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六十六
“好無聊啊。”
這是林思雅第幾次歎氣？徐然抬頭想了想，答案是——第N次。
“所有的都和從前一樣。怎麽會覺得無聊？”徐然端杯茶遞給林思雅。“呶，這是為了歡迎你的歸來，特地換的茶碗。”她把茶碗托到林思雅麵前。“看看，漂亮吧。”
雨過天青色的冰裂茶碗。釉麵上不規則的細碎裂紋，在明亮的光線下，層層疊疊。真的好似堅冰化而未化，細細碎碎的迸裂開來。
林思雅興趣缺缺地瞄了一眼。“嗯。好看。”繼續抱著頭歎口氣。“唉……”
徐然忍不住發笑。“你說你，在家裏的時候吧，嫌兩個小的鬧得慌，天天想來書吧躲清靜。現在麽又嫌無聊。”她學著林思雅的樣子歎氣。“唉……作的要死。”
林思雅哧哧地笑。“作女作女，女人麽都喜歡作。”
一陣風，門口梧桐樹的葉子希裏索羅地掉下來。天氣涼了，遮陽傘收掉，石頭的桌子凳子到底是太涼，也沒有人去坐了。鋪滿了掉落的葉子。天高雲淡，陽光燦爛。
林思雅啜著茶水，望著外麵的風景。“以前覺得海龜先生和華少爺太吵，現在還蠻想他們的。”
陳遠航被華明亮挖牆腳，跳槽到華晨房地產。聽華明亮說是要對他委以重任的。這次，他女朋友倒是沒有反對，索性自己也安下心在國內發展。海龜先生苦盡甘來，整天春風得意，眉目含笑。
“海龜先生最近在忙他的婚事。”海龜先生下班回家，還是經常會彎到書吧來叨饒一番，討杯茶喝。聊一聊他結婚的事情。
“他又問你討紅包了吧？”都不需要掐指，林思雅就可以算出海龜先生的德行。
“是啊。”徐然笑著點頭。“就我們的關係，紅包總歸是少不了的。不過，我總覺得，送錢……沒什麽意思。”
“你也這樣想啊。”林思雅來勁了。“我們拚起來送他一樣東西，怎麽樣？”
“送什麽呢？”徐然轉著手裏的茶碗。“瓷器？”
“這個啊，估計送的人多的。”林思雅否決。“沒新意。”
“那……送什麽好呢？”
“不急，慢慢想。”林思雅托著腮。“要體現出我們的誠意，還要有差不多價值的……還真是不好找。”
兩個人討論了半天，也沒有個好的主意。
手機在桌子上顫了顫。林思雅抄起手機。“海龜先生！正好在說你的事情的。”
“我都快煩死了。”海龜先生似乎很煩惱的樣子。
“最近，你不是看見什麽都是粉紅色的，就連在街上看到人家買的氣球，也都是粉紅色的心形。”林思雅從來不放過嘲笑海龜先生的機會。
“快別說了。我還真沒想到結婚會這麽麻煩。”
“你這是典型的婚前恐懼症。喂！你不會是想臨陣脫逃吧。”
“沒有沒有！”
“那你是在煩什麽呢？”林思雅打開免提，招手叫徐然一道聽。
“我現在在婚紗店。”陳遠航有氣無力的聲音傳過來。“試了一件又一件，我是也沒看出來有什麽好不好的。反正都是白色的，都是一圈圈的蕾絲花邊。都差不多啊。”
“誰說都一樣的。”林思雅不客氣地嗬斥。“你耐心點啊！女人結婚不就是一套婚紗嘛。一輩子就一次，當然要仔細挑選。”
“我很耐心啊。都坐在這裏大半天了。”
“沒有合適的嗎？”
“你也知道的，我家這位也沒什麽身材。不像你，腰是腰，脖子是脖子的。”陳遠航壓低聲音。“我跟你講，白色的婚紗穿在身上，蓬蓬鬆鬆的更看不出腰和脖子。”
“要死了你！”林思雅笑著罵道。“當心你老婆聽到。晚上叫你跪榴蓮。”
“所以啊，也隻能同你們講講。你們又不會出賣我的。本來我是想，你們上次做的旗袍，蠻好的。我就跟她說，要麽也去做一套。結果，被她一腳踢到床底下。”陳遠航委屈地說，“我那時候也沒想到她的身材問題嘍。”
“哈哈哈……”林思雅大笑。徐然還算給海龜先生麵子，抿著嘴，沒笑出聲。
“就知道笑我，也不給我出個主意。”陳遠航埋怨道。“然然呢，在邊上嗎？你說說，有啥辦法嗎？”
徐然腦子裏靈光一閃。“你老婆喜歡中式的衣服嗎？”
“喜歡啊。可是，旗袍她不能穿的吧。那麽顯身材的衣服。”
“中式衣服又不是隻有旗袍嘍。以前的人結婚，新娘子的那個中式的喜服，兩截式的。也很好看的。網上看到過。”
“有地方定做嗎？要是給我老婆知道我在網上給她買結婚禮服，她一定會把我一腳踢到太平洋的。”
“要問問看的。我也沒做過。問到了給你電話。”徐然安慰陳遠航。“你不要急啊。好好陪著老婆試婚紗。我們去打聽。”
“你有主意了？”林思雅掛掉電話。“說來聽聽。”
“我們做旗袍的那個師傅，應該不止是會做旗袍吧。”徐然提議。“找個時間去問問，要是可以做的話。這套喜服就算是我們送海龜先生的結婚禮物。”
林思雅眼睛一亮，“好主意！我這就去問！”
去那個裁縫鋪，基本是橫穿整個城市的。裁縫老頭從來不用手機，隻有一個座機號碼，也多半是隻響鈴沒人接的。林思雅想了半天，還是決定先打個電話試試。電話響了很久，林思雅準備掛斷的時候，居然有人接了。
“誰啊！”老頭中氣十足。
“我姓林，我在你那裏做過旗袍，上次帶了我的朋友來過的。”林思雅想起來，從來都沒有跟裁縫老頭互通過姓名。“就是那個，你說是自己做得最滿意的那套旗袍……”
“行了！我知道你是誰。幹嘛？”
“師傅啊，你做不做結婚穿的喜服啊？就是以前新娘子穿的那種，上麵衣服下麵裙子的。”
“小姑娘要結婚啦？好啊好啊，來吧。不高興過來也行，我這裏有她的尺寸的。“
“不是。是我們想做一套送人。”林思雅開始出汗了。
“送人？這個可不便宜啊。你們倒是大方的。行啊，明天把人帶過來。”
“明天？”
“不行？那就不要來了。做不做隨你。”電話啪的掛斷了。
林思雅擦著汗，朝著徐然苦笑。“老頭子，這脾氣。”
“世外高人都是這樣的。”徐然拍拍她的肩。“快點跟海龜先生約時間。”
陳遠航正在婚紗店看到兩眼發花。接到林思雅的電話，高興地直接就拽著老婆過來了。
“明天？當然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