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初見(中)
不想驚動其他人，輕聲推開門悄悄出去。
幽長的青石板路上亮著一盞宮燈，靜謐的夜晚只有宮燈吊著的珍珠流蘇擊打的聲音，一陣夜風吹過捲起衣角，銀邊在月光映襯下發出點點星光。
步履輕盈，拂聲珊珊，一縷青絲嬌俏散落，隨著衣裳輕擺融入夜色。
不多時，面前就出現一道月洞門，舉高宮燈查看，門口龍飛鳳舞的寫著「無花」兩個大字。
這個名字倒是別出心裁，剛才那麼一大片荷花不是花么？這門口卻偏偏寫著無花，豈不是自相矛盾。
顧潮生更是興緻勃勃。
近門后原本的青石板路就變成了七拐八拐的小徑，，兩邊全種著翠竹，月色下黑影搖曳，別生一番趣味。
再走幾步隱隱傳來水聲卻不是窗口所見池塘的水生，倒像是一條小溪流，移步換景，前面又是一顆連根樹，樹上掛滿了僧人祈福的布條、木牌，有點木牌下還掛著顆小鈴鐺，風一吹玲玲作響。
往前小徑變成了石子路，這就是她白天看見竹林了。
取出隨身攜帶的火摺子點燃竹子上掛著的燈籠，一排排點下去，黑夜中彷彿出現一條盤踞的蟠龍。
對面正在上山的人也注意到這，不知是誰這麼有興緻。
顧潮生吧宮燈放在石桌上坐下、閉目。
夜風卷著清香吹過，草叢中時而傳出幾聲蟲鳴，一瞬間彷彿回到小時候，夏夜顧老夫人總愛帶著她在樹下乘涼，顧老夫人坐在搖椅上閉目假寐，偶爾抬眼看看和小丫頭一起編花籃的她。一天的不愉快和委屈都煙消雲散。
正回憶著往事卻覺得有一道目光盯著自己，期初以為是幻覺，但那種被注視的感覺越來越強烈，忍不住睜眼查看。
「是誰！」一睜眼就看見一個黑色的身影站在竹林深處，顧潮生厲聲道
那個人見她發現自己，猶豫一下就大大方方走出來。
見那人坦然走出來顧潮生鬆了口氣但任然緊張的看著他。
宮燈的光暈打在他高挺的鼻子上，單薄的嘴唇緊抿，不同平日見到白面書生他肌膚呈古銅色眼神堅毅像是一個久經沙場的將領，但在一看眼睛中沒有殺戮之氣而是一片清明。身著黑色暗紋常服，烏髮隨性披散在身後。
這個人真是白日在茶棚遇見的那位。
「在下方才上山是瞧見這有燈火，好奇是誰有這等閑情雅緻月下漫步，就折回來想一探究竟，不承想是小姐在這清修，本想瞧瞧離去，卻還是打擾到了小姐，還望小姐贖在下失禮了。」還不等顧潮生開口他道歉。
顧潮生覺得有些臉紅，這又不是自家園子，進來逛逛哪還用給自己道歉起身說「這園子也是大家都可以隨意遊玩的，只是剛才我正想事情突然看見公子身影下了一跳，反應有些過於激動了。」
「是我唐突嚇著小姐了，」在仔細看顧潮生心中升起一股熟悉的感覺，只覺得在哪見過一般又問，他向來直來直往便直接問道「不怕小姐笑話，我見到小姐卻像是在哪裡見過一般。」
顧潮生笑笑「或是上山時偶然見到了也未可知。」可不就是兩人在茶棚打了照面，但第一次見他也覺得像是之前就認識一樣
但她忘了那人在茶棚最多只見了她的背影，而她出來前還換了一件衣服。
那人笑笑「或許吧。」說完就站在原地沒有要走的意思。
這月黑風高兩個人單獨站在這裡也不合適，而他也沒有要走的意思，「那更深露重公子也早些回去休息吧，小女子現行告退。」說完拿起桌子上的燈轉身就要離開。
這一轉身他到瞧見了顧潮生背影，雖然換了一件衣服但他自小過目不忘就算只見到一個背影也能靠身形認出人來。
「姑娘可是顧府三小姐顧潮生。」那人在後面問道。
顧潮生轉過身，疑惑看著他「你怎麼知道我是誰。」
那人上前幾步站在她面前「方才我正與住持說話，就有僧人來回稟說顧家兩位小姐到了。」
這個自然是騙人的，就算無意間聽見了，住持也不會告訴他女香客面容長相，家世姓名。但眼下這確是最好的回答，總不可能告訴顧潮生他就看了她的背影就認出來了吧，真那樣只能被當成一個登徒子。
「那公子是。」顧潮生又問道。
「在是清一大師的朋友，這次受邀來上山小住幾日，小姐若不嫌棄，叫我豈琛就好。」他回答道。
原來他就是能夠讓清一大師等待的人。既然能被清一大師邀約，自然也不會是等閑無禮之輩，當下放鬆神經。
「原來是清一大師的朋友，那可真是托你的福，我這次才有機會見上大師一面。」這句話倒是發自真心，平日若是想見上清一大師可真的算是難如登天。
豈琛倒是沒想到清一的名號這麼好用，他不是京城的人，自然不知道有多少達官貴人排著隊花重金修繕寺廟就只為讓清一大師解一道簽。
「既然我今日衝撞了顧小姐，那不如由我將顧小姐引介給大師，也算是賠罪。」
聽到這說不心動都是假的，雖然清一大師在寺廟，但畢竟那麼多人都想請他解簽，還不一定能輪得上自己。
機會就擺在面前豈有放過的道理「若真見到清一大師倒是我欠你一個人情了。」
清一大師除了對佛法造詣深之外也是出了名的料事如神。
豈琛覺得有些好笑，明明一個年紀輕輕的小姑娘倒是對求神問卦感興趣。
「不知道顧小姐是有什麼事情需要詢問清一大師，」上下打量她一眼「莫不是顧小姐是來求自己姻緣的？」
原本輕佻的話從他嘴裡說出來卻十分正緊
顧潮生聽到姻緣兩個字臉憋的通紅，不過好在不是白天，昏暗的燈光下也看不真切。又見豈琛還等著她的下文，憋著回答「當然不是，這等俗事怎麼可能去打擾大師。」
「既然如此那顧小姐想問什麼不如先告訴在下，明日萬一清一大師問起我也好回答。」豈琛並不滿意她現在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