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梨花落

  「啊什麼啊，趕緊起來，要是被你家主子發現了我可就真的饒不了你了。」州慢被他氣得青筋暴起，卻還是使勁壓低了聲音，生怕排歌一不留神就聽到了。


  宸柒這三萬年來見過最多的就是好八卦的神仙，每逢來步月館吃飯，眾仙總是要圍在一起說點天界上的八卦，而天君膝下的七皇子更是個個都是八卦的焦點。


  而七皇子中，大殿下，也就是當今天界太子陣破樂和二殿下州慢是被說得最多的一位。


  都說太子陣破樂太過高高在上，不夠與眾仙同樂，又因為眉嫵的關係，眾仙對這個太子亦不夠喜愛，但畢竟也是太子，除了他這番不夠親民的性格，戰功倒也算是顯赫，其他的眾仙也不好調侃什麼。


  而這二殿下州慢，除了一個天君二皇子之名一無所有，很少在眾仙面前露過面，沒想到就是因為這許久未曾露面，眾仙更是浮想聯翩，什麼挾美人一同歸隱山林啦，什麼下凡歷劫啦，什麼閉關修鍊啦各種猜測，應有盡有。


  而就算再多猜測，也始終不能把這二殿下請到門面上來見上一見，這傳聞也就只限於傳聞。


  宸柒只當是聽著玩的，沒想到今日見到這傳說中的二殿下時，竟也像見到什麼不可一見的大人物似的，一下子沒能把持得住分寸，一開始就失禮了兩次。


  宸柒又難以為顏地點點頭，站了起來。


  「你記住了，別出聲啊。」州慢又叮囑道。


  宸柒現在收了古記箏這樣的厚禮，一分神又專註地研究起法器來，草草地敷衍了一下，只得在心裡暗暗想道，沒想到這傳說中的二殿下被描述得那麼不可一世，那麼恐怖，結果原來是這麼個主，只怪他藏得太深啊~

  **

  步月館出奇地整日沒有生意，排歌百無聊賴，只好熄燈睡覺。


  暮春的綿綿細雨下了一夜，乍暖還寒，排歌一早便被凍醒了，排歌起了身，想到昨日除了那個男子之外再無其他客人，頓時失了興緻，翻箱倒櫃地又翻出了一件白色的紗裙來，許是許久沒有穿過，又壓在柜子底部，有些微微泛了黃。


  排歌向來不拘小節，看到泛黃卻全然沒有一副女子該有的嫌棄狀，反而是毫不在意地將它穿在身上，第二回穿長帶飄飄的衣服，排歌還是不太習慣。


  雖然今日不出步月館，但總歸是興趣驅使，排歌還是想去散一散步。


  一夜春雨還未下盡，此時還有時不時滴落幾滴，排歌召喚出減蘭笛，口中念了個訣，減蘭笛如聽見召喚，伸長了許多，頂部藤蔓迅速伸展，不多時，竟也變成了一把藤蔓傘，看起來笨重，實則卻是輕盈實用，遠遠看去，排歌一身白裙更像是畫中人，美不勝收。


  一聲清脆的腳步聲踩著雨水向排歌處緩緩走來。


  「沒想到我那個小仙童這麼容易就對他人投懷送抱，不如送給二殿下你吧？」排歌轉過身來，對躡手躡腳的州慢說道。


  州慢想不到排歌竟然知道他在步月館，還是從昨日就知道的，眼下她這番行若無事的態度更讓他覺得這空氣中瀰漫著即將燃燒的戰火。


  但是總歸是識破了身份，就算再何等不堪也不想被揪出來，只是淡淡地說道：「上神你這用詞就不太對了，一個男的對另一個男的臣服，怎麼能叫投懷送抱呢？」


  排歌神色自若道：「古記箏也還完了，梨花羹也喝完了，該做的都做了，不知二殿下為何還要在步月館逗留？」


  「唉，你這人還真的是跟這梨樹一般不解風情，離離離的多難聽啊。」州慢一聽到排歌又要下逐客令，急忙轉移話題，「要說我啊，你就應該把這株梨樹砍了，換成桃樹，桃花開放之時，多浪漫啊~」


  排歌不慌不忙地走到州慢跟前，雖比他矮了一個頭，但還是要抬著頭，眼睛緊緊地盯著他的眼，彷彿這樣才能讓對方看到自己眼神中的堅決似的，「桃花滿樹是美，梨花滿樹也是美，我這人向來只看過程，不看結果，有些人的目的如何我不管，但某些放浪形骸的行為卻也刻在我腦海了。」


  州慢一時無話，一臉的訕笑也被壓了下去，「那上神，打擾了。」


  語罷，仙身一隱，化成白煙，只留滿院梨花春雨香。


  －－－－－－題外話－－－－－－


  曼妙的梨花仙境，美好的佳人在側，若是如此，不枉為仙。


  其實……


  這也是民助一直以來對神的幻想，我們都不曾見過仙界，我們也都不曾去到那九重天，但是我們依舊可以繼續保留我們的幻想，將所有美好與不可能一起用文字打亂重組，描出一幅最美的仙境。


  還等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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