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嫡女手下命
多此一舉!
蒼璽眉頭緊蹙,目光盡頭是擅自行動的傅瓷,一張刀削斧刻的面上浮起一絲不耐,這女人究竟耍什麼花招?
傅青滿雖面上煞白,心裡卻盤算著如何借淀茶一事讓傅瓷身敗名裂。
畢竟這樣的機會,千載難逢。
偏院的吵鬧聲驚動了國公傅騫,他披上外衣便迅速趕了過來。
老臉上全是對傅瓷的不滿,瞧瞧這喪氣的女兒又給他折騰出什麼麻煩了!
傅騫趕到別院時,恰好見到那一室的血腥,頓時一顆心提到嗓子眼。
他二話不說先向太子與二殿下請了罪,又回過頭來怒視傅瓷,「我沒想到,一手養出來的好女兒竟然視人命如無物。」
傅騫面上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倒真像家嚴。
傅瓷一個勁兒的跪在地上磕頭,聲線顫抖的差點連話都說不完整。
「爹……爹爹息怒,我沒想殺了淀茶的,只是她,她太膽大,竟然妄想跟了璽王,我不同意,她便同我爭吵,我……我也是一時沒控制住自己,才失手傷了她。」
「你這叫傷?人都死了!」
傅騫只覺得氣不打一出來,堂堂國公府竟鬧出了人命案,還是在兩位爺都在的時候,這話要是傳出去,他國公府的臉往哪兒擱?!
「爹,您別怪三姐,她也是為了咱們國公府的名譽著想啊!」
傅瓷是聲淚俱下,一副要將眼淚哭乾的架勢,傅青滿也識時務的跪了下來,為她求情。
外人看來,確實姐妹情深。
傅騫瞪了眼湊上一腳的傅青滿,他人老心可不老,若說今日這事兒沒有她一份,說出去鬼都不信!
但如今情勢所迫,不容他多想,箭已經在弦上,不得不發!
「讓兩位爺見笑了,我若不罰她,便對不起這條人命,更對不起傅瓷死去的親娘。」說罷大袖一揮,命人搬來刑具:「嫡女傅瓷,有意行兇,鞭刑二十。」
傅瓷被捆在刑凳上,嘴上不斷的求饒,凌亂的髮絲之下,眼神卻凌厲如刃,鋒芒畢露。
這齣戲,倒是越來越好看了!
之所以主動攬下罪責,為的就是將自己與蒼璽捆綁在一起,只有同生共滅,才能讓他出手。
她必須保證她在如今弱勢的情況下,找到個靠山,即便這靠山極有可能先壓死了自己。
不過,只要蒼璽承她的情,起碼可以在今天,她能得到性命安虞的保障!
富貴險中求,生存亦是險中求!
呼——
侍衛一鞭已呼嘯在空中,帶起的凌冽的風刮過臉頰,帶著火辣辣的灼熱感。
傅瓷死死的盯著蒼璽,然而後者始終不動如山,冷眼旁觀著這一出大戲,隔岸觀火般的淡定讓她心生焦急。
難道她看錯了人?眼前這男人從來都是個冷麵活閻王,她巴望著從他身上露出人情味,就相當於白日做夢?
當鞭子落在身上的前一秒,傅瓷絕望的閉上眸子,細長的指甲劃過刑凳,發出極其刺耳的聲音。
「啪——」
料想中的疼痛未曾襲來,細細的長鞭在距離傅瓷一寸處時,被一顆棋子彈開,掉落在地。
周則眯起眸子將蒼璽收手的動作看了去,他話似有警告之意:「這是國公的家事,二哥以什麼身份插手?」
蒼璽置若罔聞,只冷冷抬眼,答非所問:「死者為大,還勞煩四小姐先將這名愛慕本王的小婢女抬下去安置好。」
傅瓷聞言猛地看向傅青滿,果不其然,此話一出,後者面色劇變。
坊間曾言,璽王目光如炬,既有戰場殺敵之勇,也有沙盤布局之謀。
當真是,名不虛傳!
倘若傅青滿派人抬淀茶,必定會碰到她的肌膚,到時候淀茶的死因也就公佈於世了。
可傅青滿到底也不是無膽鼠輩,當即沖兩個侍衛揮手:「且聽王爺安排。」
「慢」蒼璽淡淡制止侍衛,在傅青滿幾乎兜不住的怨懟中,緩緩揚起眼睫,狹長的眸子里恍若看死人般,空無一物:「素聞三小姐與四小姐姐妹情深,想必彼此侍女之間也該情同姐妹。」
傅青滿聽明白了蒼璽的言外之意。
因此,當他準確無誤指向自己身後時,她沒有半點意外。
「讓她來。」蒼璽骨節分明的手指盡頭,正是跪在傅青滿身後的她的貼身婢女。
剎那間,那婢女腿一軟,撲通一聲跪下,一個勁兒的磕頭:「奴婢……奴婢跟淀茶不熟,璽王明鑒啊!」
她說著又忙抓住傅青滿的衣衫,一臉驚恐:「四小姐救命啊,她身上有毒,奴婢不想死……」
傅青滿如同接到燙手山芋般,忙甩開了婢女的手。
「哦?有毒?」
蒼璽驟然眯眼,目光掠過傅青滿,看透一切般的犀利眼神讓人不安。
「是四……四……」
婢女沒來得及說完,便一口血吐在傅青滿的衣服上,後者尖叫一聲,一副受了驚的倉皇模樣。
蒼璽冷冷瞥了一眼地上的婢女,雖不語,但屋內的氣氛卻是如盛夏陡然轉入深冬般,冷的幾乎叫人喘不過氣。
太子眼看著事情脫離計劃範圍,及時撤手,出聲解圍:「傅國公,如今看來,淀茶的死恐怕有諸多蹊蹺,依本宮看,三小姐這頓鞭刑暫時先擱著吧,以免冤枉了人。」
傅騫長舒口氣,感恩戴德的謝過太子,轉身便換上一副面孔對傅瓷:「還不快謝過太子?」
傅瓷忙從刑凳上爬起,似被這一環接一環的事情給嚇蒙了。
傅騫急著要去催她,太子溫和的道:「想來三小姐是受驚了。」
傅騫賠笑著連連稱是:「太子宅心仁厚,實乃我承周之幸!」
周則笑了笑,接著面露難色:「今日之事看來,三小姐的性子太過乖巧,恐怕……」
他的尾音拉長,傅騫心中一個咯噔,假笑的面上再無法掛上笑意,太子下一句落實時,他腦中恍若平地驚雷,轟的一聲,一片空白。
「三小姐恐怕難為本宮賢內助,不過傅國公放心,本宮定會還三小姐一個體面的名聲。」
言下之意,他要退婚。
此話一出,傅騫的臉色更是如白紙般慘淡,甚至顧不上君臣之禮,急急上前的舉動實在有違他作為國公的身份。
「殿下,您這,這是何意,阿瓷與您的婚事是皇上賜婚,怎可輕易說退就退?」