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栽贓琴調 (一更)
「解紅公主,不知道你聽沒聽說過一件事?」州慢早就知道解紅定是會如此說的,卻也因為早有準備,現在竟也開始在監牢外邊悠閑地踱起步來。
解紅有些困惑,也拿不準州慢還要拿出什麼樣讓人吃驚的戲碼,但還是問了,「什麼事?」
「排歌上神在幾萬年前,曾學得一門仙界禁術,人稱牽魂術。」
解紅的臉瞬間蒼白到了極點,她甚至還有些喘不上氣來,州慢卻也無視了她臉上的變化,依舊雲淡風輕地說道:「解紅公主可知,當年湘春夜月的眉嫵娘娘就是因了這牽魂術,將隱瞞了十七萬年的事情和盤托出,最後慘遭了被剔除仙籍的結局?」
……
解紅怎麼會不知道?
當年她聽到這件事情的時候,還當著她的貼身侍女和父君的面嘲笑過眉嫵,還說她是罪有應得,現在她卻也覺得,自己現在是撞到了槍口上,自己難道也是罪有應得?
「解紅公主,現在你還敢拍著自己的胸脯保證,你是無罪的?」
解紅頓時啞言,驀地,又開始不著狀況地瘋笑起來,就連對州慢的稱呼也改變了,彷彿換了一個人似的,「州慢,我萬萬沒有想到,你和排歌上神的感情竟然這麼好,但是你沒想到吧,就是因為你,差點害死了排歌上神。」
州慢皺了皺眉,對解紅的這句話甚是不解,「你這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難道排歌上神沒有告訴太子殿下她頭上的傷疤是怎麼來的嗎?還是太子殿下根本就沒有注意到排歌上神頭上的那道傷疤?」解紅佯裝很困惑地問道,其目的也不過是想要看看州慢是不是對排歌很是上心。
州慢自然是知道排歌額頭上的那道傷疤的,且還是他用法術都去不掉的,他原本還有些好奇,只不過排歌不希望他再做過多的深究,他也就沒有再提起,沒想到這件事竟然跟解紅也有關係。
「太子殿下,你不知道琴調仙子也喜歡你吧?」解紅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州慢的腦袋嗡地一下,瞬間被激怒了。
為何現在還多出了一個琴調?
解紅見州慢的臉上雖看似平靜,但心裡強壓著的怒火也在臉上隱隱約約看得出來,便更是得意地道:「琴調仙子早就知道太子殿下將排歌上神帶到了凡間,也知道排歌上神在一個叫山漸青的山頭裡邊。」
「你要讓我怎麼信你?」州慢打斷了解紅的話,口中的怒火卻也已然讓解紅感覺到了壓抑。
解紅依舊瘋癲地笑了一陣,半晌才開口解釋,「若太子殿下不信,大可去找琴調仙子,問問是不是她沒有遵照司命神君的布雷令,是不是她把排歌上神的額頭炸成那般模樣?」
州慢雙手攥得生緊,對解紅的話已經是非常在意了,但他卻也沒有要立馬去找琴調的意思,反而依舊站在原地,目中傳遞著怒火對解紅說道:「你以為將所有事情推卸給別人就可以讓天君輕饒了你嗎?」
「太子殿下,如今你都可以這般生氣了,我解紅也沒有想要讓天君原諒我了,就算能夠求得天君原諒,你也不會輕饒了我不是?」解紅大笑著,而後又眼含淚水地說道。
州慢亦是微微輕扯嘴角,盡量讓自己的話聽起來不至於那麼生氣,「既然知道我不會輕饒你,你又何需編出一個琴調來轉移我對你的注意?」
解紅眼中的眼淚再也忍不住了,自己都替自己感到難過,「太子殿下,難道你從來就不懂我的真心嗎?我對你的真心,到現在都不會改變的,就算你恨我,恨我先前所做的一切,我一樣還是將我的真心給了你。」
「那我也只能跟你說,我的心裡除卻排歌,再無你半點位置。」州慢依舊不為所動,明明是那麼讓人感動的情話,卻叫解紅的心如刀絞般地疼痛。
解紅的眼淚落得更凶,卻也還是止不住地想要去解釋,「太子殿下,我是真心待你,才會跟你說這些話,我不希望你受傷,但我知道,現在除了排歌上神,沒有誰能傷得了你,但倘若排歌上神出了什麼事呢?」
解紅沒有說下去,但州慢也知道了她的意思。
是的,他面對外人時總是一副冷冰冰的面孔,就是因為他深知在這整個長春宮裡,雖然每個人表面上都看起來非常真誠,卻也不過是一種假象。
微笑的背後,往往是更致命的傷害。
所以他選擇以冷漠的態度看待身邊的一切,讓別人傷不了他,不能傷他。
可是,直到他將排歌迎進了長春宮之後,他就知道,他縱使以前再冷漠,別人窮盡其能都無法找到他的弱點,但是現在有了排歌,排歌就如同他的軟肋,只要有人傷了排歌,他便會心煩意亂,便會變成另一個人。
解紅深知州慢的性子,也就知道如何對州慢下手。
末了,州慢還是沒有說話,解紅卻也開了口,「太子殿下,你以為你可以將排歌上神護在身邊,你以為這樣就可以保護她了,難道你不知道嗎,你向排歌上神靠得越近,排歌上神所遭受到的非議也就越多,你其實有多麼自私,你一點都不清楚。」
解紅的這一席話,對州慢的觸動很大。
他一直以來都是覺得,只要給排歌最好的東西,只要自己留在排歌的身邊,他和她就能夠一直幸福下去,可是直到解紅說出了那麼一些話時,他反倒有些懷疑自己了。
雖然他覺得解紅的話並不太可信,但是他還是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自己真的太過自私了?
「太子殿下,你還是離排歌上神遠一點吧,這樣她才不會受到傷害不是嗎?」解紅說著,又不禁意間開始挑撥起排歌和州慢的關係來。
州慢頓悟,輕笑一聲,「這件事就不勞煩解紅公主操心了,解紅公主還是多考慮考慮自己的命運吧,與其想著把髒水潑到別人身上,倒還不如好好地想一想如何悔過的好。」
解紅聽罷,咬了咬唇,看著州慢悠閑地消失在遠處。
州慢走到一半,斜靠在天牢牆壁邊的男子才不緊不慢地跟上,臉上的表情要比州慢的要更嚴肅些。
兩人在天牢里始終一言不發,只有兩人的腳步聲噠噠噠有秩序地回蕩著。
出了天牢,司命神君這才開口對州慢說道:「太子殿下,對於解紅在天牢里說的一切,我都會如實跟天君反饋的。」
州慢原本只想要讓解紅在出其不意的情況下將她所乾的事情說出來,叫上司命神君是因為司命神君這人向來講究公平,若他知道了解紅的事情,也就不需要再繼續審問下去了。
天君對司命神君的信賴程度,州慢對此還是很有信心的。
司命神君以為這樣也算州慢達到了目的,誰知州慢卻淡淡地說,「關於琴調的事情,還需要司命神君保守秘密才行。」
「為什麼?」司命神君向來是有什麼問什麼,現在的這番話正是他心中所困惑的,他絲毫不畏懼州慢的地位,心裡的疑惑要比畏懼要多得多。
州慢知道司命神君的脾性,因而也不責怪,而是很有耐心地解釋道:「解紅向來喜歡利用別人,我想這個琴調也是被她利用的人之一,還有玉京謠上神。」
「太子殿下就這麼肯定他們兩人是無罪的嗎?」司命神君最忌諱的就是憑某個人的平日習慣來推測其行為,現在對於州慢的這種做法很是不解。
州慢卻也無視他的異議,心裡分寸自覺掌握得不錯,便道:「本君倒不太清楚這個玉京謠上神是個什麼樣的人,但是琴調仙子我倒是有過幾次照面,此人向來行事作風都極為謹慎,應當不會真的有意對排歌上神下其毒手。」
「太子殿下,這未免還是草率了些,現在太子妃殿下已有了身孕,還是多小心些為好。」司命神君見州慢的態度竟如此草率,有些吃驚,便勸道。
州慢倒也驚訝排歌懷孕的這件事司命神君竟然也知道,「太子妃懷孕這件事,你怎麼知道?」
「這……」司命神君頓時覺得自己是說漏了嘴,一時間竟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州慢卻看都不看司命神君一眼,只是冷冰冰地說道:「說。」
「太子殿下,其實這件事情是醫仙傳開的,而且我們打從幾個月前就知道了……」
州慢聽罷,臉色頓時難看起來,什麼?幾個月前就知道了?
他也是幾個月前才知道的,難道……
州慢又問,「哪個月知道的?」
「啟稟太子殿下,是……五月知道的。」
五月!
州慢的心裡簡直有一種被當眾打臉的感覺,心裡頓覺不爽,「嗯,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太子殿下,那關於雷神和玉京謠上神的事情……」司命神君雖然感到了州慢此時的心情的變化,卻還是恪盡職守地問了那個尚未解決好的問題。
州慢擺擺手,「你先去調查一下吧,我想要知道那個玉京謠上神到底是什麼來頭。」
「是。」司命神君見州慢雖然現在是心有不爽,但心裡還是記掛的太子妃殿下,自己倒也就欣慰起來,領了命之後便匆匆地跑去辦事了,留下州慢一人在風中凌亂。
這個醫仙!
竟然把這個消息散步得整個天界都是!
更可氣的是,幾乎整個天界的老神仙都比他更早知道排歌懷了孕,這是他最忍受不了的事情,離開天牢時,他的臉色愈加陰沉了起來。
「太子殿下,你來啦。」宸柒打開門來,看到是州慢,頓時眉開眼笑起來。
州慢的臉上卻是濃雲密布,怎麼驅散都驅散不開。
「太子殿下,是解紅那邊出了什麼事情了嗎?」宸柒見州慢臉上的神色不對,頓時也擔憂起來。
州慢倒也沒再發什麼脾氣,只是臉色依舊很陰沉,「解紅那邊一切正常,該說的都說了,不該說的……」
州慢說到一半,冷不丁地又想起了解紅說自己很自私的事情,頓時臉色又愈加難看起來。
宸柒感到州慢有些心不在焉,卻還是按捺不住心裡的好奇,「太子殿下,解紅說了什麼事情?」
半晌,州慢才開口,「沒什麼,總而言之,天君那邊是絕對饒不了她的。」
「那太好了,讓她老是欺負我家上神。」宸柒聽罷,亦很是解氣地說道。
州慢跟宸柒還在聊著,排歌便也從屋裡走了出來,因了近來營養跟的上,排歌的肚子日漸渾圓,叫州慢好是一番疼愛。
「州慢,你回來了。」排歌挺著大肚子不太方便,州慢看到排歌時也很快便跟到面前來,扶著排歌到旁邊的石椅坐下。
因了排歌的出現,州慢的心情也頓時大好,解紅先前在天牢里說的那番話也很快就被他拋到九霄雲外去了,「嗯,解紅那邊一切順利,以後再也不會有人來阻攔我們了。」
「難道你就不怕西樓子再來糾纏我嗎?」排歌還不知道州慢到過東海,也不知道西樓子如今已經保證不會再上天界纏著她了,此時說這件事,也不過是想要看州慢吃醋的樣子。
哪知州慢這次卻是要比她知道得要多,臉上一副無所謂的模樣,「若他想要,只管來搶好了,我就不信我的太子妃他也敢搶。」
「瞧你的德行。」排歌白了州慢一眼。
宸柒見狀,很是識趣地從一旁偷偷地溜走了。
州慢卻也在這個時候才又開始注意起排歌額頭上的疤痕,自己先前雖說不要再提起此事,但是經過方才解紅的一番說辭,他知道,就算她不願再深究,他卻也不得不深究一番。
「你這額頭上的傷疤,看似不會消失了。」州慢輕撫傷疤,有些心疼地說道。
排歌卻也只是笑了笑,「不是說不要深究了嗎?」
「我還是想問一個問題。」州慢只好小心翼翼地套路一下排歌道。
排歌無奈地看著州慢,卻在他眼中看到了另外一種渴望,只好問道:「說吧,想要問什麼問題?」
「你這傷疤是怎麼傷的?」
「天雷。」排歌毫不猶豫地說道,她很深刻地記得那個夜晚,她在山漸青迷了路,正好那夜驚雷滾滾,很是讓她害怕,果不其然,就在她蹲下躲在樹下的那一刻,一道天雷便擊中了她。
她還清楚地記得,天雷擊中后,她的意識還有一絲遊離,她能感覺到自己額頭上有一股熱熱的滾燙的液體在流動,順著她的臉頰的輪廓。
她還能聞到那股血腥味。
正是因為如此,她才迫不及待地想要忘記這種感覺。
她向來不喜歡打雷,更是害怕打雷害怕到全身發抖,更別說遇到了這種事。
州慢感覺到了排歌在他的懷裡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頓時心裡更是心疼不已,原本他還覺得琴調仙子被解紅利用了,還有些同情她,但是現在看到排歌這般害怕的模樣,他又頓時覺得他沒有辦法說服自己去維護琴調。
「我知道你的想法,但我覺得琴調仙子不會無緣無故地就傷我,更何況,布雷一直是她的職責,就當是我運氣不好。」
「我只是不希望你受傷。」州慢見排歌都這麼說了,自己若是還要去找琴調,倒是顯得自己不在乎排歌的想法,「你放心吧,我不會去找琴調的。」
「嗯。」排歌又朝州慢笑了笑,將整個人都縮在州慢的懷裡。
日漸西下,一抹夕陽灑在院中梨樹上,枯黃的葉子更顯枯黃,卻也燦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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