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伺候雲公子
夜染妖心想,這何止是不妥當,是非常不妥當呀!她在王府的時候,便是書畫在一旁伺候著,如今只是來了一個外人,你便如此熱心把王妃身邊的婢女給打發出去,還真的是看得起她?
書畫守在一邊,聽到這話,卻是急了,趕緊跪了下來。一晃的功夫里額頭竟然滲出一層薄汗。
百里絕面上看不出喜怒來,只是低著頭沉默不語。這樣的他,最是讓人難以揣測其真實的意圖。
書畫只覺得自己一顆心都要碎了,王爺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就要將她賞賜給眼前的書生,有王爺發話,縱是這書生對她起了歹念,那也是無可厚非無處說理的。
膝蓋直接觸碰到地上,書畫怎麼也沒想到,王爺會這樣對待她?想來之前那頻繁的問話可是讓王爺厭了?然後眼不見為凈就想著將她給打發出去?
這怎麼可以?不說她是王妃身邊的人,縱是如今王妃離開王府,可她始終相信王妃會有回來的一日呀!
這樣的想法,她心裡清楚,難道王爺不清楚?王爺就捨得將她送給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平素她從未考慮過這般問題,一是因為說到底不管王妃在不在,她都是侍候過王妃的人。二是想來王爺對王妃是有情的,憑著自己侍候王妃的那段日子,在王爺心裡,定是會有些不同。
如今想來,是她太過自負了王爺根本不介意將她送了人?也絲毫不介意讓她一個伺候過王妃的婢女再去侍候一個書生。
可是……這怎麼行呢?
她不敢求饒,只能一聲不吭的跪在地上,跪在王爺的腳下。如此,已經是將她心中想的全部都表達了出來。
百里絕目光里慢慢的有了一絲凝重,抬眸看了一眼夜染妖,「雲兄呀,我將這丫鬟送給你,怎麼樣?」
怕什麼來什麼。夜染妖心頭對書畫生出幾分憐憫,只是她非常清楚,自己此刻面對的是什麼人。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被人懷疑身份。
只好輕輕一笑,仍是佯裝不識百里絕身份,不知此人的尊貴。面上談笑風生,「白兄真是想的周到,如此,就多謝了。」
書畫身子微微一顫,像是認命般的慢慢的垂下了頭顱,看起來周身竟然有了一股落寞。
夜染妖微不可察的朝著她的方向望去,看似是在欣賞這即將侍候自己的婢女,心裡卻是生出對百里絕的一些不滿。
說到底,她還是在為書畫鳴不平。此人再怎麼說都是自己先前身邊的人,便是說親信也不為過。
若非是因為相知時日較短,不忍將書畫牽扯到她日後的生活來,她是願意將這丫鬟一併帶走的。然而到最後也只是猶豫了一會兒,這才選擇將人留下,閉口不言。
想他如今的身份只是一個百無一用的瘦弱書生,這百里絕又何來的善意待自己這般好?不光如此,還特意派書畫來侍候自己。單單是這侍候兩個字就已經有了送人的意味。
也怪不得書畫心底為何會如此難過。夜染妖心中悶著一口氣,百里絕這樣做,究竟為的什麼?難道他就這樣不在意她留在王府中的人么?
隨意送給剛認識不久的人,又拿著書畫當做了什麼?
此時夜染妖還沒有考慮清楚,真的要與這丫鬟朝夕相對,會不會就會被人識破真實身份?
百里絕認真的打量了她一眼,「雲兄自有一股名士風采,區區一介丫鬟,雲兄自然有這個福氣。」
夜染妖聽著他這話,說不出來的就覺得有些刺耳。再去看書畫,可憐的就像是一隻小貓咪一樣,就連哭泣都只能隱忍著。莫名的就有種自己化身嫖客的感覺。還是被動化身嫖客的。
當然,百里絕便是逼良為娼的那個惡霸,仗著權勢滔天,欺負了一個小丫鬟,還拿來難為自己。
不說主僕情意,便是再如何,夜染妖也不會欺負自己的丫鬟的。只是,已經是騎虎難下,只希望幾日後,百里絕能夠知難而退。
很容易的,夜染妖就能夠想通他為何要將書畫送給自己。換言之,那就是他對自己仍然存在著一些懷疑。所以才會將書畫刻意的安插在自己身邊。
夜染妖心底暗笑,這個百里絕,心思還真是多呀。若是引起他的注意,那還真是難纏。
她下意識的望向跪在地上的書畫,憐惜道,「還是讓你做我的婢女,照顧我的起居,你難過什麼呢?」
許是沒想到夜染妖會這樣說,書畫看著面前的這位柔弱書生,心底生出一股懼意。莫名的,竟然還帶了一分熟悉。
見她傻獃獃的愣在那裡,夜染妖揚唇一笑,「起來吧,這幾日的生活就有勞你多費心了。」
想必這書畫怎麼也沒有想過,這位書生的反應會是這麼溫和,待人又是如此誠懇,慢慢的,書畫的心這才有了几絲安穩。只是此時卻不敢面對百里絕這位主子了。
百里絕面上淡然,「雲兄乃本公子的貴客,你可要好生伺候著。」
「是……是。」書畫唯唯諾諾的模樣再次讓夜染妖皺了皺眉。
「怎麼?難道雲兄不喜歡?」
這話吐了出來,書畫的肩膀又是輕輕一顫。不被客人喜歡那就是遭人嫌棄了,對於這樣的丫鬟,王爺向來是沒有多少耐心的。
想到這裡,書畫的心情更是低落千丈。
許是她臉上的表情過於明顯又或許悲傷,夜染妖心裡到底是有些不忍了。「這位姑娘,請起來吧。」
說著竟是俯身親自去扶,若是做到這個份上書畫都不知禮,那麼還真是糊塗了。百里絕的目光倏忽之間落在書畫的身上,猛地一下子,這丫鬟卻是不敢與身為書生的夜染妖接觸,趕緊從地上站了起來,神情多少帶了幾分倉皇。
百里絕的面色這才恢復如常,「退下吧。從今以後,就由你來侍候雲公子了。」
「……是。」哪怕是再不願意,書畫都是不敢違背三王爺的指令的。越是如此,當她抬眼看著那位書生的時候,竟是越發的恐懼,說不上因由的,就想逃離。
說起來,自打進入王府的那一天,她們就是伺候人的命,作為下人,她們的命運永遠是被人操控在手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