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酒無好酒
光陰最是經不起浪費的。待夜染妖感覺到有幾分疲累的時候，這才發現，已然到了黃昏時候。
這個時候的黃昏最是好看，一輪紅日，散發著最柔和的光暈朝著地平線慢慢的落下去。夜染妖抬眸，只覺得這一幕像極了人的一生。
太陽升起，輾轉落下，有輝煌的時候就有謝幕的那一刻。她並不覺得有什麼，反倒是突然感覺自己的時運這才慢慢開始。
想起與柳婷的晚時之約，夜染妖唇邊泛起一絲笑容，那笑容極冷，就像是從極北之地帶來的寒芒一般。
似乎是須臾之間，就已經到了去赴約的時候。
書畫有些不放心的開口，「王妃，這柳夫人當真就那麼好心？」
白日里做的那一番姿態就像是擺明了要讓王妃赴這晚時之約。夜染妖聞言一笑，笑容美好，帶了一股溫柔。「怎麼？那女人的心思，便是你也看出來了？」
實在是不敬業，夜染妖在心底嘆了一聲。
一旁的琴棋卻是開口，「與人結怨不如交好，再者說了既然那柳夫人有此一遭，若是王妃不去，豈不是怕了她了？」
嘖！夜染妖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的丫鬟，「你倒是個為主子著想的。」
書畫還想說什麼，卻見王妃已經踏出一步，這才閉了嘴，只是看著琴棋的目光卻是帶了幾分擔憂與不解。
柳婷早早的便在等候著夜染妖的到來，豈知到了此時仍舊見不到人影。
「阿憐，你說，這夜染妖，不會是不敢來了吧？」
身旁的丫鬟邁出一步，「依著王妃近日以來的所作所為，這一次肯定會來。況且白日里夫人已經拿出了誠意，若是王妃不來，怕是也與聲名有損。」
柳婷眉眼裡帶了幾分囂張，「哼！她若是敢來，我可要送這位王妃一份大禮，教她終生難忘才可。」
「夫人？夫人！王妃來了！」
柳婷眼睛一亮，似是看到了錦繡前程再無阻礙，輕聲道了一聲「來的好！」
前世里那三國演義關公單刀赴會，竟不想今日夜染妖也會巴巴的跑到別人的地界來赴約，想一想，也是忍不住一笑。
「王妃果然是言而有信的人呀，裡面請！」
夜染妖抬眸，恰好看到柔和的光暈落在柳婷這女人的身上，卻並不覺得美，而是感覺違和。
那感覺，就像是乞丐偷穿了龍袍，怎麼看怎麼不適合。
而這絕美的黃昏之景，落在柳婷的身上，也是讓夜染妖感覺到了幾分遺憾。忽略掉柳婷面上的喜色，夜染妖挺胸抬頭，再也不看她一眼，這番架勢，看起來，如入無人之境。
身旁的兩個貼身丫鬟卻是忍不住忐忑起來。
「想不到，夫人想的倒也周全。」此時夜幕降臨，夜染妖望著桌上擺放的好酒好菜，也是忍不住的食指大動，到了這個時候，她也的確是餓了。
柳婷言辭懇切的為夜染妖倒了一杯茶，卻遲遲不見那人動。正是躊躇時，夜染妖卻是笑了起來，「夫人還真是小氣，好容易來一趟，竟然只讓人飲茶，既然是冰釋前嫌，自然是要痛飲三杯。」
要喝酒？柳婷一怔。
不等她有任何的動作，夜染妖開口，「琴棋，我與夫人交好，你去拿一壺酒來。」
柳婷身邊的丫鬟這時候笑了笑，「就讓阿憐來帶路，保證為王妃和夫人帶一壺好酒來！」
夜染妖點點頭，柳婷更是眼眸一喜。平素木訥的書畫張了張口，看王妃那模樣，到底是沒有說出話來。
「來，王妃，你我相交，明月一輪，晚風為伴，值得喝上一杯。」
「不錯不錯，柳夫人甚得我意，早先不知，原來夫人也是愛酒之人。」
柳婷笑得嫵媚，「自然，自然。」
一杯過後，豈料夜染妖竟是意識迷濛起來，握著書畫的手喊著柳夫人，也是醉的不輕，慢慢的頭顱垂下，卻是醉了。
書畫沒辦法掙脫，一旁的阿憐笑了笑，「王妃與你還真是主僕情深。」
柳婷見這夜染妖是真的醉的不省人事了，這才放心下來。看了夜染妖一眼，這才動了動手指，將書畫從醉酒的人手中解脫，溫言道，「你家主子醉了，今夜就歇在我這裡了。」
書畫張口就要推辭，卻見這柳夫人橫眉冷意望著自己，一時也是怯懦起來。
「不如就這樣，今夜琴棋書畫你們就和我睡在一處。保證明天起來能讓你們見到自家主子。」丫鬟阿憐熱心道。
琴棋點了點頭，「如此甚好。」
書畫人微言輕，到最後也只好答應。只是這心底，怎麼也沒辦法安定下來。
……
「輕一點，別把人給弄醒了。」
「放心，酒里可是摻了千年醉，別說是一時半刻了就是睡到明天都不見得這人能夠醒來。」
「好，這就好。」
「把人綁結實一點，省的有什麼意外，這事兒可容不得半點馬虎。」
「夫人就放心吧，阿憐做事哪一次不是穩妥的。」那丫鬟順手就又給夜染妖身上綁了一圈。
柳婷點點頭，眼睛里露出滿意的神色，「的確，這夜染妖也算是謹慎，讓身邊的丫鬟去拿酒，又怎知，那丫鬟本身便是我的人。」
她看著在床上睡得死死地夜染妖，忍不住輕聲啐了一聲，「讓這小賤人平日里和我作對，不老老實實當她的懦弱王妃，竟然敢跳到我的頭上撒野，真是活膩味了！」
她猶自覺得罵的不夠痛快，這又是一腳踹在了夜染妖的小腿上，「阿憐，這小賤人就交給你看管，出了問題我拿你是問！」
阿憐俯身一禮，「奴婢為夫人肝腦塗地，斷斷不會誤了夫人的大事！」
「如此最好，我可是等不及要看這三王妃從雲端上墜落到泥土裡了。」說著又是一笑，搖曳著腰肢慢慢的走了出去。
阿憐看了夜染妖一眼，這才安心的坐在床頭，老老實實的守著。
明月掛在枝頭，只聽得吱壓一聲，房門被推開。「妖兒？」
男子激動的聲音從喉嚨里發了出來，房間陷在一片黑暗之中，一陣嗚嗚的破碎聲音從床頭一側傳了過來，王敬之面上一喜，「這柳夫人果然沒有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