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淺夢入世撩人心
當嚴展風重新梳洗一番來到房間時,房間內空空蕩蕩,哪裡還曾見那幼小的人兒。
「少樓主,他們已經走了。」管事走過來對著那抹紅影說道。
「她們不是說…在這留一晚么?」少年垂下頭。
管事沒有回話。
「那小殿下留下過什麼或者說過什麼?」嚴展風問。
管事回應:「並未。」
「噠噠噠。」樓梯間響起腳步聲,腳步十分凌亂,像是慌張跑上來的,樓梯上的人看著那慌張跑著的人一臉疑惑。
一道幼小的影子終於衝上了頂層,那雙眼眸四處張望著,像是看到了要找的人,連伸出手大喊著:「展風!」
那正離去的紅影一頓,轉身望向那奔跑而來的人兒,那雙眼不停睜大,眼裡透著欣喜。
管事對著來人行禮,嚴展風問:「小殿下,你不是回去了嗎?」
顏卿笑道:「今晚是逃出來的,顏卿沒有失約,所以今晚的曲子也不能讓人失望哦。」
那張紅唇抿了抿,眼淚順著滑下,他擦了擦眼淚,哽咽:「好。展風定不讓小殿下失望。」
母親去的早,父親忙於各大青樓之間,對他的約定屢次作廢,而面前的人,居然如約來了。
一時間驚喜和委屈在少年心中交雜著。
「咚咚咚」房門敲響。
「進來。」那雙抹著紅妝的眼睛收回神,朱唇淡淡吐出一句。
門緩慢打開,顏卿躺在地上疼白了臉,見到站在門口的人兒睜大了雙眼,強撐著自己起身。
蘇慕看著顏卿微微張了張唇,轉向對樓主行禮:「樓主,管事讓蘇慕給您帶話,說是大賽都已備齊全了,邀您再去看看還有什麼遺漏。」
那雙抹了紅脂的眼睛看向地上半起身的人兒:「知道了,現在就去。夢淺,準備一下,馬上跟來。」
紅影消失在拐角,蘇慕上前扶起顏卿問:「可還好?」
顏卿將扶著自己的手拉開,說道:「還好,多謝蘇公子,夢淺先下去準備了。」
那人兒就這麼與蘇慕擦身而過,凌亂的房中只剩下他一人。
「明夜是觀月樓一年一度的花魁大賽,望大家來觀賞。」管事在外面大喊著。
「真好啊,又能聽到一些名曲和見到名舞了。」
「是啊是啊,不知這一次獲勝是誰呢,各個都那麼才華橫溢。」
人們議論紛紛,臉上洋溢著笑容。觀月樓每年舉行七日花魁大賽,當然這七日內並不開張,甚至無償對外人觀賞大賽。
但是,大賽並不是在觀月樓舉行,而是隨機選幾個周遭最好的酒樓,而美人則是在懸挂的平台中央展示自己的風采。
「吱。」門的響動聲在夜晚格外刺耳,坐在床上的蘇慕瞥了一眼來者又繼續看著書。
顏卿關上門,抱著一套紅衣倚靠在門上笑道:「蘇公子果然不會輕易被凡塵俗氣侵擾啊。」
對方並沒有回話,那手上的書又翻了幾頁。
倚靠在門上的人兒深吸了口氣,又狠狠鬆了口氣,許久,才開口:「夢淺得到花魁之稱那一時,蘇公子能跑多遠就跑多遠,不用擔心,樓主會找人代替你的。」
那正要翻頁的手忽然一頓,那雙藍色的眼眸才認真看向正在說話的人。
牡丹頭上戴,一身金菊裝飾的橙寬袖長衣,就連妝容都為淡橘色,模樣既不嬌媚也不清冷,只是嘴角那有一小塊口色的口脂,那口脂色與樓主唇上的脂色無異。
「公子一定要記得,從後門出去,不過這樣貿然出去定是不好。」
人兒朝著蘇慕走去,坐在他身邊捧起他的臉,蘇慕蹙眉,一把抓痛顏卿的手。
哪知對方只是淺淺一笑,放下懷中的紅裝,用另一隻手點上紅脂在他眼睛上塗抹著。
「若你能逃快些,別人就會認為你是樓主,沒人能攔著你。」顏卿又為他上口脂。
蘇慕瞪大了雙眼,鬆開手:「這是何意,難不成就要埋沒在這嗎?您可是有著猶為金貴的身軀。」
顏卿搖了搖頭笑道:「尊貴?早已不是什麼金枝玉葉的人了,只不過是一個低等下人罷了。況且,以我們倆的性子,夢淺比蘇公子更容易待在這。」
蘇慕還要說什麼,顏卿拿起鏡子對準蘇慕笑道:「沒想到蘇公子塗上妝,竟然比樓主要遜色幾分呢!公子要記得最後花魁大賽的最後一日要跑的遠遠的,不要再回來。」
這句話一直縈繞在蘇慕耳邊,直到油燈熄滅,才消失無影。
大會順利進行著,台上鶯歌燕舞,姿容面貌各有千秋,讓眾人流連忘返。
儘管這些藝妓舞妓展示的所長能讓人出心,一笑能讓人出魄。大家還是更期待被樓主隱藏的那個人兒,所以第七日一早,整個酒樓裡面的人就已經動彈不得,就連外面的屋瓦上也滿是觀看的人。
紅紗曼帳后的橙衣人,面帶橙半年橙紗,手持蒲團扇。
外面喧鬧的聲音硬是壓下了樂曲聲,所有人都大喊著夢淺,甚至有人衝上台。
美人嘆了口氣,遣退了丫鬟,待一曲終了,又是一曲迎上時,顏卿邁開腿上前時被一人拉入懷中。
顏卿瞪大雙眼看向身後抱著自己的少年,少年手中的白絲侵入墨發之間。
視線逐漸模糊,感覺好似有什麼記憶忘卻…
顏卿沉重的閉上雙眼。
三曲終了,紅紗帳里的人並未出現,人群的歡呼聲變為咒罵聲。樓主對身邊的人說:「去找找人。」
「是,屬下現在就去。」
就在此時,人群一陣歡呼,抬頭望去,一人從樓頂飄落,猶如落葉一般在空中懸浮著。
一襲潔白如雪的白衣,輕薄的面紗一揭,揚手讓它隨處飄去。眾人一驚,沒想竟是男子。
白棱甩在幾柱之間,硬是重新立了個「台」,人兒落在白棱上,抹紅的眼微睜,朱唇輕抿之時,眾人頓時感覺心潮澎湃,一時半會之間十分安靜,就連吹進來的風聲也格外清晰。
「各位客官們~奴為淺夢,並非名為夢淺,觀月樓可沒有夢淺這一人。」蘇慕寬下半截外衣嬌笑道。
雖還有中衣裡衣隔著,但此刻姿態更為是誘人之惑。
與此同時,顏卿倒在一條泥土巷中,身上衣裝破舊,發間也染滿泥土,看著十分骯髒。而身旁有一位女孩懷裡捧著兩個饅頭靜靜的看著顏卿蘇醒。
「終於醒啦?你好,我叫三夭,三個桃之夭夭,你看!手上還有一朵桃花呢,中間的花蕊還寫著一個夭字。」女孩對著環顧四周的小乞丐伸出手,指著上面的桃花笑著。
「你叫什麼名字啊?」
這…是哪…之前還在飯館乞討來著,怎麼就到這了?
顏卿起身捂著發疼的頭,看向女孩說:「我叫…顏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