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認識你嗎?

  燈光如晝,暖氣和加濕器齊齊運作,使病房裡如春般溫暖潮濕。


  孟蘊卻覺得一股寒氣襲背。


  厲荊深的語氣一點不像說假。


  其實從他嘴裡說出來的任何話,都讓人覺得不假。


  孟蘊冷冷地瞧著他,心裡冷冷地想,這人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底氣。


  她還沒質問他隱瞞他們認識的事是不是心裡有鬼,他倒開始威脅起她來。


  但她也沒辦法在這個時候開口。


  厲荊深為人城府深沉,做事老道,跟她相處時,他肯定已經發現她記不得以前的事,誰知道他選擇隱瞞是出於什麼原因。


  在她毫不知情的情況下,他也完全可以捏造事實。


  所以說,想從厲荊深這裡入手了解那段失去的記憶,倒也是個難題。


  孟蘊閱歷不比他深,心思也比他淺,不知不覺中還被他的美色所惑。


  正所謂色字頭上一把刀,好色的人就容易吃這種虧!

  孟蘊走神都走到天外去了。


  厲荊深捏著她的下巴,晃了一下她的腦袋:「看什麼看?說話啊!」


  孟蘊冷睨著他說:「你要我說什麼?」


  難不成要她說,上碧落下黃泉我都樂意陪著你?


  「讓你說為什麼特意找來秦政。」厲荊深鬆開她,往後靠回椅子上,一副審問犯人的架勢。


  孟蘊心底漏了一拍。


  「長期找他看病?」厲荊深又問。


  孟蘊沉默了幾秒,『嗯』了一聲。


  「什麼病?」


  厲荊深盯著她,目光深邃沉靜,臉上慣如往常一樣看不出情緒,彷彿剛才掐著她說,要拖她一起下水的人不是他。


  唯有一雙劍眉如點睛之筆,那樣的剛硬英挺之氣將他的攻擊性襯得尤為明顯。


  孟蘊心裡複雜,渾水摸魚那一招在厲荊深面前不管用。


  但是也不能就這麼招了。


  「這樣吧,」孟蘊動了動有些酸麻的腿,「那天我問的幾個問題,你告訴我答案,我也告訴你答案。」


  「想要拿到你的病歷,也不是多難的事。」厲荊深眯了下眼睛。


  孟蘊沉默地望著他。


  她穩坐著,心裡逐漸倒塌的東西,這一刻終於轟然落下,在殘垣中濺起滾滾煙塵。


  和常說的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區別不大。


  一切只因厲荊深對她的病歷的執著。


  為什麼只有她像個傻子一樣被他玩弄於鼓掌之中?


  就只是因為她忘記了,所以她失去了得知真相的權力?


  她力圖讓自己冷靜,淡然地發出質問:「你為什麼那麼想看我的病歷?」


  厲荊深看著她有兩秒,沒說話。


  孟蘊忍不住了,「厲荊深,」她叫了他的名字,「我以前認識你嗎?」


  她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問得極其認真,像一定要知道個所以然的小孩子。


  「你那麼想看我的病歷,我實在是猜不到理由。你想從中知道一些事情,但是又並不想我知道,所以不願意跟我交換,是不是?」


  厲荊深看著她眼睫不安顫動,然而平靜的口吻卻帶著咄咄逼人之勢。


  她不是甘受於被動地位的人,她很聰明,要麼不說開,等她說開的時候她已經是心裡有數了。


  厲荊深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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