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兩家合謀 (一更)
不如歸去和銀耳蓮子湯一一端到房中的桌子上時,州慢早已是饞紅了眼。
「阿歌,你看把慢兒饞得~」薄媚娘娘笑著說道。
排歌一時間有些感動,眼中有些酸澀地紅了,急忙別過臉去。
州慢卻以為排歌有哪些不舒服,急忙問道:「阿歌,怎麼了?」
「沒,沒什麼。」排歌急忙用手遮擋住自己的眼睛,還裝模作樣地揉了揉,「眼睛里進了沙子,有點難受。」
州慢瞧見排歌的眼睛果真是紅紅的,眼淚都快要流出來了,便急忙說道:「要不要我幫你看看?」
「啊……我沒事,不要緊的。」排歌連連搖頭,眼淚也因為慌張而止住了。
州慢見排歌遇的也不是什麼大事,為了避免在自己母後面前表現得太過誇張,他倒也就作罷,隨後又坐了下來,給薄媚和排歌都盛上了一碗湯,這才停下來。
排歌好不容易平復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臉上依舊綻出開心的笑,「娘,你也快吃吧。」
排歌還從未叫過誰娘,就算是自己的生母,卻也在十八萬年前的某一天便香消玉殞了,如今這一來,自己縱使不再是那個襁褓里只會啼哭的孩兒,卻也沒有再有機會叫她一聲娘親了。
薄媚娘娘早些時候便從州慢的嘴裡知道了有關排歌的很多事情,得知排歌是令府的後人時,她亦是很驚訝,但隨後心裡更是溢滿了對排歌的同情和憐憫之心。
今日瞧見排歌並不因為自己坎坷的身世而自甘墮落,心裡對她的同情和憐憫更多地變成了關心和疼愛。
「誒,好。」薄媚娘娘笑了笑,喝了一口清涼的銀耳蓮子湯。
一口清涼,直沁內心,將一個老婦人的心溫柔在一個夢境,讓她漸漸地,對面前這對新人充滿了美好的祝願。
**
天色還未大亮,州慢便也起了床。
門外的暗衛小心翼翼地敲開了門,對州慢點了一下頭。
州慢扭頭看了一眼還在被窩裡熟睡的排歌,嘴角不自覺地揚起了一絲甜蜜的笑意,示意暗衛到外邊去說。
「太子殿下,有新情況。」兩人待在門外站定,暗衛才作了一揖,道。
彼時州慢還沒有完全清醒,卻也因為昨夜安眠,此時也並不會因為暗衛那毫不講究規律的打擾而變得煩躁,打了打哈欠,他才懶洋洋地問道:「有什麼新情況?」
「東海的西樓子上天界來了。」
僅僅就這麼一句簡單的話,卻對州慢有著猶如晴天霹靂的作用,話音剛落,州慢早已臉色大變,「婚約不是已經取消了,他來做什麼?」
「本來我們也以為他不過是來長春宮找天君的,只是看這個時間點來實在是太奇怪了,我們便一路跟隨,這才知道,西樓子去了晚雲烘月。」
州慢的眉頭頓時緊蹙,「他去晚雲烘月?」
「是的,現在還在裡邊,還未出來。」暗衛的話一下子把州慢的心情拉低到了極點。
「繼續給我盯著,看看這兩個人到底是什麼情況。」州慢冷冷一笑,用極度冰冷的口吻說道。
暗衛迫不及待地想要離開,連忙應了個「是」便轉身就走。
州慢仰起頭來,彼時天氣晴好,萬里無雲,但是他氤氳了許久,最後才嘆了一口氣,還有很多事還要處理,什麼時候,他才能真正地安定下來與她長相廝守呢?
暗衛離開了沒多久,排歌便起了身,起來時卻也發現州慢並不在房中,便自己倒騰著穿好了衣服。
走到屋外時,恰好見到州慢站在院中,意味深長地仰著頭,似乎在憂愁著什麼。
「南海那邊又傳來什麼壞消息了嗎?」排歌下意識地脫口而出,把州慢嚇了一跳。
州慢怔了怔,淡淡地道了句,「沒。」
「沒有嗎,看你如此煩惱,是遇到了什麼事了吧?」排歌朝州慢走近,再問道。
州慢偏偏扯了一個很是尷尬的笑,「方才只是在思考婚禮時要選些什麼顏色的衣服。」
「這些不是有紡仙去做就好了嗎?」排歌歪著腦袋,像個小女孩似的問道。
「阿歌,」州慢登時又嚴肅起來,拉排歌到自己懷中,停頓了片刻,才繼續說道,「我想給你一個別樣的婚禮。」
「嗯。」排歌聽到此,心裡頓時也感動起來,但依舊不免關懷道,「沒事,那你也不要因為這件事就累壞了身子,畢竟南海那邊還有天旨在,你也得辦好了那邊的事情之後才能與我結婚,不是嗎?」
「嗯,放心吧,南海那邊已經決定好了,過幾天就要起程,這一次我們打算全部絞殺,不留活口。」州慢很是堅定地說道。
排歌點點頭,這個時候看州慢時,總感覺是帥氣的。
空氣中還瀰漫著甜蜜的桃花氣息時,一陣匆匆的腳步聲噠噠噠地朝著疏簾淡月靠近。
排歌下意識地抽出州慢的懷抱,站在一旁,一個仙娥走了進來。
「參見太子殿下,排歌上神。」因排歌還未正式過門,所以在還沒有大婚之前,排歌依舊是上神,還不能被稱為太子妃。
州慢點了點頭,「起來吧。」
「謝太子殿下,排歌上神。」仙娥行為訓練有素,禮節很是到位,看她一臉嚴肅的模樣,州慢很快就辨別出來是長春宮那邊來的仙娥。
卻見仙娥繼續道:「排歌上神,西樓子上神求見排歌上神。」
「西樓子?」自打婚約取消了之後,排歌就再也沒有見到過西樓子了,準確來說,是自打西樓子上次大鬧長春宮之後,她就再也沒有見過他,這個時候聽說他要來找自己,頓時內心很是疑惑。
仙娥依舊一臉波瀾不驚道:「是。」
「可有說找我什麼事?」排歌悄悄地看了一眼身邊的州慢,發現他的臉上雖沒有明確地表現出憤怒來,但是他周圍的氣場卻將那心裡強行抑制的怒火給表現得淋漓盡致。
「沒有,西樓子上神說,要排歌上神在防露橋上一見。」
「好吧。」排歌想著,反正防露橋是距離長春宮最近的橋樑,且此橋的位置不算偏僻,料想這西樓子理應不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便也答應了。
排歌答應后,仙娥便起身告退。
「你真的要去?」州慢緊皺的眉頭沒有一點放鬆的跡象。
排歌笑了笑,「好啦,現在我都已經是太子妃了,你也不用這麼緊張,這防露橋又不是只有我和西樓子兩人,他不會對我怎麼樣的。」
「要不我陪你一起去吧?」州慢還是不放心,便提議道。
排歌連連搖頭,「不用啦,看你這麼累,況且,我想趁這個機會跟他說清楚,你若是也在場,到時候場面會更尷尬的。」
排歌說得頭頭是道,州慢也就不好反駁,更何況,他早上那麼早起,起來時原本還興緻勃勃,如今卻被這麼幾件事給強壓在心裡過不去,還真是有點累了。
州慢索性點點頭,「那你去吧,小心點。」
「好的,會的。」排歌笑了笑,要州慢放心,便抓起那拖地的裙子快步地走了出去。
排歌不過才走出去,便又有一個仙娥走了進來。
此時州慢恰好要到房中,猛地又被身後的聲音給拉了回來,「參見太子殿下。」
州慢轉身過來看,冰著一張臉問道,「有什麼事?」
「太子殿下,晚雲烘月請您過去一趟。」
州慢毫不猶豫地應道:「不去。」
「天后等人都在晚雲烘月,太子殿下,真的……」這個仙娥沒有彼時進來報告的仙娥會說話,話說到一半了才知道有些話是不該說的,但沒辦法,說出去的話就像潑出去的水,想收回來的機會也沒有了。
「不去。」州慢依舊惡狠狠地說道。
仙娥卻沒有因為州慢的態度而退卻,依舊越挫越勇,「太子殿下,您還是去一趟吧,天后好歹盛情邀請,還有簇水仙君和解紅公主,他們都在等你呢。」
可惡。
這不是強人所難嗎?
州慢知道,現在不去就是給天后下不來台,雖說天后不是自己的生母,但好歹她也曾在他闖禍之後幫著他偷偷地在天君面前說了幾句好話,這些他都是知道的。
若是現在不去……很顯然,他又再次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半晌,州慢才開口道:「罷了,讓他們再等會,我便來。」
仙娥笑了笑,「是。」
仙娥走後,州慢不過一盞茶的功夫便到了晚雲烘月。
他已然是許久沒有踏足過這個地方,一時間對這周圍熟悉而又陌生的環境產生了一絲依賴。
小時候,他便是一副高高在上冷冰冰的樣子,所以從小到大便一直沒什麼朋友,除了秋霽之外,唯一會理他的就是解紅了。
還記得他小時候闖了禍,天君讓他跪在長春宮外邊不得進來,他跪了一個時辰,膝蓋都發麻了,是解紅拉著他偷偷地跑掉了,後來還讓自己的父親簇水仙君在天君面前說了幾句好話,天君才不予以追究。
州慢看到晚雲烘月裡帶著兒時影子的建築,又愣在原地看著。
那是一個小小的蓮池,小時候他便常愛過來這邊,趴在蓮池邊上玩水,夏天的水很是清涼,他那小小的手便在水裡不停地划來划去,舒服極了。
被回憶一下子迷住了的州慢情不自禁地揚起了嘴角,還真是好久都沒有來過了。
「太子殿下,天后跟仙君都在裡邊等你了。」站在前頭領路的仙娥見後邊似乎沒了反應,扭頭去看時才看到州慢站在原地獃獃地傻笑,這才不好意思地提醒道。
州慢這才回過神來,將那一臉情不自禁掩飾了起來,板著一張極度冰冷的面孔說道:「走吧。」
進了大殿,簇水仙君和天后早已恭候多時,見州慢還是來了,簇水仙君的臉上別提有多高興了。
州慢朝四周掃了一眼,才見到解紅亦是紅著臉看著自己,臉上雖依舊是一臉淡漠,但是內心卻也已是厭惡至極。
「兒臣參見母后。」依照輩分,州慢只需要跟天后行禮。
天后點點頭,「嗯,起來吧。」
「謝母后。」
「太子殿下,請坐吧。」簇水仙君指了指解紅旁邊的座位,示意州慢坐那。
州慢雖然心裡很不樂意,但看了一眼房中的其他地方,才發現原來這是一個陷阱,除了坐在解紅身邊,他毫無選擇。
解紅亦是笑嘻嘻道:「太子殿下就坐在我這邊吧,晚雲烘月也沒有那麼多規矩。」
是啊。
若是講規矩,州慢是斷不會坐在那樣一個位置的。
州慢亦是不答話,冷著臉便坐了下去。
簇水仙君趁機叫了人進來倒酒,不過幾杯,州慢便有些疲累了。
這幾天雖是睡得好,但是事情還是太多了,沒有辦法,他只能用白天少有的辦公的時間去做更多的事情,以至於就算是休息得再多,一有時間,他還是會感覺到困意。
簇水仙君看在人齊的份上,雖沒有指明什麼,卻還是對天后說道:「啟稟天后,如今正值夏初,晚雲烘月的合歡樹長得甚好,最近臣聽說合歡樹的樹葉竟然還有藥用,不妨請天后到樹下納涼?」
天后見州慢雖是看起來冷冰冰的,但對於解紅的敬酒倒也沒有表現得有多麼反感,便也就放心了。
早些時候便一直覺得解紅亦是對州慢有意的,現在解紅的心意州慢想必也是知道的,既然他不拒絕,定是心裡也是樂意接受的,就算解紅做不成太子妃,她也希望解紅能夠以太子側妃的身份在州慢身邊服侍。
如今看來,事情應當是有機會的。
「好。」天后笑著,和簇水仙君一起走了出去,走時還不忘對州慢說道,「慢兒,那你就先陪解紅在這裡待著,母后隨後就來。」
州慢雖是對解紅沒興趣,但一想到要去外邊賞樹更是了無生趣,便也點點頭,起了身,「兒臣恭送母后。」
「解紅恭送天后。」解紅亦是隨著州慢的禮站起身來,微微屈膝道。
天后走了不久,州慢便又坐了下來。
坐下來時,解紅又遞給了州慢一杯酒,「太子殿下,今日喝得也夠多了,這是解紅敬的最後一杯酒,還望太子殿下笑納。」
州慢原本也是抗拒的,但見解紅說是最後一杯,便索性拿起來,一飲而盡。
飲完,將酒杯放下的時候,州慢卻覺這酒要更烈些,竟還有些口渴難耐。
一陣睏倦登時襲來,州慢隱約覺得解紅還在自己耳邊說著什麼,但是他卻也什麼都聽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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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露橋上,霧氣纏繞,仙氣騰騰。
排歌靠近了些,便看到橋上立著一個背影,男子穿著一身綠色凌雲衫,袖口處皆用金線綉著水紋,在陽光的照射下,遠遠看去,袖口有光。
排歌被這樣一副美景打動,登時忘記了面前站著的男子是自己恨過一時的西樓子。
就是因為他,她差點就不能跟州慢在一起了。
排歌愣了會神,才走過去,自己走到防露橋時,就連排歌都沒有發現,她那姣好的身段和一身貼身的長裙與防露橋上的每一個細節都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
「樓兄。」排歌輕輕地吐了口氣,才叫道。
西樓子因為聲音才轉過身來,轉身過來時,那一張五官分明的臉,因了著濃濃的仙氣而變得更加俊俏,他笑起來時,嘴角邊似乎還帶著兩個酒窩,乍一看更是美不勝收。
就是這樣一張禍國殃民的臉,險些將自己的美好生活斷送了。
排歌在心裡默念,將那些不合情理的想法一概拋開,這才開口問道:「樓兄千里迢迢來到天界尋我,不知所為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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