然把放在門口走廊里的一隻垃圾筐一腳踹翻。
裡頭的垃圾頓時散落一地,也嚇了大傢伙一跳。
蔣禹清火氣頓時就上來了,衝出診室的大門,大聲道:「給本郡主攔下她們,務必讓她們把地面打掃乾淨了再放她們離開!」
兩輩子沙場歷練后的鐵血氣場,一旦全開,普通人壓根受不住。
主僕倆嚇壞了,再不敢放肆,哭哭啼啼的收拾了走廊,灰溜溜的走了。
她們再度慶幸今天出來裹的嚴實,否則這臉就要丟大了。
看著她倆走出大門,蔣禹清招來一隻小鳥兒道:「麻煩你幫我跟著她們,看她們都去了哪裡?」
小鳥啾啾的叫了兩聲,追著那主僕兩個飛走了。
直到她快下班的時候才回來道,那對主僕從和安醫院離開后,又坐著馬車跑了好幾家小醫館。
從最後一家小醫館拿了一包什麼葯后,就回家了。
她們住在城西的一所大房子里,門口有一對石獅子的。
城西住的人非富即貴,門口有石獅子的定是有官職或爵位的人家。
左右蔣禹清也快到下班的點了,索性收拾了東西讓小鳥兒帶著她走了趟。
她也不知,為何非要走上這一趟,只是心底有個聲音一直在對她說,若是不走這一趟,她會後悔。
仙修之人,隨心而行。她相信自己第六感。
到了地兒一看,門頭上三個大字「第五府」,蔣禹清心裡頓時就有數了。
本以為這件事情就到此為止了。
沒想到,剛過了兩天,她臨時回家拿東西時,竟然看到家中十分熱鬧。
一問才知竟是女家托來探口風說親的。事關哥哥的終身大事,蔣禹清少不得要多關注些,便問道:「是哪家的姑娘?」
那夫人道:「是侍郎府的?」
「說清楚些,是哪個侍郎府?」
那夫人笑吟吟道「是第五侍郎府!」
蔣禹清「奧」一聲又:「又問,這第五侍郎府有幾位千金?」
「只一位,是侍郎夫人嫡出,容顏秀美,知書識禮,教養的極好。因為欽慕狀元郎多時,她母親特地求了我上門說和一二。」
蔣禹清當下就笑了,意味深長道:「夫人請回吧,我哥哥只是普通人,怕配不上第五府的千金!」
屋裡的人一聽她的話便愣住了。
那位夫人當即就有些不悅,道:「郡主,雖說您是郡主,地位尊貴。
可世子是您的親哥哥,是長輩。他的婚事自有您的親長作主,郡主這麼做有些不合適吧?」
蔣禹清沒有理她的話,只對陸氏道:「娘親聽我一句勸,這門婚事不合適!」
陸氏雖不解,卻也知曉女兒不會害了這個家。
遲疑一下還是對那位前來的說和的夫人道:「即如此,夫人還請先回去吧。此事須得同我家國公爺商議后才好答覆!」
雖是推脫之言,那位夫人心裡知道是這麼個道理。
可讓個小輩駁了面子終究是有幾分不快,言語里便帶了幾分刺道:「臣婦想知道郡主是從哪裡看出我家侄女與世子不合適的?」
蔣禹清奧了一聲:「原來你是她的姑姑啊!那便好說了。本來我還想給您留幾分臉面的,這下也倒省事了。
您的侄女第五家的千金小姐,已經珠胎暗結,孕兩月有餘了,這事您不知道嗎?
我蔣家再是鄉下來的,也斷沒有給人當接盤俠的道理。您說是嗎?第五氏?」
第五氏臉色煞白,連聲音都在抖:「你,你胡說!我侄女冰清玉潔,又怎麼懷孕!」
蔣禹清笑的意味深長:「是與不是,夫人回去查查不就知道了,畢竟這京城裡可沒有第二個姓第五的侍郎府。
不過這會兒,您的侄女兒大概率在稱病吧,畢竟這落胎葯可不是那麼好喝的!」
第五氏再也聽不下去,哆嗦著道了句告辭,就匆匆的帶著人走了。
她一走,陸氏忙問是怎麼回事。
蔣禹清把就那天在醫院裡發生的事情說了。
陸氏氣得手都在抖,大罵道:「什麼玩兒,還千金小姐呢,連坊子里的窯姐兒都不如!我呸!下賤的東西!」
蔣禹清勸她娘:「我知道您想抱孫子,可這事兒急不得,最重要的是得哥哥喜歡。」
她頓了一下又道:「娘,反正你還年輕,要不,您跟爹再努力努力,給我們添個弟弟或是妹妹唄!」
陸氏一聽,臉色瞬間羞的通紅:「臭丫頭,連你也敢調侃你娘。」
她似些有遺憾卻又頗為釋懷道:「你以為我不想嗎?這不生完你后就一直懷不上。
不過我和你爹,有你和你哥哥兩個這麼優秀的孩子,這輩子已經很知足了!真的!」
蔣禹清感動了立即抱住了她娘:「娘,您和爹真好。這輩子,能做你們的女兒,是我八輩子修來的福份!」
陸氏摸摸女兒的後腦勺,寵溺道:「傻丫頭……」
且不說第五氏回去后如何操作不提。
但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這第五家的小姐與情郎私會,未婚先孕之事終究還是傳了出去。
出了個如此敗壞門風的女兒,第五侍郎暴怒不已,可到底只有這麼一個女兒,終於沒捨得得讓她「暴斃」。
只是將她送到城外的庵堂里,青燈古佛了此一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