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三十二


  “思雅，你沒什麽問題吧。”徐然看吳天一幾乎是踏著歡快的腳步出去的，猜想多半是他老婆沒事。


  “我沒事。”林思雅回身，朝著徐然笑一笑，“醫生說，生好小孩後，我給自己的壓力太大了，什麽事情都想做到最好。加上吳天一也過於緊張了點。神經繃得太緊所以，情緒有些失控。以後，隻要自己知道調整情緒，慢慢地就會好起來的。”


  “那就是說，你沒有生病？”


  “是啊。還好你們發現了。”林思雅心有餘悸地點著頭，“醫生說，要是繼續發展下去，就問題大了。輕度抑鬱是逃不掉了。”


  “那還要吃藥啊什麽的嗎？”徐然總算是放下心來。


  “不用吃藥。隔一個月，去複診一下。”林思雅看女兒睡得香甜，“我們妹妹還要吃奶的，如果真的要吃藥。可就委屈她了。”


  “打個電話給老伯伯吧。早上，他還問我的。”徐然想起來，一大清早，老爺子站在門口等著她，聽說決定去醫院了，還囑咐說回來了給他一個信息。“你快點打吧，我都差點忘掉了。要好好謝謝老伯伯的。”都是那個不速之客，鬧得人昏頭轉向的。


  “好的好的，是要感謝他的。”林思雅急忙找出客戶資料。


  徐然渾身冰冷，感覺手都有點僵了。先前還不覺得，現在進了溫暖的室內，倒反而有點發抖。她拿了杯子，倒了杯開水，一口一口的啜著。慢慢地，身上的寒氣似乎散掉點了。


  “老伯伯還真是熱心腸。”林思雅掛掉電話，感歎不已，“他是那個醫院的前院長。那個主任是他的學生。真沒想到，開個書吧，居然還能遇到貴人。”


  “那是你命好。”徐然放下杯子，“你最大的貴人應該是吳師兄吧。”


  “切，我也是他的貴人好吧。”林思雅昂著頭，一臉傲嬌。


  “是，你們互貴，互貴關係。”徐然一本正經的總結。


  “什麽呀。”林思雅忍不住噴笑，“現在，說說你吧。”


  “我，什麽啊？”徐然本能地回避。


  “你啊，就是會搗糨糊。”林思雅輕輕扯扯徐然的碎發，“那個女人，什麽意思啊。”


  “哦，那個啊。就是，她來表達一下對大哥的仰慕之情。”這麽說，也的確沒有撒謊。雖然表達方式是激烈了點，也迂回了點。可是，人的性格不同，自然表達方式也有所不同。徐然完全可以理解。


  “她要跑到這裏來表達對路大哥的仰慕之情？你胡說什麽啊。”林思雅也能想象得出個大概。這個女人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當然不會客客氣氣地，說幾句什麽仰慕之類的話就會善罷甘休。“老實告訴我，她到底說了什麽！”


  “其實真的沒說什麽。就說她很喜歡大哥。嗯，基本就是這個意思。”徐然支吾著，原話當然是不能說給林思雅聽的，當時如果她在，以她的性子，多半要撩了袖子，衝上去一巴掌。


  林思雅瞄一眼徐然，“隔壁的小老板也在場的吧。好像還有別人的。”


  徐然頭痛地抬頭，“這個……不要去外麵打聽啦，真的很丟人的。”


  門口風鈴一陣輕響。小老板用肩膀扛開門，“我們吃點心的，多了兩份，你們幫忙消滅一下吧。”手上捧著一個托盤，裏麵是兩碗熱氣騰騰的牛肉麵。


  林思雅看看徐然。說是點心，這要是全部吃下去，哪裏還吃得下中飯，估計連晚飯都可以省掉了。麵館就在旁邊。老板是個實在人，本來麵的分量就比外麵的多，因為說是鄰居，端過來的麵更是撲撲滿滿一大碗，這個量，倒是有外頭賣的兩倍了。


  “我們兩個人，一碗就足夠了。謝謝啊，我還真有點餓了。”林思雅看徐然還處於石化狀態，趕忙端過一碗。


  小老板也發現，這個點心的說法有點牽強，不好意思地說，“是蠻多的啊。嗬嗬。那就拿一碗吧。”轉身出門，臨走還留一句，“有事就開口啊，我們都在隔壁的。”


  “小老板真是仗義。”林思雅翹翹大拇指。隨即找了筷子，挑一挑麵條，“麵館老板也不怕虧本的。看看，這幾片牛肉，又大又厚。嘖嘖嘖。所以生意也是真的好的。”


  牛肉麵的香味隨著熱氣飄散開來，彌漫了整個書吧。


  小公主在嬰兒車裏哼哼唧唧醒過來了。林思雅抱起她，一睜眼，就看到媽媽熟悉溫柔的臉，小公主立刻綻開笑臉，如小小花朵兒開放。


  徐然挑起一大縷麵條，入口微微有些燙，麵條爽滑筋道，浸透了牛肉湯的鮮香微辣。“唔……真好吃。”兩口麵下肚，胃裏馬上就溫暖起來，再喝幾口湯，身上也連帶著暖和了許多。


  林思雅看徐然吃得香，笑笑。她本能地覺得，那個女人肯定說了很傷人的話。吳天一說她是同行，也是律師。律師嘛如果想氣死人，是絕對可以把死人都給氣活過來的。徐然表麵看不出什麽異常，也就是強撐著罷了。她是怕關心她的人看了擔心。小姑娘就是這樣，老是把心事藏著，所以也就不容易放開。


  “好吃吧，不許獨吞啊。”林思雅其實也不太餓，不過麵的香味實在是太誘人了。


  “我倒是想獨吞的，也要吞的下啊。”徐然舔舔嘴唇，“你快來吃吧，我來抱妹妹。”


  小公主轉到徐然手裏。原本見媽媽走了，扁扁嘴，有點要哭的意思。徐然在她臉上親親，故意發出“啪嗒啪嗒”的響聲，小孩子覺得媽咪在和她玩耍，開心地咯咯咯地笑個不停。


  “我看你也是蠻喜歡小孩的。”林思雅轉頭看著笑成一團的一大一小兩個女孩。


  “那是因為妹妹太可愛。”徐然逗弄著小公主，“思雅，你當時想離開吳師兄，是因為覺得配不上他嗎？”


  “我從來沒有覺得自己配不上吳天一。”林思雅還是頭一次，詳細地對著徐然說起當時的心思，“我隻是被他姐姐的話氣著了。說什麽吳天一就是換個口味玩玩的，叫我不要做夢能夠嫁到他家裏去。我就是書讀的少了，家境一般，可也是清白的女孩子。憑什麽這麽看輕我。另外，其實我也有點不確定的，那時候看吳天一，還是有點花的。”


  徐然點點頭，“還好吳師兄不是這樣的人。”吳天一招蜂引蝶的行徑，徐然隻是耳聞。在事務所實習的時候，倒是真的沒看到過他有什麽實實在在的動作。應該就是在那個時候，他已經決定，要同林思雅結婚，共度一生吧。


  “然然，配不配的上，那隻是別人嘴裏的閑話。你想，如果我不好，吳天一不會喜歡我。同樣，如果吳天一不合我的心，我也不會以身相許。到底，將來的日子是兩個人自己在一天一天地過。合不合適，才是頂重要的。”林思雅把碗裏的湯喝了個底朝天，“好了，我去還麵碗。”她說了這麽多，無非是想徐然不要被那個女人的混賬話堵住了心。


  林思雅拉開門，風鈴又是一陣清脆的“叮鈴叮鈴”。小公主覓著鈴聲，轉過頭，黑葡萄般的眼睛滴溜溜轉。


  徐然忍不住低下頭，親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