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過往雲煙
他還是不敢見她嗎?心好痛,痛到了快已經沒有了呼吸,六萬多年的等待,始終等不到他的到來,而自己卻守著一麵軀殼,日以繼夜,隻為能等到他真正醒來的那一天。
可是到最後,他還是不想見到自己,這到底是為什麽?
為什麽,敖澤,你為什麽不肯見我?當初是你背叛了我,不應原諒你的是我,而不是你對我的終而不見。
而我卻不能恨,也不能愛,守著你的軀體,留下來的卻是一輩子的傷痛。
我不老,不生,不死,不滅,而你卻忍心的留下我一人摯守這份空愛。
“他,還是不肯見我,六萬年了,我在幽靜之門,藍幽湖,這個應該沒有的空間裏,整整等了他六萬年,而他還是那麽狠心,狠心的讓我一個人麵對。”
紅衫女子淡寞的說著,語氣沒有任何起伏,聽不出痛,也聽不出恨,也許痛和恨被磨滅的沒有一絲欲望,剩下的僅隻有呼吸。
紅衫女子不是別人,她是上古鳳神鳳仙兒。
黑袍男子神情微微一怔,看著鳳仙兒那雙沒有正視自己的眼睛,深處閃過疼惜,疼惜鳳仙兒這六萬多年對龍敖澤的等待與摯守。
藍幽湖中,那永不會讓肉體腐爛的聖水,純陰寒之地的池水,因為有它,至今龍敖澤的龍軀體,保持得完好無損。可龍敖澤的魂體,卻遠在幽冥地府。
“鳳仙兒,放手吧,事過六萬年,敖澤如果願意見你,肯定不會讓你苦苦守了這麽多年,我與他雖是至交,可仍然說不動他一分一毫。”
黑袍男子,繼續相勸,鳳仙兒與龍敖澤不累,可他倒是累了,他不想再為兩人跑腿了。兩人明明那麽相愛,可為什麽要相隔天邊了。就算六萬年前是一場錯,也不需要錯得這麽離譜。
“嗬嗬,放手?你叫我如何放手?”
鳳仙兒追問,六萬多年的付出,叫她如何放得下?一句話嗎?
黑袍男子並沒有回答鳳仙兒這個問題,鳳仙兒也不需要黑袍男子來回答這個問題,也許她已經習慣了,也許這個答案已經不再重要了。
鳳仙兒慢慢轉身,默默的離開,無聲無息。
黑袍男子看著要離去的人,立馬出聲製住道:“鳳仙兒,等等,我從地府趕來,感覺到了兩股不一樣的氣息,想必你要等的人已經來了,你為什麽不出去見她們?”
整個幽靜之門中的所有人都主宰他手,包括怨靈十修女,可是他卻不能對十修女束縛。幽靜之門本是極陰寒之地,可如今卻成了另一個存在的空間。
他不知道鳳仙兒的神血還能壓製陰寒之氣多久,可等的人已經出現,證明鳳仙兒也已該到了盡頭。如果讓龍敖澤知道這一切,那他會不會肯出來見鳳仙兒一麵。
火紅的落地紗裙突然停了下來,鳳仙兒微微偏過頭,而後道:“多謝冥君提醒,此事,我自會去處理。”
早在蘇漫落下懸底那一刻,她便知道了,可她沒有想到,跟著蘇漫一起落崖的還有龍族之人。
冥君道:“你希望我為你做點什麽嗎?”
鳳仙兒眸中閃過一絲疑慮,之後便道:“既然冥君承恩相幫,我還真有一個不情之請。”
半刻鍾之後,冥君帶著鳳仙兒的不情之請離開了藍幽湖。
冥界,幽冥地府第十八層地獄。
冥界掌管六界生死輪回,但六道除外,一切生死輪回之人都執掌在他手。可六道輪回,不是大善之人便是大惡之人。
像魂羅刹的兩條血裔命脈,便是通過六道輪回,可這一切,冥君,無權過問。
十八層地獄冷冷清清,就那麽幾間獄房關押著惡魂,可有一個惡魂是特別對待的。冥君揮揮手,將那些駐守獄房的獄卒給支開了。這裏有他在,無論什麽惡魂都起不了大風大浪。
冥君在一間獄房前停了下來,然後走進。這間獄房中關押著龍敖澤。與其說關押龍敖澤,還不如說他是不請自來的魂體。像冥界這地方,怎麽可以壓得住龍族的魂體。龍族是不死不老不滅之身,就算死了,也不會在冥界奈河橋走一趟輪回。
“澤。”
冥君將聲音壓得低沉,看著在獄房一角書桌前,正執筆抄寫什麽的龍敖澤,就無端冒虛火。如果時光倒回六萬年前,他寧願不認識他。
龍敖澤隻抬眸望了那麽一眼,繼續垂眸,認真做事。此時,他正在抄寫如來佛祖的梵篋。梵篋他已抄寫了六萬年,日日夜夜,從未出過第十八層地獄。
冥君走近一看,看著那已抄好一頁的梵篋,虛火更旺盛了。手一掀,龍敖澤手中的筆與紙張全消失不見。
冥君大聲道:“龍敖澤,我這裏是幽冥地府,不是如來大佛堂。”
他們都已是活了六萬多年的老骨頭了,雖然有著一張年輕的麵孔,可活了六萬多年的心,有時候比水還靜。何況,他龍敖澤已經死了,現在他隻是一縷幽魂。
龍敖澤的很虛幻,像是被風一吹,就會消散。
龍敖澤看了看冥君那張已快冒煙的臉,憨厚的聲音很綿柔道:“她,怎麽樣了?”
每一年中的今天,他都會問一次,她!到底過得怎麽樣。
“老樣子,你真不打算出去見見她嗎?”
她等你等得好辛苦,已經等了你六萬年了,如果再等下去,可能真的等不到了。冥君真的好想這樣說。
“幽冥,你該知道,六萬年前,我就已經死了,我的所做所為,對不起仙兒,我……沒臉見他!”
六萬年前,他著了璃仇的道,放任魔族小妖進入海域,以致自己萬劫不複,更讓仙兒萬劫不複。他錯得離譜,錯得不可原諒,他該死,可他也很懦夫。
躲在這裏麵對過錯,每天抄寫梵篋來平複自己所犯下的過錯。
“哼,龍敖澤,你就這麽不負責任嗎?我可以看出,鳳仙兒早就原諒了你,難道你現在連見她一麵的勇氣都沒有?”
冥君冷哼一聲,廣袖一揮,在他眼中,龍敖澤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懦夫。他現在真的很想將他扔出冥界,扔出他的領域視線。
龍敖澤,像是被說中了心事,一臉憂然而淡傷。
他道:“幽冥,別說了,我現在想靜靜。”
幽冥眼神不屑,淡道:“你靜吧,我看你還能靜多久?”
不再理會,幽冥踏出了獄房,拂袖而去。可他留下的那句話,讓龍敖澤深深思量著。
靜不了多久?是什麽意思?看著已走遠的背影,龍敖澤靜靜思量著這一句話。並不是他不想見,而是一切已成了過往雲煙。
往事如煙,曆曆在目,他們本是一對恩愛夫妻,可兩人有太多的背負。鳳仙兒將他的龍體一直存放於藍幽湖,為了就是讓他能再次複活清醒過來。可是他不能,一旦他再次清醒複活過來,魔神璃仇,會再次顛覆六界,那麽鳳仙兒便成了整個六界的罪人。
也許,他躲著,仙兒會比較安全,而剩下的背負,就讓後世的人,替他們去完成吧,就讓他自私一次,自私的隻為自己心愛的女人。
可他不知,這背後的一切,到最後永遠是一個悲劇……
第二日。
天剛朦亮,蘇漫便與鳳五收拾著那些藥材,準備出發趕往鳳凰市集藥鋪,因為有了龍雲天的加入,兩人原本打算走山路,改成了禦行術。不到半個時辰,三人出現在鳳凰市集中。
與平常的市鎮一樣,百姓民風淳樸,每張麵孔都那麽陌生,卻與凡間一樣,老人、小孩、壯漢、婦女,貼貼實實的存在。
清晨的街道人群有些熙攘,形形色色,好不熱鬧。
幽靜之門中的人雖然是以采集藥材為生,可市集鎮上有叫賣的、開鋪子的,開酒樓、妓院、販賣小攤等,應有盡有。這裏的生存秩序,與人間無異。
蘇漫與龍雲天的裝扮與普通平民一樣,除了氣質與相貌俱佳外,兩人現在都是以普通的村民身份出現在鳳凰市集上。
出發來市集前,鳳五曾對兩人說過,如果想要上市集,得打扮成平常人,因為身份的懸殊,怕引起眾人的議論,嚴重的可能會圍攻。為了沒必要的麻煩,蘇漫與龍雲天成了普普能通的村民,而且還是一對夫妻。
既然是夫妻,那得有些夫妻的樣子。龍雲天正在改變,正在償試,償試的開始攻略自己的底線,雖然他不懂,不明,模糊一切,可他會償試的去開始一切。
雖然是村民的裝扮,可還是掩蓋不了那原有的氣質。三人要到達鳳凰藥鋪,必經之地妓院門口。
“哎喲,這位公子,看你這般盛氣淩人,英俊非凡,不如到我們鳳凰樓坐坐呀。”一臉粉撲蓋麵的女子妖嬈而來,緊緊抓著龍雲天不放。
走在後麵的蘇漫汗顏,這裏不是幽靜之門嗎?為什麽在這裏還有妓院呀?看著被那妖嬈女人纏住的龍雲天,蘇漫止住了腳步,不知是往前走,還是往後退?
妓院雖然在六界很低俗,可是龍雲天是男人,男人是有需求的!
蘇漫如此想著,可她的想法把某人氣得不輕。
“放手,沒看到本公子的娘子就在身後?”
龍雲天冷冷道,轉身對著身後站不遠的蘇漫又來了一句:“娘子,你難道想看著為夫被這些庸俗花粉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