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窗外的街道風景,一掠而過,沈聽柔開的恍恍惚惚的,她不確定剛才是不是幻覺,秦爾的身影,那麽的飄渺的,立在那裏,像是要消失一樣。
有一些事情,總是來得突然,沒有任何預兆,誰也預測不了,就像現在一樣。
她戰戰兢兢地開到醫院,醫生立即將秦瑜轉入的急救病房,沈聽柔突然有些慌了,眼見著醫生給他吊起了掛瓶。
“醫生,他怎麽樣了?”她問道,鼻腔裏充滿的都是一股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
醫生看了她一眼,手中的動作一就麻利,說道:“高燒脫水,快燒成肺炎了。”
肺炎?她愣了一下,醫生就再也不看她了,她呆呆地站在旁邊,一動不敢動,隻是看著秦瑜終於開始有些蒼白的臉,默不作聲。
醫生整理完之後,對她說道:“你是他女朋友麽?”
沈聽柔還沒有來的及回答,一聲接著說下去:“是做晚上受的風寒吧,看他那麽重的黑眼圈,是一夜沒有睡覺,疲勞過度再加上寒風引起的。”
沈聽柔聽了話,愣在了那裏,他一早就在自己家的門口,那是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麽事嗎?
而並沒有人回答她,醫生說完便離開了,隻留下,吊瓶裏透明的液體,一滴一滴,十分規律的流動。
她想了想,掏出手機,給紅紅打了個電話,托她給自己請了個假,但請完之後她又搖了搖頭,暗暗為自己好笑,老總就躺在病房裏,她還請什麽假呢?
她掛了電話之後,就拉了張凳子坐在病床前,看著秦瑜也不出聲,秦瑜俊逸的臉龐上是很硬朗的神色,即便是生病了躺在床上,他昏睡著,卻再也看不到,那輪完鐵鍬的那個妖冶的笑容。
他這麽一笑,倒是跟秦爾,是那麽的相似。
秦爾……
她咬了咬唇,不明白該怎麽辦,但她想了想,自己留在這裏守著秦瑜總不是辦法,她拿出手機,給秦爾撥了個電話。
電話想了很久才被接通,秦爾的聲音依舊柔軟。
“喂,”她輕輕地說,很小心翼翼。
“嗯,怎麽了?”但秦爾的聲音,卻沒有一點異常的色彩,似是剛才沈聽柔沒有遇到他一樣。
“秦瑜生病了,你過來看看吧,我不好在這裏守著。”她飛快地說道。
秦爾沉默了一下,久到沈聽柔都以為他掛了電話了,他說:“好。我就在病房外麵。”
沈聽柔驚跳起來,跑到門口拉開門,那個消瘦的男子,就立在門口,手裏拿著電話,神色莫辨。
他狹長的眼睛,有些迷蒙的神色,他在疑惑著,就那樣的拿著電話,看著神色有些緊張的沈聽柔,不知道要說什麽話。
沈聽柔緊張的看著他,想說什麽,卻看到秦爾迷蒙的的神色,愣在了那裏,但隻是一瞬間,那個男子,就回過了神,他笑了笑,說道:“我來的還不算晚。”
沈聽柔頓了一下,應道:“嗯。”
這兩句對話,在外人看來,覺得兩人應該是很熟悉,所以才會這麽熟稔對話,可在那一霎那間,沈聽柔卻覺得自己與秦爾的距離拉遠了,又或者說,自己從不了解他,不是嗎?
秦爾越過她走到依舊昏睡著的秦瑜窗前,靜靜的看著病床上的男子,病來如山倒,再年輕的身體,也禁不起摧殘一般的不愛惜。
“剛才……”沈聽柔跟在他身後,亦步亦趨,然後低低的說道:“我不小心,擦到了一輛出租車……”
“我知道,”秦爾打斷她,在病床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他有些慵懶的神色,竟也顯出來了疲憊,“我有看到。”
沈聽柔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裏,痛了一下,她不知道,為什麽會疼,卻在看到秦爾這樣的神色,她的心不可抑製的疼了起來。
他怎麽可以那麽平靜?怎麽可以就這樣的,沒有任何反應?
可是,她又在期待著什麽,她在心裏自嘲的笑了笑,這終究不過就是自己做的孽,自作多情。
那個側臉,帶著一點有些遙遠距離的冷漠,他隻是眯著狹長的眼睛,看著秦瑜,並不看自己。
她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嗯,那……我就先離開了。”
她的聲音很低,快速地低下頭,走到秦爾身旁,拿起自己放在桌子上的包就要離開,一雙修長的拉著的她的手腕。
秦爾很迅速,快道連他自己都迷惑了,為什麽會這麽做?
沈聽柔看了看秦爾,他的眼睛裏的清澈不見了,他迷蒙地看著自己,她有些詫異,問道:“怎麽了?”
她話還沒說完,秦爾用力將她拉下,沈聽柔重心不穩,一頭栽到了秦爾的懷裏,那懷裏,有淡淡的香煙的味道,很是溫暖,隻是手腕上那雙手,帶著微涼的觸感。
她的臉一下子紅了,心突突的跳動了起來,僵在那裏,秦爾抬起她的下巴,雙眼迷離地看著她,將她圈在懷裏,一隻手像撫摸一件藝術品一樣,慢慢地滑過她眉毛,眼睛,嘴巴。
最後,他的視線停留在了,沈聽柔的嘴巴上,然後便將腦袋湊了上去。
沈聽柔僵在了那裏,腦中一片空白,電光火花一閃的瞬間,她才明白過來,秦爾在吻自己,濕潤溫熱的觸感,他的唇是冰涼的,但他的舌,卻燙到讓沈聽柔的臉也跟著熱了起來。
忽然,她在心底歎了口氣,想到,也許,就這樣吧……
病床上,吊瓶內透明的藥水,一滴一落,連絲氣泡都沒有,安安靜靜,這一瞬間,時間就好像停止了。
那床上昏睡的秦瑜,突然睜開了眼睛,他眨了眨有些酸的眼睛,卻在看到了床邊糾纏的兩個人,他歪了歪頭,看向窗戶,那裏,能看到一片藍色的天空,他隻是呆呆地望著,不說話,抿了抿有些蒼白的唇。
慢慢,沒有感覺,慢慢,沒有忽略,慢慢,心變成鐵,慢慢,還沒有開始便拒絕。
沈聽柔突然推開了秦爾,她回頭,秦瑜睜著眼睛看著窗外,他的臉上帶著倔強的神色,一如一個任性的小男孩,她有些羞愧,說道:“你醒了?”
秦瑜沒有回答她,而秦爾,呆坐在那裏,也不說話,他像是在一直思考一件事,卻到現在也沒有想明白一樣。
病房的氣氛有些尷尬,沈聽柔急忙說道:“餓嗎?我去買點吃的。”
她正要離開,秦瑜卻開口說話了:“不用了,你走吧,讓我哥哥留在這裏就好了。”
他刻意加強了哥哥這兩個字的口腔唇齒的力度,有些諷刺的意味,卻又有些無奈的感覺。
她愣了一下,看了看秦爾,他依舊坐在那裏,她應了一聲,拿起自己的包,就離開了,她不敢回頭,怕回頭,就看到了秦瑜看不起她的神色。
她在害怕什麽?可秦爾又是什麽意思?他總是這樣,永遠讓人捉摸不透,留下一個無頭無腦的思緒。
沈聽柔將病房的門關上之後,那個雪白的房間內,也留下一片空白,沒有任何聲音,連呼吸聲,都隱藏在這空氣內了。
良久,秦瑜躺在床上,扭頭看著窗外,故意不看秦爾,他冷峻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他說道:“你真惡心。”
秦爾沒有說話,他掏出手機,看了一下,又輕撫了下自己的嘴唇,說道:“為什麽?”
但秦瑜卻閉上了眼睛,沒有再接著說下去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