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1章 齊怡然的心意
慕雲傾仰起頭時,任學義也走到幾人麵前。
“任太尉。”她微垂眸。
任學義看向慕雲傾,眸光尖銳,內裏更有濃濃的陰沉揮散不去。
他認得慕雲傾。
“此等光景,九王妃不在府中享樂,來此處做什麽?”
這是在指責她無心民情?
慕雲傾冷笑一聲,也不回答任學義的問題,隻揮揮手,命人將她帶來的糧食和甜芪拿上來。
周圍那些流民放光的眼神看過來,就像一個個鐵巴掌打在任學義的臉上。
他背後的手悄悄的收緊,又瞥了眼被打傷的府兵,隻覺得太尉府的顏麵盡數被慕雲傾踩給踐踏了。
“好啊,既然九王妃來接替老臣,老臣便先行離開了。”
任學義一甩衣袖,頭也不回的走了。
身後這些府兵自然也緊隨其後。
太尉府的府兵分散各處有近百人,一是為了分發食物,第二也是為了管控這些人的秩序。
餓極了的人哪裏還顧得上尊卑,待到府兵都撤了,一雙雙發紅的眼睛也都落到慕雲傾身後的糧食上。
任學義當了半輩子的老狐狸,怎能甘心吃慕雲傾的虧。
“王妃。”雲霜吞了吞口水。
“我們要不要躲一躲?奴婢還不想被人生吞活剝了。”
“屠岑嘯。”
“主子,人都安排好了。”
屠岑嘯說著,將手指放在唇邊吹了一聲哨,原本站著府兵的位置又換上了一批人。
那些人穿著王府的衣裳,實則卻是屠岑嘯培養的暗衛。
原本已經蠢蠢欲動的人,看到那些人手裏的長刀時,立刻嚇得蔫了回去。
慕雲傾也命人搭設了另一個粥棚,又露天支起了幾口鍋,用來蒸煮甜芪。
米粥的濃香和甜芪的香甜在城門外散開,眾人的眼神也都染上渴望之色。
若是現在放糧,這些人定會一窩蜂衝上來,不顧左右,不顧弱小。
慕雲傾的眸子也越發的凝重了。
“屠岑嘯。”她湊到屠岑嘯身側,小聲的嘀咕兩句。
屠岑嘯讚同的點點頭。
“老弱婦孺,先站到前側。”屠岑嘯一聲喊。
底下的人俱是一愣,尤其那些男人,眼眸急的更紅,就怕沒了那一口吃的。
屠岑嘯見狀,才又道:“按序領食物,老弱婦孺在前,男人在後,敢隨意亂竄,惹是生非者,殺無赦!”
屠岑嘯本就長的有些粗獷,加之這鏗鏘有力的聲音,原本還有些心思的人立刻老實了,乖乖排隊。
第一日分食還算順利,隻不過慕雲傾等人卻是累的腰酸背痛。
雲鬢給慕雲傾揉捏著腰:“若是這樣下去,王妃的身子如何能熬得住。”
“不如再找些人手吧?”
慕雲傾點點頭,不過眸光卻是落在流民當中。
與其去京城找人手,倒不如就地取材,找一些有力氣的婦人幫忙。
夜深了,慕雲傾幹脆靠在馬車裏睡著了,找人手的事兒自然就放在明日了。
翌日一早,慕雲傾聞到一股淡淡的米粥香,才睜開眼睛。
雲鬢和雲霜已經開始給流民分食了,分食的人群中也多了兩個人。
一個是齊怡萱,另一個,竟是權擎州。
上一世饑荒爆發時,他雖沒有哄抬糧價,卻也沒有捐過糧食,都是以平價略高了幾文的價格售賣了。
饒是如此,他也一躍成了首富。
慕雲傾下了馬車,看著糧倉的位置多了幾車的糧食,眸光微暖。
“權公子。”她低聲打了個招呼,又湊到齊怡然麵前,“府上不忙麽?怎麽跑來這裏了?”
若她沒記錯,齊府門口也設立的粥棚。
齊怡然笑笑,“府上有母親和丫鬟小廝,用不著我。”
“喏,聽說你這裏人手不夠,便尋過來了。”
她眼眸微垂了一瞬,餘光卻是瞥向權擎州。
心道,她隻是沒想到權擎州竟來的這般湊巧。
慕雲傾敏銳的感受到齊怡然的異樣,別有深意的看了權擎州一眼。
權擎州的品行不錯,若當真能護著齊怡然,倒也是個好歸宿。
接下來的時間,慕雲傾倒是做起了兩輩子都沒涉及過的媒人。
齊怡然感受到了,權擎州自然也明白了慕雲傾的意思。
他麵色如常的繼續做著事,再看向慕雲傾時,眸子卻透著一絲苦澀。
有些感情,注定一輩子也不能再說出來。
最初,齊怡然麵對權擎州還會眼含嬌羞,直到兩日後,她察覺到權擎州有意無意的躲著她,便也懂了。
這日晌午過後,眾人都去小憩,齊怡然尋到權擎州麵前。
“可否與權公子講幾句話?”
她緊握雙手,眼周泛紅,儼然是下了極大的決心,才開的口。
權擎州遲疑一下,便應了。
他與齊怡然走到一處偏僻的位置,站定。
少女垂著頭,眉眼難得露出一副又羞又怯的模樣。
權擎州見過齊怡然幾次,她始終落落大方,哪裏有這般小女人的姿態,他心底不禁生出絲絲異樣,隻當是新奇所致。
“齊小姐,我……”
“我知道你心係雲傾。”齊怡然猛然抬頭。
對上權擎州的眸光時,又迅速垂下。
“可是雲傾成婚了。”
權擎州眸光黯然,“我知道。”
“沒關係,她成婚了你依舊可以心係於她,如同我,縱使知道你心係別人,也依舊可以傾心與你。”
“我隻是想告訴你,這樣做,不會有任何改變。”
齊怡然仿佛說著這世上最純粹的感情,眼底亮晶晶的,如同閃爍著一片星空。
權擎州竟完全怔住。
齊怡然又道:“所以,權公子不用覺得別扭,雲傾再把我推向你時,你可以拒絕,我們都沒有做錯什麽。”
將心裏的話都說完了,齊怡然鬆了一口氣,她仰起頭,準備瀟灑離開,卻見一支羽箭朝著權擎州射過去。
“權公子。”
齊怡然驚呼一聲,幾乎出自本能的跑過去。
空氣中散著一絲淡淡的血腥味,權擎州終於回神。
他望著倒在他腳邊的齊怡然,徹底慌了。
從小到大,還沒有人這般對過他。
“齊小姐。”權擎州顫抖著,雙手染滿了齊怡然的血。
已經有許多人圍過來。
“血是黑色的,有毒。”有人驚恐的指著齊怡然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